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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十一月(2)

好友柯莱笛

十三日

父亲原谅了我,我还悲伤着。母亲将我送出门,叫我和邻居的儿子到河边去走走。两人在河边走着,到了一家门口停着货车的店前,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同学柯莱笛。他汗流浃背地卖力扛着柴。站在货车上的人将柴递给他,柯莱笛接了运到自己的店里,很熟练的放在一起。

“柯莱笛,你在做什么?”我问。“你看不见吗?”他一面把两只手伸向柴去,一面回答我,“我在努力用功呢!”他接着说。我笑了,可是柯莱笛却高兴地这样说着:“动词的活用,因为数——数与人称的差异而变化——”一面抱着一捆柴走,放下了柴,把它堆好了,“又因动作起来的时而变化——,”走到车旁取柴,“又因表现动作的法而变化。”

这是明日文法的复习。“我的事真是特多!父亲有事不在家,母亲生病在床,所以我必须劳动。一边干活,一边念书。今日的文法很难呢,不管怎样记,也记不住。——父亲说过,七点钟回来付钱的哩。”他又向运货的人说。

货车开走了。“你可以进来了!”柯莱笛说。我进了店里,店屋很大,满堆着木柴,木柴旁边挂着秤。

“今天真忙碌,真的!一直都没休息过。正想作文,客人来了。客人刚去,执笔要写,方才的货车来了。今天跑了柴市两趟,腿麻木得像木棒一样,手也不灵活了,如果想作画,一定会不好的。”说着又用扫帚扫去散落的枯叶和柴屑。

“柯莱笛,你平时在哪学习?”我问。

“不是这。你来看看!”请我到了店后的小屋里,这屋基本都是厨房兼食堂,桌上放着书册、笔记簿和已动手的作文稿。“在这里啊!我还没有把第二题做好——用皮革做的东西。有靴子、皮带——还非再加一个不可呢——包括皮袍。”他执了钢笔认真地写起字来。

“有人吗?”喊声自外面传来,原来有买主了。柯莱笛回答着“请进来!”快步出去,称了柴,算了钱,又在壁角污旧的卖货簿上把帐记了,然后才回来:“一定要快些写完作文。”说着执了笔继续写上:“旅行囊,兵士的背囊——咿哟!咖啡好了!”跑到暖炉旁取下咖啡瓶:“这是母亲的咖啡。我已学会煮咖啡了。请稍等,我们拿着一同到母亲那里去吧。母亲会很高兴的。母亲这个礼拜一直卧在床上。——呃,动词的变化——我好几次,被这咖啡壶烫痛了手呢——兵士的背囊以后,写些什么好呢?——必须再写点上去——一时想不出来——还是先去看母亲吧!”

柯莱笛打开门,我和他一同走进小室。母亲卧在阔大的床上,头上包着白头巾。

“啊!好哥儿!想必你是来探望我的吧?”柯莱笛的母亲看着我说。

柯莱笛替母亲摆好了枕头,把被子盖平,加上了炉煤,赶走卧在箱子上的猫。

“母亲,不再喝了吗?”柯莱笛说着从母亲手中接过杯子,“药服用了吗?如果完了,我再去买些。柴已经卸好了。四点钟的时候,把肉烧了。如果卖牛油的人从这里经过,就把欠他的八个铜子还他。一切我都会处理妥当的,你不必多操心了。”

“还好有你,但也要再要些,你可以去了。”他母亲这样说了,还再三要我吃一块方糖。柯莱笛指他父亲的照相给我看。他父亲穿着挂着勋章的军服,据说是在文弗尔托亲王部下的时候得来的。相貌和柯莱笛丝毫不差,眼睛看着会说话,露出很喜悦的笑容。

我们又回到厨房里。“有了!”柯莱笛说着继续在笔记簿上写,“——马鞍也是革做的——以后晚上再做吧。今晚我们要到很晚。你真好,有时间来干你想干的事。”他又活蹦乱跳地跑出店堂,将柴搁在台上用锯截断:

“这是我的体操哩。可是和那‘两手向前’的体操不同。父亲回来以前,我把这柴锯了,好让他高兴。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手拿了锯以后,写起字来,手不听使唤。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在先生面前把事情坦白。——母亲快点恢复才好啊!今天已好了许多,真是高兴!明天鸡一叫,就起来预备文法吧。——咿哟!柴又来了。快去搬吧!”

货车满装着柴,停在店前。柯莱笛向车走去,又转过身来:“我没时间陪你了,明日再会吧。你来得真好,再会,再会,轻松地散你的步吧,你真是幸福啊!”他紧握我的手,仍然重复着工作,脸孔红红地像蔷薇,那种迅速的动作,使人看了也舒服。

“你真是幸福啊!”他虽然对我这样说,其实并不然,啊!柯莱笛!其实并不然。我比较羡慕你。因为你又能用功,更能劳动;能为父母分忧。你比我要好一百倍,勇敢一百倍呢!好朋友啊!

校长先生

十八日

柯莱笛今天在学校里心情很好,因为他三年级的老先生到校里来做试验监督来了。这位先生名叫考谛,是个身材发福、大头、鬈发、黑须的先生,目光炯炯有神,说话声音很响亮。这先生常恐吓小孩们,说什么要撕断了他们的手足交付警察,有时还要很严肃的样子。其实他从不责罚小孩的,不管什么时候,总在胡须底下一脸笑容,不过被胡须遮住,不能让大家发现。男先生一共有八位,考谛先生之外,还有像小孩一样的助手先生。五年级的先生腿脚有问题,平常围着大的毛项巾,听说他因为在学校环境很差的情况下,染上的很严重的疾病,疼痛一直伴随着他。那一级还有一位白发的老先生,听说以前曾做过盲人学校的教师。另外还有一位衣着光鲜,戴了眼镜,留着好看的颊须的先生。他一边教书,一边自己研究法律,曾经还得过证书。所以得着一个“小律师”的外号。这位先生又写过书简文教授法之类的书。教体操的先生原先是军人,听说属于格里巴第将军的部下,脖子上留着弥拉查战争时的刀伤,还有一位就是校长先生,身体高大没有头发,戴着金边的眼镜,胡子花白,长长地垂在胸前,经常穿着黑色的衣服,衣服穿得很考究。他是个很和蔼可亲的先生。学生犯了教规被唤到校长办公室里去的时候总是很紧张的,先生并没责骂,只是携了小孩的手用言语好好的劝导他,叫他下次不要再有那种事,并且安慰他,叫他以后要听话。他声音和善,言语亲切,小孩出来的时候眼中含着泪水,心里总是觉得对不起先生。校长先生每天早晨第一个到学校,等学生来上学,等候父兄来谈话。别的先生离开以后,他还继续留在这,在学校附近到处巡视,防止有学生被车子碰倒或在路上胡闹。只要一看见先生那高而黑的影子,一群在路上逗留的小孩们就会放弃玩耍离开那里。先生那时,总远远地用着难过而充满了温情的脸色,唤住正在逃散的小孩们。

据母亲说:先生失去儿子后,就变了。现在校长屋的办公桌上,置着他爱儿的相片。先生遇到事故之后,一度曾想辞职,听说已将向市政所提出辞职的辞职书写好,藏在抽屉里,因舍不得离开小孩,还踌躇着未曾决定。有一天,我父亲在校长屋和先生谈话。父亲向先生说:“辞职是多么乏味的事啊!”正在这时有一个人领了孩子来见校长,是想转学的。校长先生见了那小孩感到很意外,将那小孩的脸貌和桌上的照相比较了好久,拉小孩靠近膝旁,托了他的头,打量一会儿,说了一句“可以的”,记下姓名,叫他们父子回去,自己再想些什么事。我父亲继续说:“先生一辞职,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先生听了,就从抽屉里拿出辞职书撕毁说:“不会再提辞职的事了。”

士兵

二十二日

校长先生自爱儿在陆军志愿兵中死去以后,不上课的时候,经常看路过这里的军队。昨天又有一联队在街上通过,小孩们都聚在一起,合了那乐队的调子,把竹尺敲击皮袋或书夹,跟着音乐在跳动着。我们也聚在路旁,看着军队路过。凯龙着了狭小的衣服,也吃着很大的面包在那里立着看。还有衣服很漂亮的霍迪尼呀、铁匠店的儿子、穿着父亲的旧衣服的波赖柯希呀、哥拉波利亚少年呀、“小石匠”呀、赤发的克洛西呀、相貌堂堂的沃朗蒂呀、炮兵大尉的儿子,因为从马车下解救出幼儿自己跛了脚的罗菲蒂呀、都在一起。有一个跛了脚的兵士走过,沃朗蒂嘲笑了一下。忽然有人去攫沃朗蒂的肩头,定睛一看,原来是校长先生。校长先生说:“当心!嘲笑在队伍中的兵士,这样的行为可耻!”沃朗蒂立刻躲得不见踪影。兵士分作四列行进,汗流浃背,一身灰尘,枪映在日光中闪烁地发光。

校长先生对我们说:“你们都应该感谢兵士们啊!他们是我们的祖国保护神。一旦有外来侵略者,他们就是代我们去拼命的人。他们和你们年龄相仿,都是铁血男儿,也是在那里用功的。看哪!你们看他们的面色,就晓得全意大利各处的人都有在里面:西西里人也有,耐普尔斯人也有,赛地尼亚人也有,隆巴尔地人也有。这是曾经加入过一八四四年战争的古连队,兵士虽有所变动,军旗却没有更换,在你们出世以前,为了国家在这军旗下牺牲过的人,不计其数呢!”“来了!”凯龙叫着说。真的,军旗随风飘扬。“大家听好!三色旗通过的时候,应该敬注目礼!”一个士官捧了连队旗在我们面前通过。旗已经坏了,颜色也不再光鲜,旗竿顶上挂着勋章。大家向着旗行敬注目礼。旗手对了我们微笑,举手礼回礼。

“诸位,难得。”听别人这样说。回头去看,原来是年老的退职士官,纽孔里挂着克里米亚战役的从军徽章,“难得!大家表现的很好!”他不断的重复着。

这时候,乐队已沿着河转过弯去,小孩们的哄闹声与喇叭声此起彼伏。老士官盯着我们说:“难得,难得!从小尊敬军旗的人,长大了就是拥护军旗的人。”

耐利的保护者

二十三日

驼背的耐利,昨日也参观了行军,感觉他很可怜,好像说:“我不能当兵士了。”耐利是个好孩子,成绩很棒,身体小而弱,看着非常虚弱。他母亲是个矮小的白种妇人,每到学校放学时总来接她儿子回去。最初,别的学生都要嘲笑耐利,有的用革囊去碰他那突出的背。耐利没有一点脾气,并且不将人家说他的话告诉他母亲,不管怎样被人捉弄,他只是靠在座位里默默地哭泣。

有一天,凯龙愤怒地对大家说:“你们再碰耐利试试!我一个巴掌,要他转三个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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