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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孝敬——守住子女的底线(8)

这时候,没等江老汉开口,飞哥开口了:“您是江成父亲吧?”江老汉点点头。飞哥也没正眼看江老汉,眼睛看着天,冷冷地说:“江成欠了我的钱,今天我是来收房子的。”说完一挥手,几个大汉就往院子里冲。院子里的乡亲们一看这架势,就挡在大门口不让进。一边要强闯,一边奋力阻拦。眼看着就要动手了。

突然间,警笛大作,一辆警车从村口快速开来,并停在了三辆车的后面。这警笛真管用!不但两边的人都停了下来,人群也静了下来。人们有点纳闷了,这可真是神了,这就是一分钟之前发生的事情,冲突还没起来,怎么警察就到了?是谁报的警啊?就算有人报警,这警察也称得上是神速啊!

看见两个警察从车上下来,江老汉怕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赶紧迎了上去说:“警察同志,今天我过生日,都是乡亲朋友,没事儿,没事儿。”为首的警察见状就说:“没什么事情最好了,谁是江成的家属啊?”江老汉心还没落地就又揪起来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今天都是找江成的,这江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

江老汉赶紧说:“我是,我是!”警察对江老汉说:“今天我们接到群众报案,在通往县城的偏僻山路上发现一辆被烧毁的小汽车,车内有一具被烧焦的尸体。经过我们的调查,应该属于他杀,我们正在调查死者身份,因车主是江成,所以先烦请江成家属前往辨认尸体。”

“什么?烧焦的尸体!”江老汉听到这个噩耗,顿时觉得有如五雷轰顶,一下子就晕了过去。江成的妻子王雪听警察这么一说,也如晴天霹雳,一家人顿时哭声震天。

飞哥几个人听警察这样讲,小声商量后,打算趁乱开车走人,可哪里走得了,村里的人已经将他们围住,并有人对警察说:“警察同志,这几个人一定和江成的死有关系。”飞哥见状,赶紧赔笑对警察说:“您千万别听他们瞎说,我们找江成,那是因为江成欠我们钱。”村民们一听,马上七嘴八舌地说:“瞎说,江成怎么会欠钱,你们就是在瞎编。”飞哥赶紧说:“怎么会瞎编呢!我们这里有欠条。”说完就把欠条拿出来给警察看,警察看后说:“乡亲们都别激动,我们会调查清楚的。”然后对飞哥说:“既然如此,你们几个也同我们走一趟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说江成心事重重再加上疲劳驾驶,出了车祸可以理解,可警察为什么又说是他杀呢?是谁杀了江成呢?江成的死和这个飞哥又是否有关系呢?

办案民警等江成父母缓过神儿来,就带着江家人上了警车。来到事故现场,一下车,老远就看见一辆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小汽车,旁边有一具被烧焦的尸体。王雪远远地看见那具烧焦的尸体,便开始号啕大哭。江老汉老泪纵横,想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被活活烧死,他“扑通”一声跪倒在警察面前:“这到底是谁干的,求求你们,替我儿子报仇啊!”警察赶紧过来搀扶江老汉说:“大叔,您快起来。我们肯定会尽力的。不过,由于案发时间应该是前天深夜,当时下着大雨,把周围的痕迹都冲淡了,所以,可能破案会慢一些。”“前天?”江老汉诧异地看着警察,同时,他又看了一眼那具尸体,突然喊道:“那不是江成,那不是我儿子。”周围的人都以为江老汉悲伤过度,可江老汉接着喊道:“王雪,你不是说昨天晚上江成还给你打电话了吗?”王雪一听这话,也不哭了,使劲地点着头。这时候,一家三口把目光全都转向那具尸体。之前,由于想当然地以为死者是江成,所以也没有仔细辨认,这一仔细辨认不要紧,三个人一致认为死者并非江成。这时法医赶到,采集了江老汉的血液,随后进行了DNA比对,没想到,检验结果让人大吃一惊,死者的确如江家人所说,不是江成,而是另有其人。

那这个死者到底是谁呢?为什么他会死在江成的车里?他和江成又是什么关系?江成到底人在何方?

为了解开这些疑问,警察再次对案发现场进行了仔细勘查并对案发现场附近的居民进行了调查走访。经过调查,警方判定死者为中年男性,是一个智障人士,非本地人,死因是被钝器击打头部致死后,又被淋上汽油焚尸。由于死者是在江成的车内被烧死的,同时根据调查,江成因赌博欠了很多外债,现在弃车不顾,下落不明。这不免让人心生疑惑,警方认为江成有较大的作案嫌疑,决定对其实施抓捕。经过几天的搜寻,办案民警在外地找到了江成并对其实施了抓捕。经过审讯,案情水落石出。怎么回事呢?

原来,当天晚上,走投无路的江成决定开车回家。当时下着大雨,车行驶在非常偏僻的山路上,车灯所及范围能见度只有几米。突然,一个人从路边窜了出来。江成吓了一跳,一脚急刹车,车一打滑,差点掉进路边的沟里。本来心情就不好,他就骂道:“怎么不撞死你呢?”再一看,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人正痴痴傻傻地看着他笑,原来是个傻子。这时候,江成的电话突然响了,江成一看是飞哥的电话,他本想不接,可一想到飞哥凶神恶煞的样子,还是战战兢兢地接起了电话。电话中传来飞哥的声音:“你的车,我再给你开两天,赶紧给我筹钱。还有,告诉你们家老头子,我后天去收他那三层楼。你别想耍花招,赖不掉的,除非你死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江成愣愣地盯着手中的电话,心里想道:不行,不能让他收房子,我绝不能让父母老了老了,连个窝都没有。可怎么办呢?这时候,一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什么念头呢?人死了,债就消了。想到这儿,江成咬牙切齿地说道:“好,飞哥,谢谢你提醒。我死给你看。”这江成是不是要自杀啊?不是,他并非要自杀,他是要杀人,要找个替死鬼,制造一个车毁人亡的假象。替死鬼是谁呢?就是面前这个痴痴傻傻的人。

江成供述,有了这个想法他就打开车窗与这个人攀谈。果不其然,这个人的确如其所断定的是个严重智障者。江成将其骗上车,把车开到了一个非常偏僻的路段,寻机拿车上的扳手重重向这个人头部砸了十几下。断定这个人已经死亡后,又用车里的汽油泼满车身,连人带车一起焚烧。由于路段太偏僻,第二天下午才有人发现被烧毁的汽车和车内的焦尸。成功作案后,江成便连夜逃到了外地,以为这样就可以万事大吉了。由于惦记父亲生日,所以父亲生日头一天晚上偷偷给妻子打了个电话,让妻子照顾好老人。可没想到才几天工夫,就被警方抓获了,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案情水落石出,很快公诉机关以江成涉嫌故意杀人罪和侮辱尸体罪向人民法院提起公诉。在这里,公诉机关指控了两个罪名,故意杀人罪和侮辱尸体罪。故意杀人罪好理解,那什么是侮辱尸体罪呢?

律师说法:侮辱尸体罪>>>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302条的规定,盗窃、侮辱尸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此外,依照最高人民检察院研究室《关于盗窃骨灰行为如何处理问题的答复》“……经研究,我们认为,‘骨灰’不属于刑法第三百零二条规定的‘尸体’。对于盗窃骨灰的行为不能以刑法第302条的规定追究刑事责任。”

盗窃、侮辱尸体罪是一个选择性罪名,即有盗窃或者侮辱尸体行为之一的,即构成本罪,本罪侵害的对象是尸体。“尸体”既包括整具遗体,又包括尸体的部分、遗骨(“骨灰”在司法实践中不被认为是遗骨,见前文)。盗窃尸体,是指秘密窃取尸体,置于自己实际支配下;侮辱尸体,是指以暴露、猥亵、毁损、涂划、践踏等方式损害尸体的尊严或者伤害亲属等相关人员的感情。盗窃、侮辱尸体是对我国善良传统风俗的侵犯。不仅严重伤害社会风化,而且容易引起群众之间的矛盾,其犯罪客体是社会公共秩序和死者的人格尊严,主观上为故意犯罪,故具有较大的社会危害性。因此,我国刑法专门规定了盗窃、侮辱尸体罪。本案中,江成杀害被害人后,又焚烧尸体,其焚烧尸体的行为已经构成了侮辱尸体罪,也就是说江成有两个犯罪行为。

江成的辩护律师认为江成虽然实施了杀人和焚尸两个犯罪行为,但根据刑法理论,江成的行为属于吸收犯,应该只认定故意杀人一个罪。在这里,律师提到一个法律术语——吸收犯。那么什么是吸收犯呢?

律师说法:吸收犯>>>

吸收犯是刑法理论中一个十分重要的专业术语,是指事实上存在数个不同的犯罪行为,其中一项犯罪行为吸收其他犯罪行为,仅成立吸收行为一个罪名的犯罪形态。那么应该是哪个行为吸收其他行为呢?关于吸收犯的吸收关系,法学界通常认为是重行为吸收轻行为。所谓重行为吸收轻行为,是指罪质重、危害大、法定刑高的犯罪行为,吸收罪质轻、危害小、法定刑低的犯罪行为。

通常情况下,以法定刑为标准即可明确犯罪行为的轻重。本案中的“焚尸”行为,实际上是对尸体的处分行为,目的是毁灭罪证、掩盖罪迹、迷惑他人,江成焚烧尸体的行为已为故意杀人行为所吸收。所以,江成的两个犯罪行为应该由故意杀人罪吸收侮辱尸体罪,按故意杀人罪的罪名处罚。

人民法院最后采纳了辩护律师的辩护意见,判决:被告人江成因赌博欠下巨额债务,为逃避债务,心生恶念,并用极其残忍的手段非法剥夺他人生命,杀害被害人后,又焚烧尸体,构成故意杀人罪。判处被告人江成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不久,公安机关以此案为线索,一举端了飞哥的地下赌场,飞哥及相关人员也都受到了法律的惩罚。

一年后,江成的妻子王雪提出离婚,并带着孩子去了南方。只有伤心欲绝的江老汉老两口留在老家,江老汉两口子常去探望儿子,希望用关爱给儿子认真改造的勇气,也给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作为企业家,江成事业不可谓不成功;作为儿子,江成不可谓不孝顺。但遗憾的是,看似风光无限的江成,却放松了人生的防线。因为赌博,他赌输了财富与人生,更赌输了父母妻儿的幸福。从表面上看赌博是罪魁祸首,但深挖根源,是江成对法律的漠视、对他人生命的漠视,最终以身试法,身陷囹圄。

值得我们深思的是:作为孝子的江成在本质上并非恶人,为何一步步走向了罪恶的深渊呢?有时,人生的得意与失落往往在一念之间,江成虽时时不忘孝敬父母,但他岂又真正理解了父母对子女的一片心意。正如本专题前言所言,当已经明确了孝敬父母乃是为人子女天经地义的要求,则本章内容与其说是探讨为人子女的底线,不如说是探讨孝敬父母的底线。正如我们耳熟能详的歌中唱的那样:其实,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一辈子不容易就图个团团圆圆。对于父母而言,子女能够做个好人,平平安安,就已经是在身体力行地践行孝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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