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钟淮植其实就是个平平常常的大夫,没见他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迹,在麒麟村的时候顶多也就是给人治疗那些发热的疾病,依奴才之见,他治不了西太后的顽疾。”李庆德撇了撇嘴,对着东太后说道。
东太后不以为然,斜睨李庆德,冷斥道:“照你这么说,传闻他医治如兮小主还有能召唤圣物的本事都是徒有虚名?”
“这…”李庆德犹豫地垂首,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
东太后长吁一口气,厉声说道:“这个钟淮植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纵然你们个个怀疑,可是哀家倒觉得他身上的本事远不止这些。”
“那太后的意思是…”
“哀家的意思是,他一定能医好西太后。”
“西太后的恶疾让太医院的御医们年年担忧,太后凭什么这么信任一个陌生人?”宫女映冬也心存怀疑地问道。
东太后似笑非笑地说:“虽然哀家从未见过此人,可是凭你们传述的样貌来看,他一头银发的标志令哀家十分熟悉…后来哀家一直回想总算是想起了点滴,今日李庆德又来禀报,说此人大名姓钟,不由得让哀家更加坚定。”
“莫不是太后熟知此人?”李庆德饶有兴致地问。
东太后睇着他说:“哀家很小的时候就听贵族的人说过医圣世家,医圣的族人有一本无字天书,记录了统领中原的枭雄,当时中原未定,各国纷纷不甘落后逐鹿中原就是想得到天书成为一统天下的君王。”
“这恐怕就是开国君王之前的事情了。”映冬惊讶地说。
“那个时候哀家也还是个孩子,听的不全,但是也略知一二。”东太后思虑地说:“因为天书的重要性,医圣世家的人必须以命保护,所以他们唯有选择离开中原,躲避追杀。”
“可是这和现在宫里的这位先生有关系吗?”李庆德问道。
“关系有二,一来医圣世家的人从小就蓄以白发,这是家族特征无法改变;二来这个族群的人全都姓钟,你们说这不是太巧了吗?”东太后蹙眉反问。
“听来确实令人难以置信。”映冬点头说道。
李庆德舒了一口气,似懂非懂地说:“可是医圣世家的事情早已经在中原销声匿迹了啊。”
“因为现在中原已稳定,国泰民安,谁还会记得那本天书?”东太后说道:“医圣的家族也消失很多年了,他们隐姓埋名地生活着,也许正悄然无声地返回中原。”
“东太后,如此说来,钟先生极有可能是医圣世家的传人,他手中说不定还有无字天书。”李庆德猛然一转,想起什么便说道:“东太后,这无字天书上面究竟记录了什么,至今无人知晓,虽然国泰民安,中原统一了,可如果太后能拿到天书岂不是更有把握掌控皇上?”
“李公公说的太对了。”映冬双眼一亮,附和地说:“哼,西太后想利用美色控制皇上,却远不如天书更来得快一些。”
“话虽如此,可是现在摆在眼前的却是…”东太后眼珠子一溜,敏锐地扫视两人,说道:“姓钟的这人是不是真正的传人还有待考证,且看他如何治愈西太后再说吧…这家伙能破解西域毒药‘噬魂’,哀家就知道他有一手了,如若真是传人,哀家以为这种人只可智取不可强夺。”
“看他是不是识抬举之人。”李庆德面露厉色。
“不过我们应该暗中调查,切勿走漏风声,免得被西太后的人察觉异样。”映冬小心地提醒。
“映冬说的没错,医圣的传闻恐怕只有几个贵族的老人还记得,我们绝不能让西太后捷足先登。”东太后咬牙切齿地啐道。
***
灵镜寺坐落山中,岩谷幽静,不少紫气仙灵;衍慧(如兮)居住在此,之前中毒的后遗症经过调养,身体几乎全部恢复。现正值秋深日暮,满山的枫林映红,与余霞争辉,惹得衍慧童心泛起,除了窝在寺院,就是去后山观景消遣。归林的倦鸟唱响寂寂空谷,越发显得秋高气爽,风物幽丽。
衍慧流连忘返,坐在石凳上变得心事重重,身后有人靠近也丝毫没有察觉,明镜大师干脆走到衍慧跟前,好引起她的注意,这时候衍慧才恍然彻悟,仰起头支支吾吾地念道:“大师。”
“阿弥陀佛。”明镜大师淡笑一声。
衍慧站起来与大师平视,对着她问道:“明镜大师,您找我吗?”
“适才听到空郁说你没有吃饭,所以才来看看。”明镜大师关切地说。
“多谢大师关心,衍慧只是今天胃口不好。”衍慧暗忖天天吃素,胃口能好才叫怪哉。
明镜大师莞尔一笑,平静地说:“近日见你满怀心事,是不是佛经上遇到什么问题?如若不懂随时都可以找我的。”
“衍慧听说大师有一本《华严经》,不知道可否拿来学习一二?”
“当然可以,稍后你就去我厢房吧,如若我不在,经书就放在厢房的案桌上。”
“多谢大师。”
跟明镜大师最多也是讨论经文,可是衍慧的心思并没有放在经文上,她心事重重也不是因为经文,聊了两句后,衍慧找个借口走开了;她又在灵镜寺漫无目的地徘徊起来,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中走到明镜大师的厢房门前。
衍慧抬手敲了敲,并且呼唤大师的名字,当然,她这会儿应该还没有返回厢房,于是衍慧想,既然都来了,也就无所谓借经书学习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了吧,反正自己不拿,大师也会托人送给自己的;思及此,她推开大师的厢房门,檀香的气味扑鼻而来令衍慧心浮气躁的情绪顿时豁然开朗。
大师的厢房也没什么特别,相较之下,除了比自己厢房略微大一点点还真找不到其他特殊的地方,可见明镜大师果真节省,是所有人的典范。
衍慧走到偏房的书房里,案桌上堆着好几本经文,她认真地翻找,眼角却瞥见案桌下面的暗格抽屉,抽屉半掩打开,衍慧还能看到里面放着一个精美的盒子,盒子是紫红色,上面雕刻了一些动物形状的纹路,看起来十分宝贵。
衍慧当下心中一沉,眼珠子左右一望,抿了抿嘴掩饰自己的慌张,然后她的手从案桌上面移动到下面的抽屉,在屏住呼吸的霎那间,衍慧毫不犹豫地打开暗格,方形的锦盒****裸地呈现在衍慧眼眶中。
虽然她不是很了解锦盒的价值,可是她的直觉告知自己,这盒子肯定不简单。
“里面是经书吗?”衍慧蹲下来仔细地打量锦盒,觉得方形的锦盒才不过巴掌大,不可能装得下经书。
迟疑片刻,好奇的衍慧还是动手开启了锦盒的铜扣,铜扣上面也雕刻着奇怪的文字,衍慧一时间看不明白,好在铜扣没有上锁,打开一点也不费力。
像这么精美的盒子,本以为会装载了金银珠宝,在衍慧看来,这跟杜十娘的百宝箱差不多,可是尼姑就是尼姑,根本就不可能藏有宝贝;衍慧小心翼翼地将盒子里面的一根用红色绳子系好的白色头发丝拿起来研究一番。
以前听人说古时候的太监们都对自己的宝贝十分在意,传说他们死后必须要带着割下的宝贝一起下葬,否则下辈子无法做人;莫非,尼姑削发之后也要将自己的头发保护起来,以后跟着一起下葬吗?
可是,明镜大师的头发为什么是白色的?衍慧凑近些再看,这白色的丝就是头发丝,造不了假。
就在衍慧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外面有了动静,吓得衍慧倒抽一气,虽然是经过大师允许能进入厢房,可是偷看锦盒却是心虚之事;衍慧紧张地放好锦盒后,尽量保持之前的原样,再拿起《华严经》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去门口。
“咯吱——”两人几乎同时走到厢房门口,衍慧见到明镜大师,吓得一怔,低头唤道:“明镜大师,我是凑巧经过才想着借《华严经》。”
明镜大师瞅了一眼衍慧手中的经书,而后扫视一眼屋内的情况,没发现异样,于是笑了笑,说道:“找到了就好,遇到不懂的地方随时都可以找我,知道吗?”
“多谢大师。”衍慧心里颤颤地,支吾地说:“如果大师没什么别的事情,衍慧就先退下了。”
“嗯,我让空郁煮了一点东西给你送过去,你大病初愈,不能不吃东西。”
衍慧还是心存感激的,她浮生愧疚之情,望着大师蹙眉说道:“大师,衍慧会注意自己的身体,您不用操心了。”
明镜大师点点头,然后走进自己厢房。衍慧杵着许久,等到心情平复下来后她才失落地转身离开,走在路上她一直对锦盒里面的白头发念念不忘,看大师的样子,顶多也就是四五十岁,应该没可能这么快有白发,再说了,大师剃度十几二十年,那个时候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女人,更加没理由是白发的主人,可明镜大师保存这缕白发是为了什么?这缕白发的主人到底又是什么人?
衍慧越想越兴奋,顿时勾起她无聊日子中好不容易泛起的涟漪,她八卦地想,说不定是大师剃度前的情人,随后她认为应该是亲人,只有亲人才会那么老,留着白色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