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芳迟到了，大约在约好的半个小时之后才到，一见面就道歉：“带一个候选人去和企业见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们面谈的时间超过了1个小时。”
NONO见到徐芳来了就趴到了她的腿上，使劲地摇起了尾巴，徐芳也使劲地摸着NONO黑色和金色交杂的被毛：“NONO，是不是想阿姨了啊？阿姨也想起死你了。”
这就是我要介绍给李白认识的朋友，猎头徐芳。徐芳是浙江很有名的一个猎头，供职于一家猎头公司，用行业的话说是一个擅长做“大单”的猎头。“大单”的意思，一是说明本身有大客户，二是说明“猎”得到高手。
相互介绍之后，徐芳忙着给李白派发名片，李白则解释说情况特殊，暂时没有名片。徐芳又笑了：“你的情况我知道，我想你很快又会有名片的。”
李白对徐芳带候选人去和企业见面的事情似乎有点困惑：“徐芳，你们做猎头的还要带候选人去和企业见面的吗？不瞒你说，我好多朋友通过猎头换了公司，但大多数人甚至连猎他们的那个猎头的面都没有见过呢，更别说猎头带他们去见公司了，都是自己去的。”
“那是你碰到的洋猎头，Gary，我今天给你介绍的是‘土’猎头。”我在一边和他们两个打趣。
“什么‘土’猎头。”徐芳显然不喜欢这个“土”字，“这是你熟悉的上海的跨国猎头和我们浙江本土的猎头操作上的差异。我以前也在资生堂工作，我当然也知道外企的这些规矩。外企的Background是很容易参照的，大区经理的位置就挖个别的企业的大区经理，总监就挖个别的企业的总监。但是浙江的民营企业真的是不同的，这也是为什么上海的猎头很难进入这个市场的原因。”
“那么，究竟有什么不同呢？”李白仔细地端详着徐芳的名片，似乎若有所思。
“外企是靠系统运作的。人的好坏，对它们而言，是一种机械性的锦上添花而不是创造性的工作。而在民营企业，由于发展迅速，所以存在着很多的不确定性，它们需要创新，需要靠和外企不一样的方式去打败外企，所以，它们的用人方式当然也和外企不同。”
徐芳喝了口刚点的伯爵红茶，又继续说道：“其实我也碰到过很多从外企跳槽去内企的经理人，不瞒你说，过去不成功的案例更多。但是我倒认为这是一个过程，是一个磨合期。你想，在外企工作，所有的职位描述都是固定的，你的工作也是在一个系统的‘环’內的，哪些人向你汇报，你向谁汇报，你的权限都非常明确。但是内企不同，内企是希望外企过来的人帮助他们建设这个系统。所以，你不能等着内企建设完了这个系统你再去工作，而是要为了建设这个系统而工作。你可以想想看，哪个工作更有创造性，哪个更有成就感？”
“你说的也有道理哦。”李白思索了一下，想说些什么，但是并未开口。
徐芳显然口才不错，又继续讲她的话：“另外一个问题，是要面临一个与老板相互信任的问题，尤其是去做高管的。外企过去的经理人，一方面是需要在新的职位上做适应，另外一方面，也是需要老板来对你们做适应。你想，船长对我说你在J＆R是华东大区经理，并且本来已经是定了升全国通路营销经理的，这样的职位，去内企肯定可以做到全国销售总监或者是营销总监，但实际上你并没有做过这样的职位，所以，你尽管具有这样的潜质，但毕竟对总监的职位需要有个适应期。另外一点，老板不仅要看你的业绩表现，还要看你和企业整个管理团队的融合程度。”
“不过据说内企的‘阶级斗争’很厉害哦。”李白这个时候插了一句话。
“是的，这个不否认，但是又有哪家企业没有这样的事情呢？不可能每个人的价值观都相同的，既然价值观不同，大家的做事方法也肯定不同，当然也就会存在这些人际摩擦。外企虽然少一点，但也不是没有啊。”徐芳答到。
“Gary，你当年在欧诗雅也不是被David Xue整得够惨吗？”我在一旁看他们说得正起劲，就开始和NONO玩了起来，这时候也插了一句，“内企还是文斗呢，外企都快武斗了，呵呵。”
“那个王八蛋，外企是也有这样的‘老兵油子’，‘阶级斗争’一点不比国企的人差。”李白哈哈地笑了起来。
“你是要来猎我的吗？”李白忽然问起了徐芳这个问题。
“是的。”徐芳倒也回答地十分的爽快，“你的履历非常好，这个船长已经给我介绍过了。但我认为你应该考虑下未来的职业规划，如果说继续在外企发展下去，我不否认你也许可以做得更高，但是我认为最多是全国销售总监，你很难再在一个更高的高度发展你的职业生涯。所以我建议你也可以考虑一下浙江的民营企业，他们现在大量需要有跨国企业工作背景的职业经理人来帮助他们建立系统，发展更大的事业。我相信如果你走这条路，不仅有在中国继续你营销事业的可能，还有很大的可能做更大的海外市场，你英语也不错，也熟悉跨国企业的操作，我相信是有这样的机会的。”
“Oversea，海外市场？”李白愣了一下，“不瞒你说，这个我还真的没有想过。”
李白喝了一口咖啡。我看的出他内心有点激动，大多数的跨国企业经理人，尤其是本土成长，没有海外留学背景的经理人，他们是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也有机会操作海外市场的。
“你说的这个我还真有点兴趣，”李白继续说道，“在可口可乐、欧诗雅和J＆R，我曾经去过香港、越南、泰国和新加坡受训，我自己也去过法国和意大利旅游，其实我觉得东南亚和欧洲市场的复杂程度比不上中国，我也相信中国品牌一定可以实现国际化。在东南亚我就看见过国内品牌的大型路牌广告，的确有种很自豪的感觉。”
“这样说吧，”徐芳把话题转入了正题，“有家宁波的企业，年营业规模超过30亿，目前正在找小家电事业部的营销总经理，他们对你这位获得过‘杰出营销经理奖’的人很感兴趣，想和你见面谈谈，你应该有兴趣吧？”
其实李白尽管在上次和我见面的时候偶然谈起过内企这档子事，但据我所知他最近通过猎头谈的几个工作却都是外企的。
“Gary，你谈的那几家公司怎么样了？”我问李白。
“谈是在谈，但是，我总觉得我和世界500强的缘分似乎快尽了。”李白笑了。
李白前段和我通过几个电话。最近也有几个熟悉的猎头公司知道了李白离开J＆R的事，也给他推荐了几个职位。但是李白似乎并不着急着重新上班，有时候在家看看书、上上网，有时候则开着车出去转悠转悠，看看朋友。李白对我说，他要去再多拜访一些人，他要仔细地想想未来的职业道路，然后再作出选择。
前几天李白去了趟上海，见了一家世界500强中国区的人力资源总监，这是猎头推荐的一个职位，这家公司刚在中国收购了一家企业，要重新按照自己企业的方式组建一支销售队伍，他们要找的是一个新的全国销售经理。这位人力资源总监早先也曾在可口可乐工作，李白身上流淌着的可口可乐公司的风格大大增强了他对李白的认同感。双方的见面是很愉快的，人力资源总监还专门叮嘱了猎头公司：“一定要给我”抓住“Gary。”但是李白并没有一口答应下这个职位，当然也并没有回绝。他总觉得，自己还要再考虑清楚。内心深处，李白觉得在他和J＆R的总裁说“我不干了”这句话的时候，似乎世界500强——他一直为之工作也为之骄傲的跨国企业——的缘分已经和他尽了。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李白也不太愿意做这样一份“杀人”的活，何况他代表的还是一家国外的公司。
“或许，你可以和这家公司的老板见见面。”徐芳对李白说道。
李白答应了徐芳的要求，并且说要给她一份更为详细的个人简历，这次是他第一次不用给猎头英文的简历。
李白第二天早上把简历发E-mail给了徐芳，哪知道徐芳更快，中午的时候就给李白打了个电话，约他明天早上一起去宁波，并且告诉他，李白可能需要在宁波住一个晚上。这次见他的将有集团负责制造业的副总裁和集团总裁。事实上总裁也就是公司的老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