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日晚12点半,因嫌新来的孙志刚对外人嚷嚷说这里打死打伤人,乔燕琴嘱咐李海婴等人,“过半个小时,给我狠狠地打。不要打头,不要打出血。反正打死也没事。”“这里死一个人像死个蚂蚁一样!”半个小时后,张明君不愿动手,“为什么要打人家?”李海婴呵斥:“你不打就收拾你!”8个人开始对孙志刚拳打脚踢。孙志刚受不了,跪在地上求他们住手。其中跳到孙志刚背上跺的就是张明君,随后,他假装摔伤,回到床上躺下。之后,孙志刚又在206、205两次被打。
当晚,在值班护士邹丽萍的护理记录上,孙志刚“本班睡眠6小时”。20日上午9时50分,护士发现孙志刚一动不动。值班医生任浩强做了常规抢救,10分钟后宣布死亡,他告知区长彭红军后,在死亡证明上填写了“脑血管破裂,心脏病猝死”,并声称除趾部有异样外没有明显伤痕。
4月25日之前,在广州奔走了30多天的孙志刚亲属,没从任何部门得到孙志刚的确切死因。后经南方媒体报道,中央政治局常委、政法委书记罗干和中央书记处书记、公安部部长周永康对此案作出了批示。
5月12日,散布于6个省的全部18名涉案者被抓获归案。6月5日,18名被告在广州市三个法庭同时受审。张明君在涉嫌“故意伤害他人身体,致人死亡”的12名被告中排在第五。这缘于他踩在孙志刚背上的一脚。“孙志刚只能抱着头蹲在地上,就像我以前被打一样”。张明君失声痛哭,“我不愿意打人啊。因为我们也是受害者,与孙志刚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打?”206仓8个人事后都说是被逼的,如果不打,“我们就可能成为第二个孙志刚!”“我们也是受害者,是错误收容制度的受害者”。律师也以此为他们做了减刑辩护。
李耀辉被指控应对错误收容孙志刚负责,判刑两年。他说:“我只是个替罪羊!”他的律师辩护说,他只是忠实地执行了上级的命令。据广州市有关文件,没有广州市暂住证,就属于收容对象。最终,并不属于“三无人员”的孙志刚被定性为“错误收容”。
6月9日下午,孙志刚案一审判决结果:乔燕琴死刑;李海婴死缓;钟辽国无期;周利伟、张明君、吕二鹏,15年;李龙生12年;韦延良、何家红、李文星、乔志军、胡金艳3至10年;李耀辉、张耀辉、彭红军、任浩强、邹丽萍、曾伟林,2至3年。张明君再次痛哭:“我还有9个月的儿子啊!我是家里的顶梁柱。我进了监狱,一家人就都完了!”
在公审前一天的6月4日,广州市政府宣布:孙志刚案另有来自公安局、卫生局、民政局、脑科医院、收容遣送中转站的23个责任人员被处分。同日,孙志刚家属收到一笔广州市公安局、民政局和卫生局3个赔偿义务机关的赔款。
孙志刚的伤在法医鉴定书上是:“身体有多处表皮擦伤和表皮脱落,背部在60×50cm范围内大片皮下出血,其中在左侧背中部可见4处条形皮内出血,宽0.3cm,长分别为16、12、8.7、7.5cm……”法医解释说:“被害人孙志刚因背部遭受钝性暴力反复打击,造成背部大面积软组织损伤致创伤性休克死亡。”
6月20日,国务院第381号令,《城市生活无着的流浪乞讨人员救助管理办法(草案)》自8月1日起施行。1982年5月国务院发布的《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收容遣送办法》同时废止。新办法提出自愿救助的原则,取消强制手段。
2004年3月,十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上高票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修正案》,首次将“人权”概念载入宪法,明确规定“国家尊重和保障人权”。
为免孙志刚母亲伤痛,家人一直告诉她孙志刚是死于SARS。
谁知道这个令全世界避之不及的SARS还能用来安慰悲伤的心呢!
7月5日,WHO宣布控制SARS。截至8月7日,全球累计SARS病例8422例,涉及32个国家和地区,死亡919人。其中,香港1755例,死亡300人;台湾665例,死亡180人;加拿大251例,死亡41人;新加坡238例,死亡33人;越南63例,死亡5人。8月16日,中国卫生部宣布全国零病例,至此,全国共确诊5327例,死亡349人。
SARS事件促使政府和媒体在应对突发紧急事件上的观念和效率有了很大转变和提高,政府公关也同时进入人们的视野。
这一年钟南山因为“面对突如其来的SARS疫情,他冷静、无畏,他以医者的妙手仁心挽救生命,以科学家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应对灾难”而感动了中国。
不过,在SARS笼罩下的房地产业并未失去占据暴利行业首位的机会。这从后面的事态发展也足以证明这一年它的确“屏蔽了”外界的是非,超然修成无敌内功。
一场SARS还令这一年本已不怎么乐观的就业形势更显慌乱。很多招聘会停办,许多高校戒严封校,甚至从疫区去外地面试的毕业生被拒之门外,而返校后又不得不被隔离。多少人的命运因此而改道,有的匆匆签约、有的等等再看。7月,SARS烟消云散,不少毕业生还是赶上了末班车,草草走过这人生不多的几个抉择关头之一。无论如何,错过也好,偏离也罢,生活就是这样。
这一年还有一位用“获罪”提出问题的悲情人物。10月,在“大跃进”时期“名噪一时”的河北省徐水县大午农牧集团董事长孙大午被控“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判处有期徒刑3年,缓刑4年,罚金10万元。他因长期得不到金融机构贷款,转而向村民、亲友、员工等私人募集资金。经济学教授胡星斗说:“孙大午先生是我最敬佩的企业家之一,但是我觉得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企业家,因为他不愿意苟且,不愿意贿赂别人,甚至如果对方要采购他的商品他不愿意给别人任何回扣,是一个非常正直善良的人,因此我更加认为他是一个思想家,不是一个合格的企业家。”身家过亿但依旧过着俭朴生活的孙大午就是这样一个人。
这一年的中国悲过喜过,哭过笑过,茫然过坚强过,疑惑过也战斗过……
【共和国台历】
全国人大十届一次会议
3月5日至18日,全国人大十届一次会议举行,朱镕基作《政府工作报告》。会议选举国家主席胡锦涛、军委主席江泽民、人大委员长吴邦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中共第四代领导集体正式接班。
“审计风暴”
6月25日,十届人大常委会第三次会议上刚刚连任审计署审计长的李金华作关于2002年度审计工作报告。以“空前激烈的措词”点名批评了财政部等4家中央部门,“审计风暴”一词不胫而走。2004年6月,李金华再掀“审计风暴”,揭露国家体育总局、国家林业局、国防科工委、科技部4家中央单位虚报、挪用预算资金,淮河灾区、云南大姚灾区地方政府虚报、挪用救灾资金,原国家电力公司领导班子决策失误造成重大损失。“审计风暴不是我个人的行为,主要是因为有政府依法治国的好环境,没有中央和群众的支持,我不可能有所作为。”李金华说。
“神舟五号”
10月15日,中国首次成功发射载人宇宙飞船“神舟”五号。16日,“神舟”五号在内蒙古成功着陆。杨利伟成为中国飞天第一人。
宋美龄
10月23日,蒋介石夫人宋美龄,中华民国前第一夫人,在美国纽约去世,享年106岁。
熊德明
10月24日,重庆云阳县龙泉村农民,42岁的熊德明打猪草回家,正赶上考察的温家宝从她家门前路过。熊德明鼓足勇气向总理说了拖欠民工工资的“实话”,引发全社会关注,她因一句“影响中国”的直言成为“2003中国经济年度人物”候选人。
“乙肝歧视第一案”
安徽皖西学院应届毕业生张先著在公务员考试中名列第一,因查出其为乙肝携带者而被拒。10月底,多方交涉无果,他以“恶意歧视,侵犯乙肝感染者正当的工作权利”将芜湖市人事局告上法庭。12月19日,法院公开开庭审理。2005年1月20日,国家人事部和卫生部公布政府部门录用公务员的体检标准,明确肝炎的乙肝病原携带者可以担任公务员,各种急慢性肝炎患者不合格。2005年4月27日,十届人大常委会第十五次会议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务员法》,于2006年1月1日起施行。
2004,传统与现代
传统与现代总会在某个时空不期而遇,正如历史与现实。
47年前的1957年,前往苏联参加40周年国庆的毛泽东在莫斯科大学礼堂里接见留学生,他把青年人比做“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在台下欢快的人群中有一个25岁的小伙子,他叫王永志。4年后,29岁的王永志从莫斯科航空学院导弹设计专业毕业,在他准备回国之际,莫斯科航空学院副院长克里莫夫亲自劝他留下来继续攻读研究生学位,这是该校破例让第一位保密专业外籍学生留校。但王永志还是回到了深深眷恋的祖国。正如他后来提起80年代中国女排五连冠的辉煌时,“我也喜欢看女排比赛,看她们打遍天下无敌手,让中国人扬眉吐气,威风八面,很解气……我们中国人这么多,为什么就不能强大起来?如果各行各业的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锲而不舍地追求、奋斗,那力量该有多大?何愁中华民族不再度辉煌于世?”
12年前的1992年,他出任中国载人航天工程总设计师,并当选国际宇航科学院院士、俄罗斯宇航科学院外籍院士。2003年10月16日6时23分,中国第一艘载人宇宙飞船“神舟”五号成功返回,当他看见“太空勇士”杨利伟走出船舱时,他说:“看着杨利伟自己从返回舱里走出来,我非常激动,当时我流泪了。我这一生因为激动而流泪的次数不多,像这样控制不住地流泪,更是极少有的。因为国外的航天员大多是被搀扶着走出来的,而我们的飞船显然对航天员的身体保护得非常好。我们不辱使命,取得了成功”。
2月20日上午,国家科学技术奖励大会在京举行。会上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载人航天工程总设计师,被誉为“中国实现千年飞天梦想第一人”的王永志从胡锦涛手中接过2003年度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这位曾受到钱学森青睐,如今已年过七旬的总设计师带着辽宁乡音说:“这是全体航天人的荣誉,我是代表他们来领这个奖的。”
时代的光环不仅笼罩着科学家,也眷顾经济的弄潮儿。
这一年的10月12日,一个34岁的英国人——胡润发布了2004年中国内地“百富榜”,排在首位的是黄光裕。
1985年,16岁的黄光裕跟着19岁的哥哥黄俊钦,用大旅行袋背着类似电子表、收音机一类的小电器从广东出发前往内蒙做小生意。当年这种“投机倒把”的行为是冒着风险的,他们为此付出了代价——价值1000多元的货被查处没收。一年后,他们来到北京。1987年,北京珠市口东大街一间小门脸挂上了“国美电器”的牌子。他们像批发小商品一样卖电器,走的就是“薄利多销”的大众路线。随着市场环境、社会风气的日益开放和活跃,国美飞一般的发展。到了1995年,在北京已有10家连锁店。2003年,销售额达177.9亿元,员工1万多人。到2004年,黄光裕计划2005年要在全国新开366家店。国美电器已经成为中国最大的家电连锁企业。
这个中学没毕业,被称为“价格屠夫”、“资本高手”的汕头人,已经成为中国当代最成功的零售业企业家之一,他甚至可以走进北大总裁培训班讲解自己的经营之道。这一年,各式管理思想和模式纷纷通过各种渠道弥散在中国商界。
而这一年另一份由《福布斯》发布的“中国富豪榜”的首富则是62岁的荣智健。与35岁登上富豪榜的黄光裕相比,这位从小有着优越条件的荣智健却要等到36岁那年才开始发挥父亲荣毅仁遗传的经商才能。
1965年,从天津大学电子工程系毕业的荣智健前往吉林长白山下一个水电站实习。1966年,他被“下放”到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在那儿他经历了父辈也未曾有的磨炼,每天和工农兄弟一起抬石头、挖土方、搬机器、架高压线。6年后,荣智健得以返回北京。1978年,36岁的荣智健背着简单的行装,拿着一张单程通行证,告别妻儿,踏上了香港的土地。26年的风雨洗礼造就了这一年的中国首富。
而4年后的2008年底,荣智健要面对巨额亏损和随之而来的外界指责,国美集团董事局主席黄光裕因涉赚经济犯罪而被拘,这实在令人叹息。
感慨时间的流转轮回莫过于这一年的雅典——传统与现代奥运会的发祥地。
2004年的8月13日至29日,第28届奥运会重新回到古代和首届现代奥运会的故乡——雅典。
这届奥运会上,诞生了“中国飞人”。8月27日,21岁的刘翔在110米栏的决赛中以12秒91获得冠军,打破奥运会纪录,平世界纪录;时隔20年后,曾经辉煌的中国女排重圆奥运冠军梦;中国队在此届奥运会金牌榜上名列第二,共夺得32枚金牌,与位列榜首的美国队仅差3枚,俄罗斯以27枚名列第三。
雅典奥运会闭幕式上,在充满现代气息的音乐声中,《茉莉花》香弥漫了整个体育场,而交织着传统与现代的武术和京剧的表演,让所有现场和电视机前的观众提前感受到了中国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