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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风烟倦·夕岚殷天

[很多年以后,夕岚还是忘不了那一刻。但是那个少年殷天却永远地沉睡在了回忆之中。他再也看不见那个清丽少女眼角上扬的明艳,看不见她苍白脸上的绝望,看不见她翡翠色双瞳中的泪意。他再也没能和她说过一句话,再也没能懒懒地跟在她身后,再也没能向她提起他们的故事。他也同样不再知晓她梦靥中殷红的长天和满心的绝望苍寂。只是以后的以后,夕岚再也没能忘记殷天。]

欢迎来到霞之国,这是夕岚·离霞的故事。

她出生在一个迷雾笼罩的傍晚。彼时,天地被白雾覆盖,夕阳的残红为它映上了凄迷的色彩雾气中寒意肆虐,大风在三日后她降生时才渐渐停息。这似乎已经注定了她此后的道路注定不会平坦,在著名的诅咒之国霞之国,天降异象并非什么好事,因为历史上各个朝代中遭受最恶毒诅咒的皇室之人出生时必带异象。

在很小的时候,夕岚就从每一个望向自己的人的眼睛中读到了同一种情绪——怜悯。那是一种隔岸观火的冷静,即使她拥有最悲惨的命运,他们也不会为自己掉一滴泪。对他人遭受诅咒的悲剧视而不见是这个悲哀国度最基本的生存法则。

在这个冷漠的国度,她心中唯一的温暖便是那个总是懒洋洋的殷天。他总是微眯着眼,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夕岚聊着。但是他却是唯一一个不会因为她身上的诅咒而远离她的人。

初见时,是他一剑挑飞了来势汹汹的暗黑族。她至今仍记得他眉头上扬似笑非笑的神情。他说:“哟,别来无恙啊,夕岚公主。”可是她从来不记得在那之前他们共同的经历,而殷天也只是笑笑道:“记性还真是差啊,不过这些事我来记就好了,以后有时间了你就听我讲吧。”但是他从来没与她讲过这些。

其实,他作为铁血将军殷九的独子,是不用只陪着夕岚这个名存实亡的长公主消遣度日的。但是,殷天从来不会向她解释自己做的事。他只是在夕岚身边尽职尽责地扮好一个侍卫,但只要她需要,他就会成为她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剑,满身杀气与被刻意掩去的戾气强得瘆人。

彼时的少年殷天拥有一双坚定的眼。那眼中不变的光是夕岚从来不曾拥有的。它的名字是——自信。

霞国纪年1326年的冬天,战乱突起,整片光明大陆都陷入痛苦不绝的战争中。战乱似乎是蓄谋已久,等到人们不堪重负是却又悄然退去,只留下深受战争苦难的人们呻吟悔恨。

她至今都记得那场战争的所有。硝烟弥漫的鲜红战场上,她背着“克国”的罪名加入战斗。原本用来救人的自由之风却在那是沾染了无数暗族人的鲜血,而本应得到“英雄”称号的她却因为手上死去的生命而被人们所忌惮。在那些最为艰难的日子里,只有殷天始终沉默地陪在她的身边。

又是一道紧急军令下达,夕岚麻木地拿起长鞭,却被殷天拦在城楼上。他拎着从不离手的长剑,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用从未变过的玩世不恭的语气说道:“杀个人都这么麻烦,不如就看着我上好了。”看着殷天略带嫌弃的眼神。夕岚多日来的怒气在眉头上扬中就要喷涌而出时,殷天似笑非笑得补充道:“放心吧,本公子的小命比你顽强多了,不会这么轻易就不在了。”她皱眉嘟囔着:“最好这样啦。”

但是殷天不知道,这将是自己最后一次与她说话,这也将是他参加的最后一次战斗。

一开始,夕岚还不知道殷天为什么那样自信,即使拥有精湛的剑术,也不可能那样轻松。而在那场战斗中,殷天第一次在夕岚面前展现他的强大。那赤色的火焰看上去轻柔无比,却比滔滔江海还要汹涌,总是懒洋洋的雄狮,终于亮出了他锋利的爪。

一道暗色突破人群,殷天勉强抵御,却在下一瞬脸色大变,对着站在城楼上的夕岚嘶吼着什么。但夕岚却感到仿佛隔了万重阻碍,天地间寂静无比,只余下殷天在一片血色中的无声嘶喊在眼前渲染开来。

夕岚从未湿润过的翡翠色眼眸中第一次漫过压抑不住的雾气。因为就在殷天望向她的那一刻,一道漆黑的光便直直地穿过了他的心脏。

那是多年后夕岚仍会梦到的梦魇。少年殷天的心脏被漆黑的光直直地穿过,鲜红的残阳在他身后开出血色之花,他却仍旧固执地望向她,如同前世的她。

朱染雀羽,血漫净土,等到她的泪化作风烟,他却只能长眠故土。

这一片殷夕天岚,江山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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