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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有箭雾中来

峦云峰,并不是指单独的一座山,而是一条连绵不绝的山脉,横跨数十个国度;遥遥望去,一片青葱,时而有风呼啸过,掀起一层层的绿色波浪。

位于峦云峰西侧有座小山,虽然地势不算不高,但由于终年寒冷,位居深处,四周又是群山环绕,少有人烟。

此刻的山顶却是一片白雾缠绕,雾气弥漫间隐隐有着悠扬笛声传出。

老人面色带着苍白,显然此笛不是什么凡物,想要持久吹奏起来需要不断消耗自身修为。

由青雾凝成的光幕此刻布满了裂痕,似乎无法再支撑下去似的。许氏一脉药坊此次虽来了百余人采药,但护药者只有二十余人,其内与道结缘者更是不足十人。

修道一途讲究缘法,有着‘欲修道,先结缘’的说法。结缘后就是淬体一境,目的是开辟经脉,它决定了日后所能到达的成就,也是最简单度过的一个境界。淬体之后则是凝气,已经能初窥到天地灵气并将其吸收,壮大己身,高阶的凝气修士甚至能对天地灵气进行简单的应用,而在凝气之后则是真正踏上大道的筑基……

老人叫许由,虽说其修行资质不佳,勉强才在不惑年与道结缘,但后期巧获机缘,修为突飞猛进,如今年过花甲,修为达到了筑基,成为族内为数不多的几位族老之一。

“咻咻-轰轰-”远处的一群黑衣人不断对着老人所凝结成的光幕放箭,箭身拉着长长黑色浓雾向光幕袭去。为首的两人更是齐齐向前踏出一步,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用着奇异术法神通对着光幕猛轰,光芒耀眼,气势惊人。

此刻老人面露苦涩,对方虽然只有十余人但全是入道者,修为在高阶凝气的也有几人,其中更有两人修为直逼自己。他已经撑不住了,显然光幕一碎就是族人遭到疯狂屠杀的时候。

他手微微一颤,忽地悠扬笛声变得萧瑟。方木沉默,其他族人纷纷一怔,这表明着族老怕是撑不住了,他是要让护药队使用极端的秘法提升实力来抵御黑衣人,为普通族人创造逃散的时间!护药队听到这声音,纷纷向前踏出一步,竟毫不犹豫,一股股惊人气势释放开来。

“碰”光幕在一声轰炸声中破碎,化作一把色泽黯淡的长笛。老人顿时喷出一口鲜血,身子被猛烈的攻势打中,身形猛地向后倒卷。

“踏-”老人向地面猛地一踏,勉强稳住身形,再次咳出几口鲜血后目光露出挣扎,随后一咬牙直奔向黑衣人所在地。

许氏的族人向后方四处逃散,他们要将被害的消息传出去,让族内去调查。方木只是个凡人,此刻也在逃窜的队伍中。

就在此刻,骤变聚生。

此地雾气像受到刺激一样猛地暴增,其浓度瞬间达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此刻没有人有勇气继续前行,因为双眼所触皆是一片白茫,白得让人发慌,看不清任何的东西。

老人许由震惊,这雾气极为浓郁,几乎形成了实质一般,此雾诡异,他竟然无法用修为震散,更让他为之惊骇的是,他竟感觉到脚下的地面似乎在移动,不,是整座山峰,都在飞快的移动着!他头皮发麻,不敢再多想,盘膝而坐着尽快恢复自身所耗修为。

方木在看到这雾气一瞬脑海中一片嗡鸣,双瞳突然迸射出金灿的光芒,令他不住后退数步。方木感觉双瞳似乎有火焰在灼烧,一股火红的热流自瞳孔涌出,在眼眶中流荡。

“啊!”方木痛苦地抱住头,脸色变得无比苍白。他蜷缩起来,大脑深处剧痛,他仿佛看到无尽星空,一颗高大巍峨的古木立在石刻的祭台,一群少女被冰冷铁链生生吊在墨色枝干,挣扎时痛苦的尖叫声回荡天际,一把幽蓝色的祭火围着祭台悄悄燃起…他又像是看到一个邪异的俊美青年,躺在黑色的王座上,胸口插上交叉着由白骨祭成的十字架。他已没有了双目,似被人深深挖去,他的黑发飘舞,眼窝流下两行浓腥的血……

那股仿佛要撕裂脑子般的痛并没有维持太久,在剧痛之后换来的是头脑的一阵清明,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方木冥冥中感到自己视觉提升了不少,有些惊喜的发现,似乎,似乎他隐隐能够控制住双目中的那对黄金瞳孔。

他幼年触道,天生黄金瞳孔,惊艳全族,但却无法与道结缘,没有修为,更是无法控制那对金瞳。

这仿佛是上天给他开的一个玩笑…但如今,他却感到自己能够操控那对金瞳,,这是他命中的变数,他相信这会改变他的命!

方木闭目,盘膝而坐,深吸口气,缓缓睁开双眼,感到其内有着一阵金光迸射而出,他的双目…穿透了浓浓白色雾气,看见了周边一切,看到了附近所有的人……他向远处看去,在不知穿透了多少层雾气后又看到了盘膝而坐的自己。

这种感觉,就如同…一个失明了多年的人在默默经历了多年黑暗后再次看到光明…

方木站起了身,虽然因这场白雾的出现暂时停止了打斗,但他不知道雾气什么时候会消散,他只是认为自己现在有了一些能力,不应该继续走后方,至于逃散回族禀报族内之事…那就留给他人好了。

他想到了族老不惜自损修为唤出光幕,护药队为他们毫不犹豫挺身而出的身影……方木再次握紧了腰间补刀。

他将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一名黑衣之修,向前走去。

黑衣修士此刻盘膝而坐,静静地等待着雾散,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危机的来临以及…有人正向他走来。

方木站在黑衣人的身后。

黑衣人皱眉,总觉得心…很慌。

方木沉默中挥刀。

刀在空气摩擦中发出咻的一声。

黑衣人好像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一阵冷汗直冒,正想回头习惯地叫着一声‘自己人’时,已经发现说不出话了。因为…刀已经落下。

刀不是特别锋利,但还是在咔的声中砍断了他的脖颈。

鲜血飞溅,头颅落地,翻滚了几圈,染红了脚下的绿草茵茵…

这是方木第一次杀人,感到一股气血在胸腔里翻滚,一阵恶心涌上心头。他并不嗜杀,但他却没有停止这种行为,而是将目光看向了下一个人。

方木握刀的手微微颤抖,他一遍遍地在心头默念着“此时我不杀他,他时他必灭我…”

方木将目光瞄准了不远处的另一名黑衣之修,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正要向前迈出的脚一顿。他回头看向被他所斩的修士身躯,弯腰捡起了其背上的木弓与散落一地的铁箭,又看了看他腰间的储物袋,犹豫了会将其扯下。

“或许能从里边找到关于他们来路的一些信息,另外,用弓…更稳。”

方木站立在了被染红了的绿草上,放下补刀,举起黄木弓,瞄准了下一个目标。

他将涂有剧毒的箭搭在弓上,右臂发力,劲传腕间,弓弦被猛地拉开,如一道满月,坚韧的弓弦承受着巨大的力量,发出一阵嗡鸣,弦上的羽箭微微颤抖…

手握着的弓,熟悉又带着陌生。上次碰它,怕是已多年了。尚且记得在被家族废的当晚,父亲慈爱地握着他稚嫩小手,手把手教他射弓。

“或许…爹爹明早要去塞上一趟,途中先去找找你娘…边塞那边需要有人坐镇…老祖说你体质不行…也没关系,咱们练大弓,等你厉害了爹把你接到边塞去,让你去玩攻城弩,那玩意,可厉害了…”

“爹娘不在身边的时候更要乖…”

此后方木便天天便抱着把长弓练,直到一日,他被打发至了家族普通产业并有人告诉他爹回不来了……

方木闭上双目,沉浸在回忆之中,心头被狠狠的触动了下。扣住箭弦的手微微一松,弓弦嗡地一声鸣啸弹回,一根箭羽如电般射出,穿透浓厚白雾,直冲那人胸膛。

弓弦急速振动,黑色的箭羽残影闪电般前行。

噗的一声闷响,羽箭穿透了胸膛,那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血液将衣衫染透,一朵暗红色的花浮现在了胸间,他神色露出不可置信,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无法说出,闷哼一声,倒地气绝身亡。

“第二个…”方木轻声叹道。

他将其身上的储物袋扯下,目光再看向另外一名黑衣之修,缓缓举起了木弓…

“噗”又一名黑衣之修带着不可置信之色倒下。

自始至终,方木都没有看向在敌方为首的两名黑衣斗笠人。两人修为高深,令族老都深深地忌惮。况且这些毒箭能否伤他之身还是难说,就算伤到了,他也不相信他们没有什么保命的神通,这样下来,只会是暴露自己。

浓雾难以散开,无法看清雾外,只是偶尔有着几声闷哼或是惨叫传出。

许由面色阴沉,此刻虽安静地闭目盘膝打坐,内心却是极为烦燥不安。

突然,他原本紧闭的双目猛地睁起,双目内有灵犀闪过,仿佛透出一股实质的光。

“是谁!”许由满脸凝重,双手不断掐诀,体内修为运转,同时大喝一声。

就在此刻,一声尖锐的呼啸回荡天地,一道全身血气滔天的身影竟透过了无尽白雾,带着股阴冷霸道与无尽杀戮的气息缓缓出现在这天地,顿时天空轰鸣,道道红色的闪电瞬间降临,可却在这血色身影百丈之外纷纷碎裂,一股浓浓血腥味弥漫天地。

许由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蓦然大变,脸色顿时变得无比惨白:“前辈,晚辈此行仅是为了采药,无意打扰前辈清修,待雾气一散定会速速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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