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这研墨的技巧也是奇特。”重光帝的声音再次传来,杜芷书回神,才是发觉两指之中的墨锭不知何时移出了砚面,在桌面上画着圈,墨汁晕染开来,甚至有一些墨水沾染了一旁奏折的一角。
杜芷书放下墨锭,低着头:“臣妾该死,臣妾竟一时大意污了奏折。”
“皇后在想什么?”重光帝停下手中动作,抬头认真看着杜芷书,问着。
“臣妾,臣妾只是在想《女诫》中的训诫,一时出神。”
“是吗?”
重光帝眼中饱蘸的是深不见底的幽邃,那洞悉一切的眼神让杜芷书浑身不自在,更是低下了头,轻轻答着:“臣妾不会再犯了。”
“研墨可是很无聊?”语气一转,重光帝并没有深究下去。
“臣妾不敢,陛下批阅奏折才是辛苦。”
又是不敢,那唯唯诺诺的表情和先前一模一样,重光帝却是拉过杜芷书的手,说道:“既然皇后觉着朕批阅奏折辛苦,可否代劳?”
杜芷书一惊,陛下这些年对朝政之事兢兢业业,在她眼中,重光帝或许不曾是一个好丈夫,但对于大梁臣民而言,却是一个满腹抱负尽职尽责的帝王,今日竟能说出这样一句话!何况后宫不得干政,她还是被陛下所忌惮的杜家的女儿……
“愣着做什么,过来。”重光帝说完,将杜芷书拉上前。
桌前只有一把椅子,在杜芷书还呆愣之际,重光帝用力一扯,将她拉至怀里,跌坐在他双膝之上。奈何杜芷书根本没有心里准备,被这样亲昵的动作吓了一跳,立刻弹跳起来,因为身体的摇晃,那一瞬便下意识地抓紧了陛下的手臂保持平衡。
杜芷书听见一声清浅的倒吸气的声音,而后看见重光帝双眉紧拧,模样有些不太自然,遂出声询问:“陛下,怎么?”
重光帝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表情是已经恢复平静,可眉头还是微微皱起,后知后觉的杜芷书终于发觉问题所在,自己的右手此时正牢牢抓着重光帝右臂的手腕上方,想起何公公的话,杜芷书立马松开,撩起陛下的衣袖,皮肤上一层层的褶皱很是吓人,周边还有许多没有消退的红疱,简直触目惊心。
没有想到长袖会被突然撩起,重光帝脸色大变,迅速将手抽回,掩盖在长袖之下,而后不再与杜芷书对视,只是青着脸低着头,左手紧捏着奏折,刚刚轻佻的气氛霎时凝重。
杜芷书咬着唇,久久不能言语,她知道陛下手臂烧伤,却不知道是这样可怕,若不是亲眼见到,怎会有这一番震动……
“皇后先去休息吧,朕一个人批阅奏折便可。”重光帝低沉的声音传来,又恢复了初识的冷冽
杜芷书当真转身,没有片刻的犹豫,却似一把利刃划在重光帝心口。重光帝抬头,看着杜芷书走远的背影,眼神中那一丝落寞与哀伤无法遮掩。
视线很快重新回到奏章上,低落的心情还没有平复,却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重光帝抬头,竟看着重新返回的杜芷书,有些不解。
杜芷书伸手要握起重光帝右手时,他本能一缩,并不想让杜芷书触碰。奈何杜芷书执意握住重光帝右手,将它缓缓抬起,轻轻撩开袖子,这一次她的动作轻柔了许多,眼神专注在重光帝右臂的伤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