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极其煞风景的话题,夏侯彻根本不予置答。
“哈哈哈...”闻言他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之事一般,忽然笑了起来,那种傲立于天地的粲然气度,盈满了大越战神独有的豪情与霸气,令人心折,足可见当其巍然立于战场之上时,那如烈焰狂飙般展开猛烈攻势的他,又该是何等的撼人心魄。
他虽不发一言,面部线条也仍旧是坚硬的,却还是不动声色地将绾婳轻拉入了自己的怀里,到底免了她的后背继续遭受桌角的迫害。
“你说要见那女人,本王也依了你,你打算如何答谢本王?”
察觉到怀里的人试图挣开的动作,夏侯彻颇有些面色不善地将她给拉了回来,唇线紧抿,从头到尾都表明了大写的‘不悦’二字。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拗不过他,绾婳便只好顺势靠了过去,小巧的脸在距离他胸膛不到一指的地方才停了下来,又微微勾唇道:“你不是大越的战神么,怎么,这么快就开始想着不作数了么?”
本来已经半闭星眸的男人闻言突然微微睁开了眼眸,却只是淡淡地瞟了绾婳一眼,便又合上了眸子,唇角微勾:“呵呵,你舍得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绾婳同样略略勾唇,眸含狡黠。
夏侯彻终于还是睁开眼睛看着她,大掌微抬,轻轻落在她的脸上,凉凉的指尖慢慢划过,声音低沉而魅惑:“好,本王给你这个机会。”
“你说的!”绾婳闻言心下一喜,声音也隐隐多了几分与素日里全然不同的慑人锐利,袖间匕首倏地划至她的掌心,如同嗜血冰寒的刀锋剑刃般,已然蓄起了浑身的劲儿,只待奋力一击,直中对方要害。
片刻之前还在考虑着舍不得伤他之人,此时此刻盯着他却如同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眼神里,有那么一丝隐隐的狠绝和莫名的兴奋。
许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夏侯彻并没有太过在意,长指只是微微轻挑,那柄短匕首便在离他心门不到半寸的位置硬生生地停了下来,非但没有往前刺去,反倒被他随意送出的内力轻而易举地震了出去。
“本王可不会手下留情,你......”眸光猛地一闪,眼底迅速染上一丝讶异,然而,讶异过后便是连自己都不曾察觉捕捉到的兴奋。
然而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只见绾婳一闪身,新的一轮攻击再次袭来,匕首的锋芒顿时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上了他的腰侧。
夏侯彻紧紧地盯着她的脸,似是看得很认真,失了心神,可是高大的身躯却分明在往身后的方向移去,那把还染着嗜杀气息的匕首在顷刻间便扎了个空,直直地落在了梳妆台之上,带起一声沉沉的闷响。
“慌么?”绾婳也在同时回望着他,唇角边的笑意仍旧分毫未退,她只是慢慢地把短匕首收了回来,转而伸出腿往他的身上猛踢而去。
“笑话,本王从不知慌是什么东西。”夏侯彻也是瞳孔微收,眼底闪过一丝凌厉和倨傲,脚下动作更快,很轻易地躲过了她的攻击。
“呵。”绾婳低低嗤了一声,唇边笑意更深,然而就在夏侯彻以为她准备放弃之际,忽地笑意一敛,双手扬起,一股算不上强悍却不容忽视的气息紧随着一起挑起,目标竟是他俊得人神共愤的脸。
这女人,想要毁了他的脸,果真够狠!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显得不紧不慢的,就在绾婳的右手要触到他脸庞之际,大掌突然一把扣上了她的手腕,眼底闪过兴奋的光芒。
夏侯彻手下用力,绾婳便禁不住低呼一声,手中的匕首应声而落,但就在他准备再次出手结束这场游戏之时,她却猛地借由他大掌的余劲将左掌往前一送,银针泛着慑人的阴冷寒芒,直直攻向他的面庞。
夏侯彻嗤笑一声,双腿只一缩,后退的同时另一只手也扣住了她的左手,借力又压了回去,轻易躲过了那击向自己面庞的致命寒芒。
“我做到了。”绾婳轻轻吐出唇齿间那枚染了一丝血腥的银针,淡言道,眉眼间居然有几分连她自己也难以置信的愉悦气息。
快、准、狠,一连贯的动作只发生在顷刻之间,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极为简单,然而也只有绾婳才能知其棘手,尤其,当她的对手还是那被奉为大越战神的夏侯彻之时,这种迫人的感受显得尤为深刻。
她居然,伤了他......
夏侯彻初时也是一愣,似有些不敢相信,他轻轻抬手,修长白皙的指尖擦过自己略略有些异样的脖颈,顿时勾出了一点殷红的血珠。
他转而抬眸,看着从他手中退出去后,一脸平静地吐出唇齿间细针,正朝着自己巧笑嫣然的女子,怔愣了片刻,他忽地薄唇微勾,爽朗的笑声溢出,顿时让整间充满压抑气息的卧房都瞬间明亮了起来。
居然使用美人计,真是个狡猾的丫头...
夏侯彻笑了,笑得如此地放肆而自在,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夏侯彻这般毫不掩饰的愉悦笑容,也是她头一回听到属于夏侯彻的笑声。
绾婳愣愣地注视着他,同时也在注视着他脸上那抹足以迷惑众生的笑容,脸上兴致盎然的笑意不知何时也慢慢敛了下来,不知为何,她只觉自己的心绪略略有些不稳,心跳如鹿撞般,竟久久无法平息。
夏侯彻的笑声终于停了下来,见她整个人都失了神,便索性大方一抬手,抚上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不无揶揄地说道:“你竟存了心思想要毁了本王这张脸,可真下得了手,也不觉着可惜么?”
被她刺伤,夏侯彻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十分开怀,绾婳愣了愣,再次证实了自己的结论,这男人今日真是...很不正常!
不过,对方的笑是真是假,她绾婳倒是有那么点判断能力了。
见他言语间揶揄,绾婳只得无声浅叹,这才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他脖子上的细微伤口,虽然流血不多,可看在眼里到底还是刺眼得紧。
夏侯彻既已是她自己认定之人,舍不得下手伤他自也是真的,若非担心他事后会与自己玩起文字游戏,她倒是不一定能下此狠手。
如今,有他脖子上的伤痕为证,夏侯彻便是想赖也赖不掉了。
她迟疑了片刻,终究歇了要先替他上药的心思,只淡淡开口道:“不过一副皮囊罢了,王爷经年驰骋沙场,不惧尸骨成堆、血流成河,御敌无数,那时,王爷心中可存有半分心疼自己这副容貌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