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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宦官的武器

再周密的计划在执行的时候也可能出现纰漏,窦武和陈蕃的计划终究还是露馅了,就在最后一步,就在马上要将宦官整窝端掉的时候,这一切暴露在宦官眼中。

这还要从汉代的休假制度说起:

人不是可以一直工作的机器,高强度的工作让人感到疲倦,所以为了更有效率的工作,人需要有放松身体、调整状态的时间,而这段时间被称作“休假”。

就比如,咱们现在的休假制度是每七天可以休息两天,也称为“双休日”。同样在汉代,那些做官的人也有属于自己的假期,只是待遇没我们的好,他们是每五天可以休息一天,被称为“休沐”。

“所有的前期工作都已经顺利完成了,只待明天把奏折递交给皇太后,这一切就能结束了!”

想到这里,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的窦武,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日子,惊奇的发现他已经在尚书台整整工作了五天了,今天正好是“休沐”的日子。

“反正也没什么事了,明天可是个重要的日子,得把自己收拾的精神一点,也该回去洗洗澡咯!回家!”

接下来,窦武做了这辈子最错误的选择,他决定回家休整一下,待到明天早晨以全新的状态完成铲除宦官的壮举。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所有的努力都因为这次选择付诸流水,最后连自己的命也搭了进去!真是的,都到什么时候了,还回什么家啊!

(多少大事都是在最后一刻失败,其实,最难过的坎就是成功前一夜。)

正在家里沐浴的窦武不可能想到,他前脚刚离开尚书台,后脚就有人进了他的办公室。也正是因为这个人才导致计划泄密,导致无数人因此人头落地。

这个人是谁呢?他是怎么知道窦武离开的?他又是为何而来?

好人有朋友,坏人有帮凶,不管一个人品行怎样,至少会有个谈得来的人。这个悄悄潜入窦武办公室的人,就是郑枫少数能谈得来的朋友——五官史朱瑀(宦官)。

为了将身陷监牢的郑枫捞出来,朱瑀事先用银子收买了负责传递奏章的宦官。所以在窦武回家后,他才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然后悄无声息地潜入尚书台。

“这,这,这怎么可能啊!!?”

“原来这次是大将军窦武和太傅陈蕃联手布的局,哪里是要处置一个郑枫啊!他们这分明是要将整个宫廷里的宦官给一窝端了啊!真是好深的心机,真是好大的手笔,真是好狠的心啊!”

很不巧,潜入尚书台的朱瑀在翻找有关郑枫案情的资料时,翻出了窦武和陈蕃准备告发宦官的奏折,进而得知了整个计划。

气愤过后,手握奏折的朱瑀很快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那就是别说救郑枫了,这次就连自己的小命估计都保不住了!他急得一边在原地绕起圈子,一边神经质的念叨。

“怎么办?”

“怎么办?”

“我不想死啊!我还没享受够这花花世界呢!主动投诚,对,主动投诚!他们可能会饶我一命。”

“不不不,这根本就不可能!他们已经掌握了绝对优势,他们根本就不会在乎我这点力量!他们不会放过我!”

想到这里,朱瑀只觉得浑身发寒,觉得就好像正有一双莫名极寒的大手掐住了脖子。此刻的他那里还有往日的威风,他就像一只被屠夫逼进墙角的待宰羊羔!

忽然,奏折中的“宫廷宦官”这几个字点醒了他,“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这是所有宦官共同的劫难啊!”

念及此处,朱瑀立刻召集了“太后帮”的所有太监,又派人通知了“皇帝会”的宦官统领曹节、王甫。

~~~

“哟哟哟,这不是正得势的朱老大吗?怎么今个想起来我们两个了?”

曹节、王甫二人本来就跟处事霸道的朱瑀、郑枫关系不怎么好,再加上被深夜叫起,心中自然有气,所以还没等朱瑀说话,立马阴阳怪气的嘲弄起来。

听了这话,朱瑀脸色猛地一胀,却又强自按下怒气,吐出两个字。

“救人!”

“我们可没那本事!你们现在权力大着呢,你们都做不了的事,我们肯定也不行。”

曹节、王甫只以为朱瑀要救的人是被关押起来的郑枫,他们对郑枫被抓高兴还来不及,根本就不可能想要救他出来。

“蠢货!我说的不是救郑枫!我说的是救我们自己!妈的,这都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呢!”

被气坏了的朱瑀忍不住爆了粗口,然后狠狠地将奏折甩给曹节、王甫。

“你说什么呢?”

被朱瑀的爆发吓了一跳,曹节不解的回了一句,接着弯腰捡起地上的奏折翻看。很快,曹节、王甫也傻了,没有底气的问了一句:“这不是真的吧?”

“千真万确!”

“怎么办?”

“没办法,先下手为强!”

“好!”

“好!”

三人心知,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已经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了。

什么都不做是死,主动投降也是死,拼死反抗很可能会死,但是可能会死却不一定肯定死。所以一直在竞争的两个派系在死亡的逼迫下,放下仇恨,精诚合作,为了活命,决心反击。

然而,怎么反击?窦武和陈蕃已经准备了那么久,军队、百官都在他们那一边,占尽大势,宦官拿什么反击?

当然有!而且是王牌!皇帝就是宦官最好的武器,最后的依仗!

~~~~~~

虽然进宫也有大半年了,但刘宏对家乡,对母亲的思念非但没有半点减弱,反而更加浓烈,因为他在这里过的并不开心。

以前在河间当侯爵的时候,刘宏想在床上赖多长时间就能赖多长时间,哪怕是一整天不起床,最多也就被母亲数落几句。但是做了皇帝之后,每天早晨都有专人叫他起床,然后是上早朝、给太后请安、跟着太傅陈蕃上课,这让他很不爽。

这个时候刘宏会想,当皇帝就是是来享福的,还是来受罪的?

以前在当侯爵的时候,刘宏过的十分清闲,今天去村东头找老王家闺女玩会捉迷藏,明天领着家丁去后山打打野鹿、山羊什么的,那小日子简直比不要太爽。但是做了皇帝之后,每天都要翻阅堆成小山般的奏折,更气人的是,每当他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处理时,大将军窦武和太烦陈蕃就会站出来说不行,美其名曰,陛下还小,臣下原为皇上分忧。

这个时候刘宏会想,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皇帝?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尽管日子过得很不开心,但是很可惜刘宏并没有摆脱这种局面的能力,他只能安慰自己,生活就像是强@奸,反抗不了就好好享受吧!

转机就出现了,九月七日这天晚上,小皇帝刘宏被吵醒。

“皇宫里出大事了!陛下快跟我走!”曹节拉着睡眼朦胧的刘宏,告诉他,大将军和太傅谋反了,要废除他另立新帝!现在只有他们这群宦官才是最忠心的!

刘宏有些不信,他虽小但是他也知道,现在朝政大权都在大将军和太傅手里,自己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难道这两个人傻了吗?要造自己的反?

“陛下是真的,他们真的叛乱了!再说,只有杀了他们,您才能亲政啊!”

见刘宏脸上的犹疑,曹节说了这么一句话。

“亲政!”这两个字简直说进了刘宏的心坎里,他想做真的皇帝,一怒伏尸百万的皇帝,而不是一个处处受制的傀儡。

“我能相信你们吗?”

“陛下,我们才是最忠诚的人啊!”

看着神色焦急的曹节,刘宏心中的柔软猛地被触动了,他想起,从河间来洛阳这一路上曹节无微不至的照顾,皇宫里也只有这群宦官在面对他时是真正谦卑的,只有在这些人面前我刘宏才有做皇帝的感觉!

刘宏选择了相信!

“我听你们的,快走!”

(请注意,这一段不是凭空揣测的,是有依据的。虽然在史书记载中用“劫持”这两个字来描述,但是从后来刘宏对待宦官的态度上看,这分明以一场各取所需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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