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城人潮熙攘,锦棉被关在屋子里整整喂吃喂喝过了十天,这天岁久给她送了一套男装来,深蓝色的锦服,很好看,她穿上后被岁久带到夏映川的书房。
“额,你家将军让我做什么?”
“姑娘进去就知道了。”
“哦。”面前的那扇门她还真不敢敲开,总有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岁久见她磨磨蹭蹭实在看不下去便走上去帮她敲门,然后一把将她推进去。锦棉踉跄着进去看见夏映川弯腰伏在案前挥墨写着什么,秋日里午后金黄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映着他淡金色的薄纱蒙着金色的光,还有那一头长长的、黑黑的、滑滑的落在桌上的发,锦棉心想这个人换衣服还真是勤呐,这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赏心悦目呐。
“愣着干什么?过来。”他低头舞墨,淡淡的声音传来。
“……”她站着没动。夏映川等了一会儿没见锦棉有什么反应,抬起头来挑眉看着她。
“过来做什么?”她惴惴不安地问。
“我会吃了你么?”他朝她挑了挑眉毛。锦棉无奈只得挪着小步慢腾腾地移过去。走到书案前看见他在画画,画的是秋日里的金菊,锦棉从来不懂这些艺术,只觉那金菊栩栩如生。
“帮我磨墨。”
“哦。”
他继续泼墨弄画,过了一会儿,
“你这是在磨墨?”
“啊?是啊。”
“……”只见她胡乱无规则地乱研着,砚台周边撒出了星星点点的墨。夏映川太阳穴隐隐跳动。
“不就是这样磨一磨么?”她转过头看着他一派天真地问。
“……”夏映川实在看不下去她邋遢的样子,自己示范了一遍,嗯,有章有法,优雅极了。
“懂了?”
“恩。”锦棉照着夏映川的样子一点一点慢慢地绕着一个圈认真地磨着墨,认真的都忘了身置何处。阳光普照在她的身上,夏映川透过眼角的余光可以看见她的耳朵,她的耳朵在阳光下通透剔亮,可以看见绒绒的毫毛和丝丝泛红的血管。
“会写诗么?”他随意一问。
“……”她好像没听见。
“楚锦。”他第一次很有耐心地叫了她的名字。
“嗯。”她还是没抬头只管兢兢业业地磨着墨,可是好一会儿都没听见他的下文,她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什么事?”
“会不会作诗?”他眉头微锁,实在不习惯说第二遍话。
“不会。”她答的肯定。
“那就随便题一首吧。”
“啊?题诗?让我题?”她用食指指着自己,一脸不解。夏映川此时此刻真恨不能掐死她,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傻愣的女子,她总是能不经意间挑弄他的情绪。
“你说呢?”他再次挑眉看着他,感觉这眉头都有点僵硬了,这意思就说你看着办吧,想不想题都得题,没的选。
其实他从来就没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可是她在他面前总是傻的,总是有一段时间大脑空白,他说的话她从来不敢违背,也没想过去违背。她走到那幅画前执起毛笔仔仔细细地盯着那秋日金菊图兀自沉吟了许久,然后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一旁的夏映川。
“你先不要看。”
“……”他只站在一旁没动。
“你去那坐会儿吧,我写好了给你看。”她指着一旁的凳子对他说,夏映川没说话,不过最终还是走到椅子上坐着拿起一杯茶慢慢品起来。
锦棉只觉得手上的毛笔千斤重,提在手里完全不知道如何落笔,要知道长这么大虽然她认识字但不代表她会写啊,早死早超生,眼一闭心一横落笔刷刷刷几下搞定。写完后左观右看还是蛮合意的啊,原来她还是蛮有天分的嘛。
“写好了?”
“恩。”
夏映川站起身来走到书案前,他的脸色突然变的难看至极,像调色板一样,红的、青的、紫的、黑的变化无常风云莫测,吓得锦棉立刻退居一旁垂首以待以恭君令。
“楚锦。”
“在。”她立刻答的响亮。
“你这写的什么?”夏映川看着那不辨字迹一坨一坨的黑乎乎,从内心感到很无奈,作诗不成还毁了他的画。
“看不懂吗?”她弱弱地问。
“你觉得这不堪入目的字我应该看得懂?”他反问。
“我说了我不会写诗的。”
“我没想到你蠢得连字也不会写。”
“这字很好认呐,你瞧,你瞧,这不很好认吗?”说她蠢她还真很不服气,她走上前指着那黑乎乎的一团念到:“白纸亮堂堂,金菊黄彤彤,白纸映金菊,世上仅三枝。挺好的呀!”那上面仅有三簇紧挨着的金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