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风暴席卷而来,萧鸿伸手将金剑抓在手里,这是天地精华所汇聚、幻化,绝非凡俗之物可比,但它是否能够抗拒流漠法,一展神威,除了萧鸿,所有人都是否定的!
“开!”
萧鸿浑身的血液沸腾,他用双手紧紧握住金剑,而后爆发出浑身力量,将它高举过头、力劈而下!
“啪啦…”
这一剑是如今萧鸿力量极致的体现,它没有辜负萧鸿的期望,剑刃自沙漠风暴最上端切入,与无穷沙砾碰撞、交击,而后一寸寸地向下而去。
“什么!”
看到这一幕的岳松心中一骇,萧鸿在危急关头爆发出的潜力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他捻着胡须的大手不自觉地停下,五根手指紧紧扣在一起,双眼中散射出一道精光。
他没有再多耽误片刻功夫,一根极其细小的银针自袖口滑落到空闲着的手里,岳松极为隐蔽的抖了抖手腕,那根银针去势极快,且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这是寂灭针,一旦入体,将杀人神魂!
他脸上浮现出一抹狠厉:“有了这寂灭针,百鸣鸟的宝物非我莫属!”
但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岳松的美梦。
“叮!”
他看得清楚,寂灭针眨眼已飞出一丈,再有丈许就要刺进满头大汗、持剑劈砍着沙漠风暴的萧鸿肩头。
但一块普普通通的小石子从与他遥遥相对的习武场另一头射了过来!
这块小石子更疾、更猛,刹那间就将那根连名门大派都少有、杀人于无形的神针击得粉碎,且来势不减,啪地一声打在了自己的脸颊,如同一个耳光般,清脆、响亮!
岳松整个人愣住的同时,一个年迈的声音传入自己的脑袋:“正阳派在这一带也是有些名气,岳掌门不怕被人耻笑么?”
岳松瞳孔骤缩,他做得隐蔽,却有境界更高的强者注意到、并出手阻止。
这道声音以神识传来,不曾被任何人窥探道,岳松朝习武场对面遥望,先前夸赞过萧鸿的花甲老者正对着他意味深长地微笑着。
不等他再做出反应,场上的萧鸿已将沙漠风暴斩为两段!
“成了!”
萧鸿心中惊喜,但不等他重新抬剑、再次出招,那两道沙漠风暴已高速旋转着冲到萧鸿左右两边,而后唰地一声合拢,将他整个人围了起来!
沙漠风暴将萧鸿困在原地,眼前一片昏暗,所能见到的只有唰唰旋转的沙砾,他的心瞬间从高空中坠落到了谷底,浑身再次冒出股股汗水。
只不过,这一次的汗水却是冷的。
“凭你也想破我的法?”
沐阳冷笑,他垂着的手臂慢慢地抬起,沙漠风暴也随着这个简单的动作生出变化,它下方的沙砾不断地上升、再上升,而被包裹着的萧鸿的眼前也越来越明亮。
直到萧鸿又一次重新见到三步之外、抬着一只手臂且发出冷笑的沐阳,那道沙漠风暴已全然自他的眼前消失了,他的脸被汗水洗涤着,嘴里大口喘着气,忽然意识到沙漠风暴发生了某种变化,于是抬起了头。
“呼!”
萧鸿只看到一个由沙砾组成的巨大圆盘的模糊影子,眼前就突然一黑。
那些沙砾噼噼啪啪地砸了下来,每一颗都是神霞所化,每一颗都有超过五千斤的力道!
“啊!”
恐怕不光是习武场,就连整个正阳派周围,都能听到萧鸿的惨叫!
“原来如此,这就是‘沙瀑’…”
各派长老见证了这样的一幕,全都有些沉默,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用一颗颗重逾五千斤的沙砾一寸寸地削磨浑身上下的血肉,实在…
惨不忍睹!
这哪里是武法,分明是酷刑,而沐阳的手臂早就落了下去,此刻听着萧鸿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他轻声冷笑:“这是你应得的‘回报’!”
这无数沙砾砸落,将那千年精石砸地坑坑洼洼,那里被破坏地不成样子,哪还有习武场应有的气息?
但岳松却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捻胡须的动作快了几分,侧身看了看铭远,呵呵笑道:“你这法子确实有用,为为师了结了一桩心事啊。”
铭远的脸色有些苍白,沐阳所施展的流漠法简直惊心动魄,让他一时间不能接受。
听到岳松的夸奖,铭远努力想挤出一丝笑容,但却是撇了撇嘴,他只好朝岳松深深一拜,用有些发颤的声音说道:“全是…全是师父教导有方…”
岳松笑着点了点头,再次看向习武场,那里只剩下了沐阳和沙砾,萧鸿的声音愈来愈小,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喊叫了。
“想必沐阳这一招下来,那小子肯定是死绝了。”
不但他有这样的想法,各门各派都是和他一样的想法。
值此之际,他们没有再去感叹流漠法的惨无人道,更顾不上担忧萧鸿的死活。
最重要的,是如何在萧鸿化为一摊白骨后去抢夺宝物!
“哗啦…”
这道由沙砾组成的帷幕终于在一段时间后,从上方打开,露出了其中的一角,但却没有出现众人想象之中、满脸血迹的脑袋。
“看来是死了。”
经历这样一则远远超出承受者所能承受的极限的武法,恐怕早已死去,倒在了地上。众人微微摇头,先前还是高看了萧鸿,他并不能在经历沐阳的武法后奄奄一息,反而直接就死去了。
“噼啪…”
帷幕再揭,连上半身的影子也没有。
下方的沙砾用尽了本身的天地精气、逐渐消散,而上方的沙砾又劈啪作响着落下,将那里重新覆盖住。
这时的沙瀑,已只有小腿那么高,却还是见不到萧鸿的肉身。
“这么看来,他的血肉已被磨灭干净,只剩下骨头了。”
一些人凝眉,心中暗暗思考,点着头道出这样的言论,做出了合理的推测。
终于,砂已全数消散,萧鸿原来所在的位置只有面目全非、冒出滚滚烟土的千年精石,它已被沐阳的武法彻底破坏,成为了一块块或大或小的碎石,再也不能承担起铺在这里的责任了。
但除此之外,就像是凭空消失般,其他的任何一样东西都没有了。
一些门派的长老们率先说出结论,他们大大摇头,满脸可惜,一双眼睛却没有离开那片碎石寸许:“可惜啊可惜,这年轻人天赋很高,却被沐阳的流漠法击杀,连一块骨头都不曾剩下。”
“哈哈哈,你这话…”
而一些门派一眼就看出端倪,不觉得萧鸿已死,反而像是被什么大能者以莫测的力量救走,他们听到先前那些门派长老的话后,忍不住笑出了声,想要反唇相讥。
但话刚出口,这些门派就意识到了什么,竟齐齐闭上了嘴,没有多说一个字。
而剩下的门派,大多同意了最初发言的那些门派的结论,认为萧鸿实力与天赋虽强,但与沐阳相比,却远远不是对手。
“兄弟,你死得好惨啊…”宋乔的眼睛里扑闪着泪花,歪了歪嘴,忍不住哭出了声。
铭远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皱着眉头看向岳松:“师父,那小子到底…”
岳松狐疑地望着习武场上那摊破烂不堪的碎石,心中却有些忐忑。
他将声音压得很低,慢慢摇着头,不愿多说:“死的可能极大,但也有一丝可能…”
说到这里,岳松似乎想起了什么重大的要事,他的一只大手紧紧握成了拳头,而后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牙关紧紧一咬,想吐一口口水,却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铭远心中有些奇怪,他看着岳松,还不等发问,后者已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脸上的愤怒也被无奈取代。
岳松重重地摇了摇头,生出一股无力感:“有至强者救了那小子一命,但也夺走了一些人的机缘…此次前往北国秘境,怕是没有沐阳的机会了。”
铭远听到这些话,着实吃了一惊,他转身看向习武场上,那里已没有了沐阳的踪影。
一缕缕灰土从被破坏的千年精石上腾起,缓缓飞舞着。
铭远凝神,心头有些沉重。
这个对手实在可怕。
而赶到这里的各个门派,有些认为萧鸿被隐藏在此地的大能者所救,他们这些人虽然贪图宝物,但却不能察觉那位大能者的所在,自然也不敢再过问宝物的事,此时纷纷向岳松道别一声,转身就走了。
剩下的大部分门派见不到百鸣鸟一族的宝物,还是稀里糊涂,在考虑宝物是被何门何派所取走。
但他们没有丝毫头绪,这原地待了半晌,也就告辞离开了。
……
“啊…”
萧鸿神志不清,他浑身上下都已浴血,一道道伤口有深有浅,却都在不断地透过神经刺激着他的四肢百骸。
这副千锤百炼的肉身,此刻却发出着一阵阵钻心的刺痛,让萧鸿榨出了浑身的汗汁,虚弱到想要惨叫,却只能发出这样一声细若蚊蝇的声音。
但这样的声音还是将围在萧鸿身边的几只小鸟吓地飞奔而逃,它们拍打着小小的、遍布红亮羽毛的翅膀,眼神如同人一般布满惊恐与慌乱。
“快跑啊!”
它们的鸟嘴里发出这样的声响,飞过一颗颗参天大树。
这些参天大树的树干极宽,需要几人合抱。它们枝繁叶茂,将头顶上的湛蓝天空遮掩地严实,只有几束阳光逃过一劫,从某些刁钻的缝隙照射了进来。
不过片刻功夫,疼痛与虚弱让筋疲力尽的萧鸿晕了过去。
他身上的衣物早已被破坏地不留下一片。自幼开始的勤修苦练,给萧鸿带来了一块块丰硕的肌肉,虽然全身都是血,却也看得出他的身体肤色健康,没有一丝疾病的征兆。
他的两条腿被又高又绿的草丛覆盖,而上半身却压在一颗大树露出地面的巨大树根上。
这树根比萧鸿的整具身体还大,散发着古老的气息,似乎早就习惯了地面上的空气与凝露。
古树早已修出了灵智,懂得人语,此际枝叶发光,年迈的声音有些讶异。
“奇怪了,怎么会有外人能够进入这片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