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丰茂并没有注意到纪昕棠的惊骇,他目光一凛道:“此番也算是挽回了我们俞家一袭颜面,但是,你要再犯这种事情,我便不再替你收拾了,用死来威胁也没用!”
纪昕棠地点了点头,暗自嘟囔着:便宜爹,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挽回俞家面子吧……
--
纪昕棠认命了,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以她这副尊容,嫁去豫王府后定是要备受冷落的,然后她再低头做人,决不出头,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淡出王府众人的视线,在这途中她默默挣钱,最后成功回到云阳国!
此刻的纪昕棠边做着她的春秋大美梦,边恍恍惚惚地告退。
一路上芸儿叽叽喳喳的,高兴坏了。
“小姐,你能嫁给豫王爷,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呢,不枉小姐投河一场呀。”
“……”纪昕棠微微咧嘴,僵硬的笑了一下。这算哪门子好事!她原本的心愿就是将来云游行医,一辈子不嫁人呢!
“这还多亏了大小姐,要不是她在宴会前告知小姐,太后将在众女眷中为豫王选妃,一直鼓励小姐,小姐你是断然不敢上前求太后赐婚的。”
纪昕棠这下没有答话,她觉得这件事有蹊跷。让自家丑颜妹妹在宴会上求亲,这个大小姐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但不管怎样,她们还会见面,倒是她得好好试探这个姐姐,看看她是打什么主意,又或实则真是为她打算。
将夜,纪昕棠梳洗一番后,对着菱镜用指腹轻轻触碰了一下血红胎记,又细细观察了一番。
她知道这乃是祭血毒,是娘胎中的血毒素集聚于婴儿脸上而形成的。她思索着,记得自己曾在师傅的一书中见到过解法,只是药材有些麻烦,但她觉得可以一试。
她也有疑惑,这祭血毒并不会无缘无故将毒素从娘胎留给幼儿,这之前还需药引,那又是谁这么恶毒的下药呢?
纪昕棠厌恶这种所有事都不在掌控之中的无力感,就好像是一张白纸般,任别人说些什么,都得被束缚着一笔一划往上填,毫无让她自主的能力。
但经过一日的相处,纪昕棠也从芸儿那知道了关于原主大部分的事情。她有些悲恸这个女子的短暂一生,遭人毒害,任人宰割,还要忍受世人言语,最终落得如此的下场。
不过既然她纪昕棠来了,她就要帮俞惜容讨回公道,惩治那些心怀鬼胎之人。
那从今往后,她便是俞惜容!
--
第二日早上,俞惜容在自家落云小院中准备用早膳。
小巧的圆桌上,摆放着几样精致的吃食,白嫩嫩的五味水晶角儿,润泽的鸡丝银耳粥、芳香四溢莲叶翡翠虾饺……
俞惜容看着眼前的美味珍馐,咦了一声,问道:“芸儿,你是不是领错早膳了?昨夜吃的还是清汤白菜来着。”
“没错的,是今早老爷特地吩咐的,他说让小姐好好补补身子。其实依芸儿看啊,老爷是想要小姐进了王府,早点生个大胖王孙呢。”说着还装模作样地用手撑着后背,慈爱地揉了揉小肚皮。
俞惜容被芸儿的动作给逗笑了,都忽略了生儿子这句话,只笑骂道:“好你个芸儿,怀了哪家孩子,本小姐今天就给你主婚,嫁出去清净!”
“不要不要,我连小姐都没伺候够呢,还伺候什么男人。”芸儿努努嘴,一脸不愿。
这时,就听一个声音道:“妹妹,正在用膳啊?”
俞惜容抬头,眼角扫到一抹艳红色裙角,正是说话之人。
来人乃俞紫燕,她梳着华丽繁复的连环髻,两鬓低垂斜插镶珠赤金凤钗,发上水玉金钿环绕,身披大红烟纱裙。妆容打扮十分漂亮华贵,只不过却让原本秀气的脸,流于艳俗了。
俞惜容细查之余,发现这人正是昨日厅堂中那个幸灾乐祸的女人,原来她便是俞家大小姐。再联系此前芸儿说的那些话,这俞紫燕还曾经撺掇过原主请求赐婚,看来这大小姐此番是别有意图。
她对俞紫燕点了点头,又自顾自吃了起来。
俞紫燕发现俞惜容并不怎么搭理自己,鄙夷地暗蹬了俞惜容一眼。
乘隙又扫了一眼桌上吃食,俞紫燕眼角闪过一丝异色,心想是哪个婆子不听她的吩咐,给这个腌臜女人送这些的,看她回去不好好治罪。
俞紫燕缓缓坐在圆桌的另一面,笑着说道:“妹妹,你看姐姐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语罢,俞紫燕把竹制食盒往桌上一放,接着取出一个盛着暗黄色浓汤的银边白瓷碗,朝俞惜容道:“你最爱的鸳鸯五珍汤!”
俞惜容心想不吃白不吃,便顺手接了过来。她用匙子舀了一勺,直接尝试。
尝了下味道,俞惜容觉得与桌上其他并没什么差别。想来只是早前拿来的都是些简陋粗淡的食物,两相对比,原主才会觉得是俞紫燕拿来的好吃。
“怎么样,还是你喜欢的味道吧?”俞紫燕目光灼灼地看着俞惜容。
“嗯,还行。”俞惜容敷衍着。她砸吧了下嘴,正准备尝第二口。
倏忽,她发现味道不对!这里面竟然参杂着毒物!
早年她被接到师傅那后,每日的功课就有分辨毒药一项。而这浓汤之中,竟然有一味乌棘草,乃聚血之毒草。
俞惜容单手一抬,将那白瓷碗摔得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