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蛮荒之地――
朱祁躺在床上,脸颊绯红,高烧不退,青黎急得团团转却无计可施,只得不停更换他额上的湿巾,希望能以此减轻他的痛苦,可是一夜过去,朱祁并没有退烧的迹象,反而开始说胡话。住在他们隔壁的鸟妖看不下去,对青黎道,“你这个样子他是好不了的!”
青黎没了主意,她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实情,“那我该怎么办?”
鸟妖说,“从这里一直往西有座祁隆山,那里长满了很多草药,你去取一种金叶紫花的草回来就能救他”。
“真的”。
“嗯,这种草一般生活在水边。不过听说那里是在不周山的地界内,属于神族的管辖区,你此去一切当心,听说神族向来不把我们这些妖放在眼里,你可千万不要去招惹他们”。
青黎道她明白了,临走前把病重的朱祁托付给鸟妖,说她一定会在日落之前赶回来。青黎赶路赶得的匆忙,不到半日便到了祁隆山。在祁隆山的山腰上找到一处湖泊,她在远处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番,周围似乎没有人,这才向湖泊迈出步子。围着湖泊走了大半圈,却没有鸟妖说的草药。
青黎没有时间想太对多,只得继续找着,正午太阳正烈,青黎找了半响都没有结果,明显的有些力不从心,口干舌燥。青黎停下脚步,蹲在湖边喝了口水,稍做歇息。起身时远处一道金光晃的她有些睁不开眼,侧头细看,这不就是她要找的金叶紫花的草药吗?
青黎心中欢喜,蹦跳的朝药草的方向跑了过去,就在离药草咫尺之遥,眼看这株药草就要被她采摘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活生生的在她眼前抢走了那唯一的一株药草。
青黎一愣,正要开骂,一抬头看清面前人时,脏话停在了嘴边。
那珍贵的药草正被面容俊朗的黑衣男子握在手中,青黎没骂他并不是因为他的容貌好看,而是这人一看就是神族之人,而且修为极高,是鸟妖口中他们作为妖绝不能招惹的神仙。黑衣男子也注意到一旁目瞪口呆,以及手愣在半空的青黎。
黑衣男子拿着药草问道,“怎么,你想要这个?”
青黎轻轻点点头,只希望她运气好点遇上的这个神仙能如同他的面容一样温柔慈善。
可是显然事情并不如她所想,男子道,“可是我也需要它,你可知为了等它开花,我已经在这里守了几日,本想着说今日太阳正好,在这里打个盹,没想到眨眼的功夫就被你给盯上了,要是我再晚来几步,我这几天的功夫就白费了不是”。
这么说来却是青黎不好?不过她心中依旧抱着一丝期望,恳求道,“大仙,您能不能大发慈悲把它给我?它对我真的很重要”。
眼前的男子似乎并不是那么好说话,“它对我也很重要”。
青黎觉得眼前人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就是块硬石头,油盐不进。只是谁叫她能力有限,不敢跟他拼法力,只得继续装可怜,“大仙你就行行好吧,我弟弟还等着这药回去救命呢”。
黑衣男子依旧没有半分退步,“既然是药自然是拿来救命的,不然你觉得我会拿它炖汤?”
一来二去,黑衣男子的铁石心肠让青黎放弃从言语上劝动他,这株草药肯定也是让不得的,法力拼不过,那只能动些歪脑筋。只是想歪法子这事向来是朱祁的专利,她还真是不怎么会,真要这么做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青黎在想什么,抬手一指黑衣男子身后道,“看,神仙!”
说完另一只手伸向黑衣男子手中的草药,刚触碰到时却停下了,因为青黎感受到一股炙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抬头,黑衣男子正盯着她。
黑衣男子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的脸,那眼神像是看白痴一样,让青黎很不快,可是她自己此刻也想抽自己一巴掌,收回的手拍在自己脑门上,她刚刚对着一神仙说了什么?原本在蛮荒之地,甚少有神仙出没,一些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妖就觉得神仙是个稀奇玩意,要是来了个神仙,他们巴不得带着全家去看,所以这招对他们屡试不爽,刚才青黎脑子一抽也就忘了眼前人就是他们眼中的‘稀奇玩意’,他又怎么会转过头呢!
黑衣男子大约也猜出了青黎的意图,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笨到这种地步,在看她窘迫的神情,黑衣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
青黎掩面,既然丢脸丢到家了,也就没想太多,直接上手硬抢,黑衣男子只顾着笑去了,一时大意还真被青黎得了手,只是青黎还未逃脱的时候,他已经反应过来,一手扼住青黎的手腕。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青黎退无可退,头脑一热,一口咬在黑衣男子手上,青黎这口咬的不轻,黑衣男子吃痛,松开手腕。再回过神,那里还有青黎的影子,黑衣男子无奈的看着那抹青色身影消失在天际,并未追上去。
青黎胆战心惊的回了家,心道幸好那人没有追上来,不然她一定逃不了,无论如何草药到手,也不枉她冒着生命危险得罪了一神仙。鸟妖听了她的经历也不由得为她抹了把汗,感叹她命大。好在有了这药朱祁的病情也有所好转,没两天就可下床行走,十日后已经恢复如常。只苦了青黎一直胆战心惊,生怕那黑衣男子一时气不过来找她算账。
不过那黑衣男子似乎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小气,没有如青黎所想来找她麻烦,很久以后青黎心中那块石头终于落地。
朱祁好后,又跟以前一样惹事生非,没事的时候调戏调戏兔妖,捉弄捉弄鸟妖,青黎也就随他去了,只是有一日朱祁不知怎么的就招惹上了穷奇,要说穷奇可是在蛮荒之地独霸一方的凶残无比的凶兽,青黎和朱祁两个小小的妖又怎么是它的对手?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婳祎救下了他们,也是在那个时候青黎开始对神仙改观,也才有了后来他们愿意跟着婳祎一起去不周山生活。
那是他们两个第一次踏入神仙居住的地方,婳祎带他们去往不周山的时候途经一座青瓦红墙的宫殿,从强内传了来潺潺琴音,悦耳动听,青黎从未听过这种声音,一时有些好奇,“婳祎,这是什么声音”。
婳祎看了眼强内道,“这是古琴的声音,在这里的大概也只有子言了”。
“子言?”
婳祎见她似乎有兴趣,带他们绕过宫墙,远远的看见湖心亭内一黑衣男子正在抚琴,婳祎指着他道,“子言就是他了,他是墨狐一族的族长,这里是墨狐的居第,离我们不周山不远”。
青黎刚看着还觉着那人眼熟,仔细一瞧,那人不正是上次被她抢了草药的那人吗?青黎慌忙转过身去,怕子言察觉到她的存在。
婳祎见她行为奇怪,不解的问道,“阿黎,你怎么了?”
青黎扯了扯婳祎衣角,“我不想待在这,我们走吧”。
婳祎道,“为什么?你不喜欢这里?我们既然走到这里了也该去打个招呼,毕竟以后大家都是邻居”。
青黎果断拒绝,“不要!”
面对婳祎的疑惑,青黎随意找了个理由小声解释,“他、他、他长得太可怕了,我害怕”。
婳祎一愣,然后笑得直不起腰,她还当青黎是因为子言是神仙才不愿意跟他打交道,谁曾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理由,要说子言向来对他的相貌极为自信,而且论理子言确实是长得好看的,没想到他引以为傲面容到了青黎这里却成了惧怕之物,不知道子言得知会是什么感想。
青黎轻声制止笑声不止的婳祎,她害怕子言听见。
婳祎止住笑,拍了拍青黎肩膀道,“放心,子言那人行事孤僻,你轻易是见不着他的,我们这么多年邻居也难得见他来走动两回,一般不是有事找他,还真见不着他人”。
青黎拍了拍胸脯,舒了口气“那就好”。
婳祎不死心,“他就当真这么可怕?”
青黎道,“穷奇也没他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