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青黎在二楼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她不吃人间的食物,只叫了杯清茶,本想安静的度过这天,却被昨日几人扰了思绪。
樱梵坐在她身旁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她却一句没听进去。对面的子言偶尔插上两句,那个叫擎苍的似乎也是兴趣索然,一旁静默听着不答一话。
子言耐心极好,尤其是对着貌美的女子,他们说了许多一路以来的趣事,不过对面的人儿似乎没什么回应,于是转了话题。
“姑娘接下来打算去哪里?还是说要在人间逗留几日?”
青黎放下手中茶杯。淡淡道,“天界”。
“哦~,还真是巧,我们也正是去往天界,姑娘可是去参加新任天帝的即位仪式?”。
青黎点头。
“既然我们这么有缘,不如结伴同行如何?”
“随便”。
子言眉梢染了笑意,“那就这么说定了”。
樱梵一边往嘴里塞着点心,一边道,“姐姐,你也是为了四大天神去的吗?听说只有六界盛世的时候,他们才会出现,我们狐族有好多人都想去一睹神采,可是他们都没有邀请函去不了”。
“算是吧”,她本就是为了去见见朱祁,樱梵的这话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樱梵知道姐姐是她‘志同道合’的人,拉着她兴奋的说,“其实我也是,幸好舅舅是灵狐一族的族长,我才有这个机会”。
青黎看着她,“你为什么想要见他们?”
他们虽是几位尊贵的神祗,但在六界中销声匿迹多年,没想到还会有人念着他们。
樱梵道,“就是想去看看他们什么样,四大天神可是远古时期仅存的神祗,连三界之主的天帝也对他们心怀敬畏,一定很威风!他们极少出现在人前,反倒更增加神秘感,很多人想见他们但是这辈子都没个机会”。
子言一边摇头,一边嫌弃的看着樱梵,传说总是夸大其词不可全信。
“还能什么样?不就是几头神兽吗?只不过是活的久了点,你也是只灵狐,等多活些年岁,说不定也能被后人供仰。再说他们活了千百万年的人早已经白发冉冉,一个个驼背屈膝的老翁老妪你当真喜欢?而且这些年从没人见过他们,早已陨落了也不一定,这次能不能见到还是未知”。
子言的话让青黎拿茶杯的手一愣,眉眼微微不悦,若是他还是那个小狐狸,她定要把他扔去天际。
确如子言所说四大天神的玄武和白虎乃是婳祎身边的神兽,但是青黎和朱祁却是蛮荒之地混沌之气孕育的妖兽,他们的本体乃是青龙与朱雀。
婳祎是远古神族首领之一,青黎和朱祁遇见婳祎的时候六界未分,一日在蛮荒之地婳祎从凶兽穷奇口中救下年幼的青龙和朱雀,并给他们起名为青黎与朱祁。
自那以后他们便一直跟随在婳祎身边,直到不久之后,远古破灭,天地崩裂,婳祎身为神族履行了她的职责并因此陨落。
弥留之际她将最后的神力分于四人,他们才得以晋升为天神,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四人相约镇守四方,共同守护婳祎留下的事物。
青黎从来没把天神的头衔当回事,但是这是婳祎用命换回来的,也是婳祎留给他们最后的一点念想,她很珍惜,所以容不得别人说半点不好。
子言这话要是落在玄武耳中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青黎冷声自嘲道,“是啊,不过是几个老翁老妪!”
樱梵还以为青黎是不满子言说她心中偶像才生气。
樱梵凑到她耳边说,“姐姐别听他的话,他就是听说朱雀天神比他长得好看,深得女子喜爱,心中嫉妒”。
青黎打了一眼子言,他和朱祁确实都长得很貌美,但是是不同的漂亮法,子言五官精致,眉眼中是男子的英气。
而朱祁却是勾人夺魄的媚气,以至于他们在洪荒之地除了每天想着法子从凶兽猛兽之手活下来之外,还要躲避冲着朱祁而来的女妖女鬼。
本以为去了不周山就算是躲过了,没想到是送羊送虎口,躲了这么多年终究没躲过那只白老虎!
子言看向她,眸中有些不确信,“你也是为了那劳什子朱雀天神去的?”
他才不相信如此清冷的她也是因为一个好看的男人而去。
青黎如实作答,“我却是为他而去”。
子言听了她的回答,自认为她也是为了朱雀天神的美貌而去,肤浅!现在放在你们面前的美人不看,偏偏要去看一老头,真不知她们怎么想的。
“到时候你们见着可别失望!”
青黎笑笑不说话,他们的面容自晋升天神那一刻起便从未改变。
而经时间沉淀,朱祁更是面容精致。
一旁的擎苍难得的开口说话,他看向青黎,“姑娘是哪一仙族,居第是?”
擎苍心中断定她应该是神族或是仙族,因为六界中只有神仙两族以及冥界才会被邀请,但她身上确实有似有若无的妖气,并且没有刻意隐瞒。
哪一族?她本体虽为青龙,但并不归属于龙族,青黎想了想。
“婳祎一族”。
“恕我寡闻,尚未听闻六界中还有这一族第”。
在擎苍的认知中,这一族闻所未闻。
青黎不以为然,“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莫非你还能记得六界中每一人?”
擎苍郝然,大概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事,“姑娘说的也是”。
夜晚,青黎在樱梵的撒娇耍赖下与他们一同游花灯展,花灯展是稻城三年一度的节日,规模宏大,花灯类型多样,四面八方的游客慕名而来,街上人来人往挤得缝隙也没有。
青黎无论如何也融不进这种场面,站在河边一个柳树下,远离尘嚣,只静静的看着眼花缭乱的花灯。
樱梵自然是按捺不住寂寞,早早钻进人群中不见了踪影,当然还有擎苍同她一道。
子言站在青黎身边,注意到她墨色发丝绾成简单发髻,只一只紫檀木簪固定。
子言打量着,“你这木簪——”。
“如何?”
“实话还是假话?”
“你说呢”。
子言似是惋惜,“不怎么样!想必你是被人间商贩给坑了,这木簪不管是材质还是雕工都算不得上乘”。
青黎似笑非笑“你觉得很丑?”
“我可没说过这话”,这可是姑娘自己说的,不过确实很丑就是了。
青黎意味深长的盯了他一眼,当初也不知道是谁硬塞在她头上的!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那为何还要戴着?若是姑娘不介意的话,我送你一只可好?我知道城中有一家木艺极好的铺子”。
青黎道,“不必”。
子言迟疑,“可是很重要的人送的?”
“习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