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晴找到瑄牧的时候,他正在书房里与长老们议事,本想着等他们说完再来找他,却无意间听见他们提起自己。
“这个孩子决不能生下来!若是你执意如此,灵狐族是决不能留他们母子”。长老愤怒的声音在门内响起。
“若是你们敢动他们一根毫毛,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瑄牧同样决绝的声音。
“瑄牧,你身为一族之长,怎么能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要是族长必须抛妻弃子,那这个族长我不当也罢”。
至此,木晴已经没有勇气在听下去,她不想因为自己让瑄牧被世人唾弃,也不想他抛弃原配与年幼的女儿,可是她更不想牺牲自己的孩子,木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怎样走回去的。晚上瑄牧来的时候与往常一样同她用餐,对于白天的事情丝毫没有提起。
“瑄牧,你脸色不太好”。
瑄牧见她担忧的眼神,还安慰她,“只是说处理族中事务有些累了”。
木晴见他不说,也不捅破,又或者她害怕说个明白,她隐隐有些希望瑄牧就这样带着他们母子一走了之,同时又害怕他真的这么做。
木晴犹犹豫豫几日,始终没有想到完全的法子,她多少次希望瑄牧真的放下一切跟她走,可是每每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尤其当她看到瑄牧妻子与女儿的时候,一种内疚、罪恶感油然而生。
直到一次,木晴发现瑄牧受伤,可他却不愿意告诉她原因,后来她才知道又是为了她们母子的事情。木晴望着伤痕累累的瑄牧再也忍不下去,痛定思痛下定决心,一走了之,她想没了她,他便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狐族族长。
在一次狐族聚会时,木晴带着还在肚子里的子言来到这里,木晴走前未同任何人告别,她害怕自己舍不得,也害怕瑄牧为了她做出什么傻事。
子言不懂为什么他的母亲看起来如此伤感,大概是因为他不该在她面前提起他爹,子言默默为木晴抹去眼泪,自那以后他便再也不在她母亲面前提起他爹,对于他来说有没有爹都一样,这么多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他有娘陪在他身边就好。
可是好景不长,子言的母亲本来身子就弱,在加上生子言的时候耗费大量元气,这些年来一直断断续续的生病,直到子言过完千岁生辰不久便去世了。木晴临死前修了封信给瑄牧,子言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但是母亲去世后不久,瑄牧,也就是他的父亲来接他会族里。
子言谨记母亲死前告诉他不要恨他的父亲,他也是身不由己,是她对不起他。瑄牧见到子言时也是满怀歉意以及对他母亲的内疚与痛苦,子言自然也没有什么理由再去责怪他。
瑄牧告诉他,无论如何他也要让子言名正言顺的出现在灵狐一族,而且他也确实做到了,虽然子言不知道他用的什么办法。那以后他与所有灵狐族一样学习法术,也交到了朋友,几百年后他的父亲去世,年纪轻轻的子言继承了灵狐一族族长之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对于以前的事情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但是在子言的记忆里确实没有青黎的身影。
再看青黎只是静静的听完他讲的故事,并未发表任何意见。子言给自己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道,“现在,你该履行你的承诺,告诉我,我们之前是否认识”。
青黎垂了眸子,似是思索,看不清情绪。子言所讲的经历与她知道的小狐完全就是两码事。小狐刚化为人形不久的时候,老是粘着青黎,青黎忍无可忍下定决心决定把他丢掉,可是桃翁又拉下老脸为他求情无奈青黎只能答应桃翁帮小狐找到家,把他送回去。
在桃翁拾得小狐的地方几番打探,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青黎找到认识小狐的一垂暮老人,那老人告诉青黎,几百年前他们族里的一小姑娘将小狐带回来过,因为是罕见的九尾墨狐,所以她记忆犹新,那个小姑娘说小狐是她恩人的孩子,不过她恩人已经去世,临走前托她照顾小狐。可是后来那姑娘死了,小狐狸也就不见了,那小姑娘也没说她的恩人是谁,所以小狐的家也就没找到,没办法青黎只得继续忍受小狐的骚扰。
青黎抬眸,“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你很喜欢你的母亲?”
“自然”。
“如果我说告诉你的条件是要你遗忘你的母亲,你可愿意”。
倒不是青黎故意为难他,只是若是他记起泷泽山的事情,就意味着他明白现在的记忆是虚假的,青黎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
子言的沉默让青黎于心不忍,说道,“你很小的时候机缘巧合下我见过你,那时候你还未化为人形,大概还不记事,可能因为这样你才对我有些熟悉却又记不起来”。
真是如此?子言潜意识觉得这似乎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可是青黎这话却又合理。当子言还想要问细节的时候,桃翁打断了他们。
桃翁如昨日的一些小仙一般向青黎行了礼,这举动着实让青黎感到诧异,青黎特许他们之间不用注重这种形式,因此桃翁从未如此客气的对她。
“桃翁,你这是做什么?”
“神君,老翁有一事请神君帮忙”。
青黎扶了他,“有什么事说就是了,你的事我自然是会帮的,何必行此大礼”。
“还望神君恕罪,老翁才敢直言”。
“桃翁,我在你眼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戾不知变通了?难道我还会因你几句话就生你的气不成?”
桃翁似是下了很大决心道,“其实不是我的事,而是我老友璟碌的事情”。
青黎听桃翁提起过,这璟碌似乎是南海鲛族的族长,原来如此,难怪桃翁如此小心翼翼。
桃翁心中知道青黎对鲛族的态度,可是璟碌是他相交十几万年的老友,他诚真意切的拜托自己,就差声泪俱下了,他怎么能不答应,于是揣了老脸来求青黎。
青黎虽说桃翁所求之事一定竭尽全力帮他,可是对于鲛族之事她多少还是有些犹豫。
‘扑通’。
青黎回过神,桃翁已经跪在地上,言辞恳切,“还请神君成全”。
“你先起来!”
青黎忙去扶他,桃翁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为了老友豁出去了。
“神君若是不答应,老翁就长跪不起”。
青黎揉了揉眉心,面色严肃道。“我答应你,起来!”
桃翁这点才在子言的搀扶下起身,并连声道谢,“多谢神君”。
青黎暗自叹气,本想安安静静的度过最后点时光,可是世事总是不如人愿,真不知道她当初决定来天界的决定是对是错。不过这大概也是她最后能为桃翁做的事情,罢了。
“究竟是何事,让你不惜如此也要帮他?”
“具体事宜,老翁也并不知晓,只是璟碌说这世上大概只有几位神君能帮他”。
“唉,桃翁啊,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不懂事?连是什么事情都不清楚就帮他做到这种地步,要是是些杀人放火的事情,我就是有心帮他,又如何下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