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国栋一直睡到十点才醒来,醒来的文国栋在床上靠着点上一根烟,噗噗的深吸几口,仿佛要把昨夜酒醉的难受也吐出去一样。
抽过烟,文国栋便坐在床上头也不扭的说道:“弄点吃的。”
李小冰默默的给下一碗面条递给他,他接过碗一看,白刷刷的一碗面,没两根菜,没有肉,连鸡蛋也没有,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净白瓜溜的一碗饭,大过年的,好歹放个鸡蛋啊。”
“没鸡蛋了。”李小冰说道。
“那多放点菜也行啊。”文国栋有点不耐烦了
“没菜了。”
文国栋看看屋里,几乎没什么菜,撇下没吃一口的面问道:“你咋不买菜?”
文峰听到爸爸的声音,赶忙进了屋里。
李小冰看一眼文峰,对文国栋说道:“没钱了。”
“前几天不是还有五十块钱么?”
“那这些天总得吃饭买菜啊。”
“都买什么了啥?”
“一斤花肉,半斤韭菜。”
“哦”文国栋应了一声,靠在床上继续抽着烟,不再说话。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文峰看着噗噗抽烟的爸爸,感觉这好像激流爆发前的平静,诡异的可怕。
“国栋。”文峰突然听到妈妈喊一声爸爸的名字。
“嗯?”
“给我点钱吧。”
“要钱干什么!”
“大过年的不能啥菜也不买啊。”
“没钱。”
“你不是刚发过工资么?”
“我说没钱就是没钱!问这么多干什么?!”
“你是不是打牌输掉了?”
“啪”的一巴掌就印在了李小冰脸上,李小冰猜对了,奖品却是一巴掌。
“文国栋!你输钱还有理了?凭什么打我?”李小冰气的浑身颤抖。
文国栋忽的一下坐起来,恶狠狠的骂道:“老子心里不爽!别******给我加劲儿!”
文峰跑过去站在李小冰的前面,替李小冰挡着文国栋,用自己微弱的力量保护着自己的妈妈。
文国栋看到文峰挡在李小冰前面,不由得心头又一怒,骂道:“小兔崽子,翅膀还没硬呢,就想跟老子作对,看我不打死你!”说着下床一脚就蹬了过去。
大男人的一脚哪里是一个孩子能受得了的,李小冰还没来得及把文峰拉过去,文国栋的一脚就印在了他的胸口上。
文峰往后倒去,连带着后面的李小冰也一起坐在地上,李小冰扭过身护住文峰,给文峰揉着胸口,看着自己无辜挨打的孩子,李小冰的心像一块玻璃被锤子砸过一样,碎的满地都是,泪水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李小冰朝着文国栋吼道:“文国栋,你是不是人?孩子有什么错?你这样打孩子?你老了就不指望孩子了?你连个畜生都不如!”
文峰一口气上不来,整个脸憋得红紫,连咳了十几声才缓过劲,沙哑的说道:“不许打妈妈!”
李小冰抽泣着说道:“小峰乖,妈妈没事,妈妈不怕疼的。”
文国栋过来一把揪住李小冰的头发,拍着她的脸骂道:“臭娘们,别给你脸你不要脸,没事别******管老子要钱,老子赚钱是养活自己的,不是养你的!”说罢又瞪着文峰骂道:“小兔崽子,再跟我作对我捏死你!”
骂完了的文国栋一把把李小冰甩过去,一个人扬长出门。
文峰哭着帮李小冰理着散乱的头发,说道:“妈妈,你疼不疼啊?”
李小冰擦擦泪水,起身走到床边抱住吓得哇哇大哭的文月香,努力的哄着,文峰走到床边,轻轻的抱住妈妈,母子三人在这个二十平米的世界里,挥洒着自己心里的痛。
李小冰轻轻抚着文峰的胸口,边哭边说:“小峰,是妈妈不好,妈妈不会挣钱,让你过不了好日子。”
文峰哭着说道:“妈妈,爸爸是坏蛋。”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一连三个“别说了”,带着李小冰多少的伤与痛,带着一个年轻妈妈多少的辛酸,带着一个妻子多少的委屈。
文峰正要跟妈妈再说话,忽然却听到紧蹙的脚步声,一下子把他吓得紧紧抱住了妈妈。李小冰也是带着惊恐的抱紧俩孩子,把他们护在怀里,脊背对着门,然后扭头看着门。
“咣当”一下,门被撞开了,带起外面的阵阵寒气,文国栋一路跑了回来,有点气喘吁吁的,李小冰再次挪动一下身体,力争把孩子完全的护在怀中,准备着文国栋再一次的狂风暴雨。
文国栋关上门站在屋里喘口气,说道:“一会老郭来了,别说我在家!”说完四下瞅瞅,没地方好藏的,只有床下有空隙,于是趴在地上钻进了床底。
文国栋刚钻进床底,床单的晃动还没有停止,敲门声就响起了:“国栋!国栋在家吗?”
文国栋在床下轻轻咳一声,像是在给李小冰警告,李小冰赶忙擦擦泪,应声:“来啦!”然后手忙脚乱的拍拍身上的灰尘,又给文峰擦擦脸,这才打开了门。
一个身穿皮夹克,身材微胖的男人在门外站着,李小冰说道:“哦,是老郭啊,赶紧进来,外面冷!”老郭进门坐下说道:“嫂子,国栋呢?没回来?”
李小冰说道:“好几天没回来了,你找他有事么?”
“他真的没回来?”
“真没回来。”
“不会吧?昨天小年夜听人说看见他回来了,是不是又出去了?”
“没……真没回来,有啥事你跟我说吧。”
“嫂子,我本来也不想过来,可你知道,我做个生意也不容易,眼下该过年了,国栋管我借了些钱……”老郭有点犹豫的说道。
“借钱?他借了多少?”李小冰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千!”
“什么?!他借你了一千块?他借这么多干什么?”文国栋一个月的工资才100多块,这一下子借了一千块,不由得李小冰心里一悬。
“我也不知道,他那天找我说有急事,让我给他准备一千块钱,当时说的是过一个月还我,我心想反正没到进货的时候,过一个月还我,也不耽搁事,就借他了。”老郭回想一下当时的情景,跟李小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