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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雅(7)

【注释】

①艽(qiú)野:指荒郊野外。②罟(gǔ):网。③衏衏(juàn):怀念的样子。④奥(yù):温暖。⑤蹙(cù):急。⑥盬(gǔ):善,这里指福。

【译文】

太阳高高在天上,光芒照耀着大地。我为公事奔西行,所到之处真荒凉。腊月初旬已出发,如今寒来暑又离。心里忧愁说不完,好比毒药苦难吃。思念忠诚老同事,泪如雨下沾裳衣。难道不想回家园?只是怕触犯法网。

当我刚踏上征途,正逢旧岁将过去。何时才能回家乡?年终归期仍无望。想我孤单一个人,公事纷繁日夜忙。心中烦闷多凄凉,终年劳苦没时光。思念忠诚老同事,殷勤眷恋不能忘。难道不想回家园?只怕上司来责罚。

当我刚踏上征途,正赶上天气转暖。何时才能回家乡?公务却愈加繁忙。一年很快过完了,采蒿收豆又该忙。心里忧愁没处说,自寻烦恼自担当。念及忠诚老同事,起床漫步独惆怅。难道不想回家园?只是害怕祸当头。

你们这些君子啊,不要居家常安逸。本职工作须做好,交结朋友要正直。神明听了这一切,定把福禄赐给你。你们这些君子啊,不要居家常逍遥。本职工作须做好,正直君子勤结交。神明听到这消息,一定赐予你福气。

【鉴赏】

这是一位长期奔波在外的官吏自诉情怀的作品,表达了他忧苦、恐惧、不安等复杂心态。这首诗不借助比兴,而是直诉胸臆,把叙事与抒情融在一起,娓娓道来,读起来真切感人。

鼓钟

【原典】

鼓钟将将,淮水汤汤,忧心且伤。淑人君子,怀允不忘。

鼓钟喈喈,淮水菱菱,忧心且悲。淑人君子,其德不回①。

鼓钟伐鼛②,淮有三洲,忧心且妯③。淑人君子,其德不犹④。

鼓钟钦钦,鼓瑟鼓琴,笙磬同音。以雅以南⑤,以龠不僭⑥。

【注释】

①回:邪僻。②鼛(gāo):一种大鼓。③妯(chōu):忧思深重。④犹:缺点,过失。⑤雅、南:雅和南都是乐器的名称。⑥龠(yuè):乐器名,似排箫。僭(jiàn):差错。

【译文】

编钟敲起响叮当,淮河水浩浩荡荡,我的心忧愁悲伤。古代贤人和君子,实在念念不能忘。

编钟敲起声缭绕,淮河水滔滔不歇,我的心忧愁悲切。古代贤人和君子,品行端正道德高。

敲钟击鼓声悠悠,乐声回荡在三洲,我的心悲哀难受。古代贤人和君子,道德无瑕品行优。

编钟敲起声钦钦,又鼓瑟来又弹琴,加笙磬一起奏鸣。既有雅乐和南乐,排箫伴奏依次行。

【鉴赏】

这是一首描写音乐演奏和怀念善人君子的诗。全诗四章,前三章写诗人耳闻钟鼓铿锵,面对滔滔淮水,不禁悲从中来,想到了“淑人君子”,对其美德懿行心向往之。最后一章描写了钟鼓齐鸣、琴瑟和谐的演奏场景。

楚茨

【原典】

楚楚者茨,言抽其棘。自昔何为?我艺黍稷①。我黍与与,我稷翼翼。我仓既盈,我庾维亿②。以为酒食,以飨以祀,以妥以侑,以介景福。

济济跄跄,薭尔牛羊,以往烝尝。或剥或亨,或肆或将。祝祭于祊③,祀事孔明。先祖是皇,神保是飨。“孝孙有庆,报以介福,万寿无疆!”

执爨踖踖④,为俎孔硕,或燔或炙⑤。君妇莫莫,为豆孔庶,为宾为客。献酬交错,礼仪卒度,笑语卒获。神保是格,“报以介福,万寿攸酢!”

我孔赺矣⑥,式礼莫愆⑦。工祝致告:“徂赉孝孙。绊芬孝祀⑧,神嗜饮食。卜尔百福。如几如式,既齐既稷,既匡既敕。永锡尔极,时万时亿。”

礼仪既备,钟鼓既戒,孝孙徂位,工祝致告:“神具醉止。”皇尸载起,鼓钟送尸,神保聿归。诸宰君妇,废彻不迟。诸父兄弟,备言燕私。

乐具入奏,以绥后禄。尔肴既将,莫怨具庆。既醉既饱,小大稽首。“神嗜饮食,使君寿考。孔惠孔时⑨,维其尽之。子子孙孙,勿替引之。”

【注释】

①艺:种植。②庾(yǔ):一种露天的谷仓。③祊(bēng):指庙门。④爨(cuàn):灶。踖踖(jí):恭敬勤敏的样子。⑤燔(fán)、炙(zhì):都是烤肉的意思。⑥赺(nǎn):敬惧。⑦愆(qiān):过错。⑧绊(bì):浓郁的香气。⑨惠:顺利。

【译文】

田野里蒺藜簇簇,锄去杂草除荆棘。古今如此为什么?我种高粱和黄米。我的黄米多茂密,我的高粱很整齐。我的粮仓已装满,我的谷囤千万计。用来蒸酒做饭食,进献神灵把祖祭。请尸安席又劝酒,用来祈求大福气。

很多人穿梭忙碌,把牛羊涮洗清爽,献给冬烝和秋尝。有人宰割有人烹,分盛开来捧献上。司仪先祭于庙内,仪式隆重又辉煌。祖宗大驾来享用,将它们一一品尝。孝孙一定得福分,赐福分宏大无量,求保佑万寿无疆!

大厨师手脚麻利,盛肉铜器很巨大,肉要烧来肝要烤。主妇小心多辛劳,酒肉满桌真不少,招待客人态度好。宾主劝酒交错行,礼节仪式都周到,笑语得宜不喧闹。神灵大驾已光临,赐你大福相酬报,万寿无疆享长寿!

祭祀中极其恭谨,礼仪周全没毛病。祝官代神来致词,去把福禄赐孝孙。酒食馨香祭礼勤,神明享受多欢欣,百种福禄赐你身。祭祀及时合标准,行动整齐又快迅,态度端正又谨慎。愿神灵赐予福分,成万成亿无穷尽!

各项仪式都完成,钟鼓之乐正奏鸣。孝孙离开主祭位,祝官代尸告礼成。神灵都已醉酩酊,皇尸起立来辞行。打鼓敲钟送神尸,神保告归也启程。诸位厨师和主妇,撤去祭品忙不停。诸位父老和兄弟,一起参加家族宴。

乐队移后堂演奏,享用祭后的酒肴。你的菜肴多美好,无人埋怨都庆祝。酒已喝醉饭已饱,老幼叩头把话诉:饭菜神灵都爱吃,使你长寿长享福。祭祀适当又适时,已尽孝道合礼数。愿子孙莫废此礼,永远继承寿永葆!

【鉴赏】

这是一首祭祖祀神的乐歌。诗中全面描述了祭祀的过程,详细展现了周代祭祀的仪制风貌,这对于古代文化,尤其是对人类学的研究有着重要的文献价值。全诗结构严谨,风格典雅,宛如一首庄严的交响乐。

信南山

【原典】

信彼南山,维禹甸之①。紁紁原隰②,曾孙田之。我疆我理,南东其亩。

上天同云,雨雪蚟蚟。益之以霡霂③,既优既渥,既沾既足,生我百谷。

疆埸翼翼④,黍稷彧彧⑤。曾孙之穑,以为酒食。畀我尸宾,寿考万年。

中田有庐,疆埸有瓜。是剥是菹,献之皇祖。曾孙寿考,受天之祜⑥。

祭以清酒,从以骍牡⑦,享于祖考。执其鸾刀,以启其毛,取其血謞⑧。

是烝是享,绊绊芬芬,祀事孔明。先祖是皇,报以介福,万寿无疆!

【注释】

①甸(diàn):治理田地。②紁紁(yún):平坦整齐的样子。③霡霂(màimù):指小雨。④埸(yì):田地的边界。⑤彧彧(yù):茂盛貌。⑥祜(hù):福。⑦骍(xīn):毛皮赤红的马或牛。⑧謞(liáo):脂膏。

【译文】

终南山绵延不断,大禹曾在此治水。高原洼地都平坦,曾孙耕作种稻粱。画定田界整好地,垄亩向南或东向。

天空中乌云密布,大雪纷纷飘四方。更加蒙蒙细雨下,雨量充沛好耕锄。大地滋润水分足,生长百谷极丰富。

田地边界修整好,黄米高粱长得旺。曾孙把它来收获,酿酒做饭甜又香。献给神尸和来宾,祈求福寿万年长。

大田中间有房屋,田边地头长瓜蔬。削皮切块腌咸菜,献给伟大老先祖。曾孙寿命长不老,皇天保佑赐福禄。

祭祀神灵用清酒,奉上公牛红如枣。清酒牛肉敬祖考。手中拿起銮铃刀,拨开牺牲项下毛,取出牛血牛脂膏。

举行冬祭献佳肴,香气四溢真芬芳。祭事办得很漂亮,先祖到来多赞赏。降下大福作报偿,赐你大寿永无疆。

【鉴赏】

这首一首冬祭祖先的乐歌。从诗的叙述次序上可以看出,周人敬重祖先和神灵,同时也非常注重主观努力的作用,这正是敬天与保民思想的结合。周人以农立国,奉播植百谷的农神后稷为始祖,那么在这年终的祭歌中着力歌唱农事,也就是很自然的事了。

甫田

【原典】

倬彼甫田①,岁取十千。我取其陈,食我农人。自古有年。今适南亩,或耘或耔。黍稷镬镬②。攸介攸止,烝我髦士。

以我齐明,与我牺羊,以社以方。我田既臧,农夫之庆。琴瑟击鼓,以御田祖。以祈甘雨,以介我稷黍,以毂我士女。

曾孙来止,以其妇子。馌彼南亩③,田畯至喜。攘其左右,尝其旨否。禾易长亩,终善且有。曾孙不怒,农夫克敏。

曾孙之稼,如茨如梁④。曾孙之庾⑤,如坻如京。乃求千斯仓,乃求万斯箱。黍稷稻粱,农夫之庆。报以介福,万寿无疆!

【注释】

①倬(zhuō):大,广阔。②镬镬(nǐ):茂繁的样子。③馌(yè):送饭。④茨(cì):草屋的屋顶。⑤庾(yǔ):粮仓。

【译文】

大田一片广无垠,每年收粮千万斤。我取仓中陈谷子,一一分配养农民,从古都有好收成。今往南亩去视察,农人除草培禾根,黍稷茂盛密如林。庄稼长大得丰收,田官进献多殷勤。

黄米高粱满盆装,更有纯色大公羊,祭祀土地祭四方。我的田地收成好,赏赐农夫喜洋洋。弹奏琴瑟又打鼓,迎接田祖大驾降。祈求老天降甘雨,助我黍稷好成长,我家男女得抚养。

曾孙来到大田里,农夫带领妻和子,齐往南郊送饭食。田官看了心欢喜,取来左右饭和菜,尝尝好吃不好吃。禾苗茂盛长满田,又好又多难数计。曾孙不恼很满意,农夫敏捷多努力。

曾孙庄稼收成好,厚如屋盖又如桥。曾孙粮囤个个满,好比山丘堆积高。准备粮仓千百间,要求车厢成万套。黍稷稻粱都不少,赏赐农夫乐陶陶。神降大福作回报,万寿无疆永不消。

【鉴赏】

这是周王祭祀方社田祖的祈年乐歌,写出了上古时期先民对农业的重视。全诗四章,第一章首述大田农事:第二章写了祈盼丰收和祭神仪式:第三章写周王在仪式之后的亲自督耕,末章写丰收景象及对周王的美好祝愿。

大田

【原典】

大田多稼。既种既戒,既备乃事。以我覃耜①,俶载南亩②。播厥百谷,既庭且硕,曾孙是若。

既方既皁③,既坚既好,不稂不莠。去其螟酟,及其蟊贼,无害我田稚。田祖有神,秉畀炎火。

有渰萋萋④,兴雨祈祈。雨我公田,遂及我私。彼有不获稚,此有不敛稘⑤:彼有遗秉,此有滞穗,伊寡妇之利。

曾孙来止,以其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来方禋祀,以其骍黑,与其黍稷。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注释】

①耜(sì):古代一种似犁的农具。②俶(chù):开始。③皁(zào):谷实已经结成的状态。④渰(yǎn):乌云密布。⑤稘(jì):收割。

【译文】

大田宽广作物多,选了种子修家伙,事前准备都完妥。掮起我那锋快犁,开始田里干农活。播下黍稷诸谷物,苗儿挺拔又壮茁,曾孙称心好快活。

庄稼抽穗已结实,籽粒饱满长势好,没有稂草和莠草。除去青虫和丝虫,蝗虫和它的同伙,别祸害我的幼禾。多亏农神来保佑,把它们投进大火。

凉风凄凄云满天,小雨飘下细绵绵。好雨落在公田里,私田同时也沾到。那儿谷嫩不曾割,这儿漏了几株谷;那儿禾把有遗落,这儿有谷穗抛撒,舍给孤苦寡妇家。

曾孙视察已来临,碰上农妇孩子们。把饭送到田里来,田官来了也欢喜。曾孙来到正祭神,黄牛黑猪案上陈,还有稷子和黄米。奉请诸神来受祭,祈求赐福无限量。

【鉴赏】

这是一首记录西周农事的诗。第一章写农夫耕作播种,嘉谷生长:第二章写清除虫害,谷粒坚好:第三章写雨水调和,收获丰盛:第四章写周王犒劳农夫,祭神求福。这首诗主要运用了白描手法,为我们勾勒出一幅上古时代农业生产方面的民情风俗画卷,给人以无穷的回味。

瞻彼洛矣

【原典】

瞻彼洛矣,维水泱泱。君子至止,福禄如茨①。韎韐有奭②,以作六师。

瞻彼洛矣,维水泱泱。君子至止,鞸琫有珌③。君子万年,保其家室。

瞻彼洛矣,维水泱泱。君子至止,福禄既同。君子万年,保其家邦。

【注释】

①茨(cì):多的意思。②韎韐(mèigé):红色皮制蔽膝。奭(shì):赤红色。③鞸琫(bǐběng):有纹饰的刀鞘。珌(bì):刀鞘末端的饰品。

【译文】

看那奔流的洛水,浩浩茫茫地流淌。君王大驾已光临,福如屋盖多无量。熟皮蔽膝赤又黄,六军振作练武忙。

看那奔流的洛水,浩浩茫茫地流淌。君王大驾已光临,刀鞘玉饰真漂亮。君子寿命万年长,永保室家得安康。

看那奔流的洛水,浩浩茫茫地流淌。君王大驾已光临,福禄齐备世无双。君子寿命万年长,永保家富国更强。

【鉴赏】

这首诗旨在赞美周王会诸侯于东都,戎服讲武,保卫家邦,使周室有中兴气象。这应是周宣王时代之诗,因为宣王曾派方叔、召虎、仲山甫、尹吉甫等人北伐狁,南征荆蛮、淮夷、徐戎。诗以“保其家邦”收尾,深刻表明此次讲习武事的主要目的。

裳裳者华

【原典】

裳裳者华,其叶蔍兮①。我觏之子,我心写兮。我心写兮,是以有誉处兮。

裳裳者华,芸其黄矣②。我觏之子,维其有章矣。维其有章矣,是以有庆矣。

裳裳者华,或黄或白。我觏之子,乘其四骆。乘其四骆,六辔沃若③。

左之左之,君子宜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维其有之,是以似之。

【注释】

①蔍(xǔ):茂盛的样子。②芸:指花叶发黄。③沃若:形容威仪之盛。

【译文】

花儿朵朵多鲜明,叶儿青青真茂盛。我遇见了那个人,我的心啊真舒畅。心里实在很高兴,有个安乐好家庭。

花儿朵朵多辉煌,颜色鲜艳似金黄。我遇见了那个人,他的服饰有纹章。服饰华美有纹章,从此喜庆得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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