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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外传 会试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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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外传,可以略过不看,是交代前世剧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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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弘治十二年(1499)打春,苏州的空气中还暗含着一丝刺骨的湿冷。这日清晨,唐伯虎早早地起床更衣,走到院中,他哈出了一口气,化成水雾在眼前飘散,明显得能感觉到空气中的丝丝凉意,唐伯虎哆嗦了一两下,走向炊烟袅袅的厨堂。

厨堂里很是暖和,热气腾腾,妻子何氏正在为他熬热粥,从灶堂饭锅那传来阵阵扑鼻的香气。

唐伯虎蹑手蹑脚地走到妻子的身后,趁她不注意,一把抱住了何氏娇小柔媚的腰部,妻子一惊,跌下了手中忙活的锅铲,舒软地靠在唐伯虎的怀里,娇嗔地笑了起来,唐伯虎顺势说道:“娘子早啊!”何氏扭动了一番,嘴中嗔骂道“

你好坏!放开我,我还要做早饭呢。”

二人在朦胧的热气中温存细语了一番。

话语不由得转到离别,妻子何氏问道:“相公,此次进京赶考,又不知要分别几月,奴家在家恐怕要想死你呢!”唐伯虎听言砸了咂嘴,说道:“我又何尝不会思念娘子呢,不过大丈夫志存高远,此去进京会试,博取功名,自然是免不了的。”何氏听完眼中暗含泪光,继续忙活手中的早饭。

她又问道:“不知相公有几分把握。”唐伯虎眉毛一竖,心想这还不是是十拿九稳的事,他心头一股傲气发起,拍着胸脯,扬起头,向妻子何氏夸下海口道:“此去进京,读书人定当鱼跃龙门,九天揽月,蟾宫折桂。”妻子噘着嘴道:“相公说话总会说笑,拿奴家寻开心,奴家又没读过书,又不识字,哪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文言。”

唐伯虎笑道:“我的意思是我一定会一举夺魁,高中榜上,考个功名回来,好做官发达。你也可以做一个出门坐轿的官夫人了。”何氏听言会心一笑,心里自然美滋滋的,做起了她的官员贵妇人的美梦。

她叮嘱唐伯虎道:“相公可一定要发挥出自己平日的学问,到时候骑着高头大马回来,还不羡慕死邻里乡亲。”

唐伯虎点点头,他自然是对自己有信心的。就在去年的应天府乡试中,他一举夺魁,得中进士解元第一,声名早已远播四面八方。而在更早的苏州府秀才考试中,仅仅16岁的他便夺得了秀才第一的名号,一举名震苏州城。众人纷纷称赞这是块天才美质,以后必当高中状元,及第归乡,光宗耀祖。

唐伯虎闲暇时间出去散心,偶尔从乡野村夫口中听到对自己的议论,心中自然也是得意非凡,渐渐地他自己也坚信将来必将高中及第,得遇皇上赏识,封官赐爵,荣归乡里,故而身心不由得飘飘然起来。

早饭完毕,妻子就要将唐伯虎送至门前道别。这时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跑去厨堂取回了不少烧饼干粮等物,包扎完毕,交给唐伯虎身边的贴身书童塞进背囊,叮嘱唐伯虎道,旅途舟车劳顿之时,若是没有热食佳味入口,便可以拿它们聊以充饥。

事情交待完毕,二人洒泪道别,此去珍重,各自担心的话语自是不必多说,两人依依不舍地拉着手,梨花带雨,情意绵绵,难舍难分。何氏将他送至门外大路上,千叮咛万嘱咐,唐伯虎挥手与她告别,让她快点回去,早凉刺骨,免得得了伤害,伤了身子。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与贴身书童踏上了征程。望着天外地平线上冒尖升起的冉冉红日,唐伯虎此时的心中自然是豪情万丈的,他想大丈夫建功立业,志在远方,自当早早上路,不可为儿女私情太过牵肠挂肚,故而头也不回,坚决果毅地出发了,他此时的心中是充满了对未来无限的向往和期待的。

二人一路行去,忽而水路,忽而陆行,走走停停,转眼间过去了数旬有余,两人舟车劳顿,已是风尘满面,疲累不堪,这日来到了江阴地界的长江岸边。长江岸边有青葱丘陵连绵,翠绿的青山边便是滔滔江水,滚滚而去。好不气派雄伟,令人一见顿生豪情,洗去了旅途劳累颠簸的愁绪。

二人巡路走向岸边的渡口,却在水面上停泊着好多客商船只,有小有大,其中一辆气派高大的船只,装饰华丽,船型考究,极为显眼,停泊在众多船只当中。二人走进渡口,却见岸边有一群人围在一摊,不知为了何事。

书童年纪小玩心重,要上前去看上一番,唐伯虎内心也存好奇,便向那人群渐渐走去。

却远远看见众人之中,打扮各异。有衣着华丽,大腹便便的老爷模样的人,有一帮卷裤露膀的力夫,有弓腰驼背,老态龙钟的老妪,有一帮穿锦着绣的贴身丫鬟模样的人,众人熙熙攘攘,聚在一片。更有五六个戏子一样的人物,穿着戏服,不知为了何故。

“嘶——嘶”唐伯虎走近了才看到,人群旁边还有一两匹不时嘶嘶鸣叫两声的马匹,在岸边啄吸着江水。这时有一个人骑着毛皮柔顺,光泽亮丽的高大骏马走进人群,人群中一阵哗动。

唐伯虎定睛细看,来人一袭白衣,书生模样,穿着打扮与自己相比,要华丽奢贵得多,俨然一位富家公子模样。不过看他面容清秀,眉目端正,倒不像是那好吃懒做的纨绔子弟,浑身散发着一股读书人的气质。

唐伯虎再看去,只见这年轻人骑马缓步进入人群当中,有几个小厮抢着上前,牵住骏马,搀扶着那位公子下了马来,人群围了上去,又缩了不少,里面渐渐传来了老妇的哭声,唐伯虎在外围看得不太清楚,便提步上前去,也混入人群中,去凑个热闹,看个究竟。

原来是刚刚看到的那老妪,在搀扶着那位年轻公子,失声痛哭,众亲戚丫鬟等人忙在一旁劝止,老人虽弓腰驼背,身子骨倒还显硬朗,故而痛哭之声,也是中气十足,彻人心扉。老人应该是那年轻人的奶奶,哭声中尽是对孙儿离别的不舍和担心,那孙子一个劲的应声劝阻,接过手帕帮奶奶拭泪。这时旁边那位大腹便便的老爷模样的人走上前来,拉开老妪,语劝了一番。老人方才渐渐止住,由几位丫鬟搀扶着,站在一旁。

那位老爷模样的人应该是年轻公子的父亲,他叫过那位年轻公子,公子低头在他面前经受了一番教训叮嘱,不住点头。那老爷也是眼中暗含泪花,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上路。

那公子回头,向人群外面走来。后面跟着几个力夫为他牵着马匹,还有那几个戏子也跟着前来。

外围人群中众人退开,唐伯虎也远远地退了回去。

那年轻公子果然一脸俊秀之气,他缓步走着,一边左顾右盼着,忽然,眼尖的他便发现了站在路旁的唐伯虎和他的书童,公子心想,此人眉清目秀,器宇轩昂,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压不住的才气,定不是等闲之辈,我看他身边还跟随着一个小书童,定然也是个读书之人,待我上前去会他一会。

那位年轻公子心中计定,便走到唐伯虎的面前,与他作了个揖,敢问兄台可也是北上进京赶考之人?唐伯虎答道,没错没错,在下正是要渡江往北京赶去。

那年轻公子闻言欣喜,说道我也是去京城赶考之人,真是幸会幸会!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唐伯虎笑言:“鄙人姓唐,单名一个寅字。”

那年轻公子闻言大惊,连忙致敬,问道:“久闻尊姓大名,莫非你就是那个在应天府乡试中取得第一的伯虎才子?”

唐伯虎回敬道:“才子不敢当,不敢当,不过伯虎二字倒真是在下。”

那年轻公子“哎呀”了一声,如同见到了故人一般,欣喜万分,向唐伯虎说道:“不才乃是江阴人氏,姓徐名经,表字直夫,说来我们也真是有缘之人,去年南京应天府乡试科场,我们就是同科举人,那时便闻尊兄大名,内心仰慕,只是未曾有机缘得见,今日天公作美,乃了此心愿,可喜可喜。”

唐伯虎忙谦称:“不敢当,不敢当!”

原来这徐经公子乃出生于江阴富商巨贾之家,他倒不似平常纨绔子弟一般沉迷酒色、花天酒地,反而极好读书,乐学不倦,加上他又天资聪颖,故而在科场上也是一路得意顺风。读书人酷爱诗书,家里又家财万贯,他爱屋及乌,平日里最爱交结那些舞文弄墨、吟诗作对的文人逸士,结交的人多了,自然也就能做到阅人无数,故而他刚才在人群中一眼能看出唐伯虎的气质不凡,定是一位胸藏丘壑、才华出众之人,所以才停下脚步,上前攀谈。

二人又执手相谈家世故乡风土人情,会试准备相关事宜等等,不觉如同旧日知己久别重逢一般,相谈甚欢,气味相投。这时徐经的父亲看到儿子与一陌生男子执手相谈,不明所以,走上前来,询问孩儿为何还不快快启程。

徐经便拉过父亲,告诉父亲这就是去年乡试第一的解元唐伯虎,家住苏州城中,今日也是北上进京赶考。徐父闻言大笑,拍着唐伯虎的肩膀说道,你与犬儿也是有缘之人。这徐父是富商巨贾,生意场中掺和惯了的,生性也是一位爽直之人,便出言相邀唐伯虎道:“唐侄何不与我家徐经一同进京,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那徐经在一旁挺闻家父之言,不由大喜,连忙拍手叫道:“孩儿正有此意,唐兄与我一同前往可好?”

这唐伯虎乃是个生性风流洒脱之人,别人如此盛情相邀,自己岂有推脱之理,便起手说道:“唐某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与徐兄萍水相逢,也是一见如故,正想深入切磋切磋。”

徐父闻言拍手笑道:“那好!那好!”

又转过身去,指着手对徐经训道:“你看看你,出门进京赶考,还带上五六个戏子,弄得文不文武不武的,成什么样子,你看看人家唐侄,只带一个书童,轻车简从,这才像一个读书人的样子!”

徐经听了忙唯唯诺诺。

徐父转过身去,又向唐伯虎交代道:“唐侄此去,一定要多加看管我家小儿,与他温习功课,诗书学问要紧,提防他与那些武生戏子胡掺,切不可荒了本业。”

唐伯虎连连表示同意。

说罢徐父相送,二人便一同携手,坐着徐经自家置办的豪船过江寻路,沿着大运河北上进京去了。

这两位风流才子有缘得遇,怎不如贴心知己一般,一路上推杯问盏,飞文走墨,遇到名胜风景,更是停船靠泊,上岸游山玩水,吃喝玩乐一番,一路走走停停,逛遍了运河沿岸,好不自在。

路行数月有余,这一路上二人借酒消遣,席间还令那些戏子唱戏武打,聊以助兴。酒深意迷,纵情声色之时,难免陷入玩乐无度,荒淫不节之中,二人与那些女眷戏子做些云雨。淫。色之事也是时常有之。

常言道,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这二人玩物丧志,数月间早已把学问经传抛到了脑后。这日已行到了北京城外什刹海一带,二人恍如梦中,不知不觉之中已经一路玩到了京城。

二人解舟登岸,但见那京城烟柳繁华,人烟市井,自与别地不同。果然皇城根,天子脚下,人阜兴旺,一路上看到街道上商铺林立,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

二人初次进京自然又是到处玩乐一番,而这徐经公子带着五六个戏子,骑着高头大马,更是招摇过市,惹人耳目。二人在那京城大小街道上乱逛嬉游了一番。

这日夜间,二人酒余饭后,徐经突然停著放杯,自忖道,你我二人一路游山玩水到此,不日京城会试之期将近,这玩乐的这些天,也没怎么温习诗书,不知可有把握否。他问唐伯虎道。

唐伯虎本在兴上,闻言也停杯,沉思了一会儿,忽而开口说道:“徐兄莫怕,历来科场中人,博名应举,文笔才华的实力是一部分,在考试前期登门拜访京城有名望的学士权贵,投献上自己平日的诗词文墨,以求先声夺人,也是必不可少的。”

徐经闻言,点了点头。

唐伯虎呷了一口酒,又说道:“你我二人明日就着手进京,寻访达官贵人,交结有名之士,也好为将来的会试打探打探消息风声。”

徐经闻言大喜,说道,此计甚妙,甚妙!唐兄果然考虑周全,心思缜密,明日我就去置办此事,命家僮打听打听。唐伯虎点头。

二人计定,说罢又举杯酌饮,吹吹牛皮,畅饮到午夜时分方才昏沉睡去。

这唐伯虎素来心性潇洒,对将来会试科举也不过于放在心上,今朝有酒今朝醉,到头便昏昏睡去。

徐经却心思细密,计谋颇多,他听者有意,半夜寐醒之时,躺在床上暗自揣度,这明日出门结交拜访达官贵人,投献上自己平日的文章辞藻固然重要,但带上些家乡特产,置办些厚重礼物也是尤为重要的。他借由平日的生活经验作想,打通京城权势人物的人脉关系,自己何愁不能在科场中扬名得意,计定暗自在床上内心得意,独自寤寐到天明。

也难怪他自小出生在富商巨贾之家,这挥金如土、花钱似水,礼尚往来、人情世故的事情,耳濡目染,见得太多了,早已如同家常便饭。他平日更爱交结奇人逸士,结交的人多了,对这些钻营世故之事颇为在行。此次进京赶考,未曾在学问功夫上多下时间,此时便打起了疏通关系的歪脑筋。

次日一早,二人便着人打听朝廷显要,准备好自己的诗词文集,一一前往登门拜访。这一路寻访摸线,按图索骥,二人不知从哪听人说来,现今官为礼部右侍郎的程敏政大学士很可能会被皇上钦点为此次京城会试的主考官,二人得此消息,如获至宝,连忙仔细筹备了一番,风尘仆仆地前往程府大学士家造访。

这程敏政本也是位饱读诗书的文人,对待博学多才的晚辈后生自然倍加爱护,悉心提携。这徐唐二人登门拜访,程眼下见两位青年才俊谈吐之间温文尔雅,举止相貌气度不凡,不由得心生喜爱,三人之间谈古论今,谈到乐处,倒也似忘年之交一般,三人相谈甚欢。

一时唐伯虎从身中拿出自己精心编订的诗集给程敏政过目,程敏政接过诗集,稍微翻阅了一翻,当读到“枝上花开能几日,世上人生能几何”“人生不向花前醉,花笑人生也是呆”时,便说道妙妙,贤侄果然人才,作诗中已有岁月沧桑的意味,苍凉中更添三分趣味,不可多得,不可多得。后生晚辈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这程敏政也是博学多才之人,竟将唐伯虎的诗集拿在手中玩读了好一阵子,赞不绝口,对唐伯虎颇为赏识。

程敏政心里寻思,历来人道江南佳丽地,人杰地灵,自古出人杰,今日一睹,此唐伯虎果然是一个才华横溢之人,日后必成大器。他喜爱之余,便对唐伯虎说道:“贤侄何不将这诗集结成本子,拿到书市上去刊印流通,也好长一长自己的名声,老夫倒是愿意替你亲自作序。”

唐伯虎闻言,满心欢喜,受宠若惊,连忙答应,感激不尽。

果然,数日后,京城士子间便风闻程老爷亲自为苏州来的解元唐伯虎做诗集之序,都是大为惊讶,一时间引起了不小的风波议论。俗话说,树大招风,人怕出名,不知这是福是祸。

这二人初来咋到,受到了程敏政的认可赏识,自然是兴高采烈地出门而去。这几日间又在京城悠游一番,拜访了不少名人,二人行迹越发高调张扬。

不出几日,朝廷正式发出通告,此次京城会试皇上钦定由礼部右侍郎程敏政和大学士李东阳共同主持,择于五日后正式开考。二人从市集上看到了这一讣告,当即拍手大叫,高兴得简直要跳上了天。他们心想,前几日的消息果然精准,自己抓住机会,拜访程敏政老先生,受到了先生的热情赏识,果然是访对了人。现在朝廷确定下来由程敏政先生参与主持会试了,那还不是如虎添翼,此次会试榜上有名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二人边走着边大叫“天助我也!哈哈!天助我也!”一路手舞足蹈地回到寓所。

二人午饭过后,歇息之余,难以抑制住自己内心的狂喜,便又生出一计,要带着那几个从江南随行而来的戏子一同上大街耍闹一番,也好为将来的会试求个好彩头。

二人骑着高头大马,领着一班戏子,吹吹打打,一路喧闹不停,游行过街,来到了闹市集区,就地搭起了戏台。徐经扬言道,自己从江南远来赶考,带了老家的一干技艺纯熟的戏子来为京城百姓奉献一出好戏,以求为自己的会试求个吉利好彩头,名曰登榜会。嘀嘀答答,惹得众人纷纷上前围观,好个热闹。

锣鼓震天,打声喧哗,一出登榜会果然热热闹闹,精彩异常。徐经财大气粗,为人张扬,玩到兴处,便上台豪掷千金,与台下的观众做起了游戏,惹得一阵阵的欢喜吆喝不停。

这二人行为无比张扬不羁,狂傲不已,早已被台下的一些同来进京赶考的士子看在眼里,有气量狭小,心肠不宽的人便暗自对他们起了嫉妒恼恨之心。

闹囔囔曲终人散,一场会罢,待到打理完毕,让戏子先行回去,徐经和唐伯虎二人犹感还未尽兴,两人在一边便商量着要置办些贵重物品前往程敏政恩师家去道贺去,他们行为张扬,语句高调惯了,却不曾想这隔墙有耳,路边有人,二人的谈话早已被有心人听了去。

果然只见二人前去商店置办了些礼物,风尘仆仆地来到了程府上。

两人进入程府正门,在会客厅里等待家臣传报消息。不一会儿有一位前几天看到的,在程敏政老爷身边做贴身书童的少年来报,说老爷今日早间时候已经入紫禁城中与皇帝商议事情去了,午饭已过,到现在仍未归来,不知二位有何物要转交给老爷,或者有何话要说,自己也可以代为转述。

徐经和唐伯虎二人带着许多贵重礼品,风尘仆仆地赶来,却碰见老爷不在家。扑了个空,那徐经心里便暗暗感到有点不爽,原来他此次前来,不只是为了向程敏政大学士道贺被皇上选中作为主考,增进人情,他自己盘算,自己上下里外,费尽心思打通了人脉关系,今日天赐良机,选了这程老先生作为会试主考,自己前几日在府中又颇得成程老先生赏识,怎可不抓住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顺带沾带点科举的好处,否则真是天理难容,故而他早已打起了轻取捷径,走旁门左道的歪脑筋。

唐伯虎闻言,也没多想,便对徐经说道:“徐兄,你我二人今天带了许多礼物心意前来,也无缘能见到程老先生,不如就把礼物放下,你我二人先行回去,不到五日会考,应该多温习温习功课了,程老先生也应该比我们更为繁忙,我看我们还是试后再来拜访也好。”

徐经便对唐伯虎说道:“要不唐兄先行回去,准备准备功课书本,我还有些闲杂事务要等程老先生回来,询问解决。你看如何?”

唐伯虎闻言同意,便拜别徐经,出了程府,回到住处去了。

这徐经坐在厅中,左等右等,婢女来换了好几杯茶水,都迟迟不见程敏政老先生回来。他有点焦躁不安了,坐在椅子上左动右动,喝的茶水多了,又微微感觉有点尿意,难以忍耐。这时见那贴身书童又走进厅来,便拉过那书童问道:“你家老爷可已归来?”书童连忙摆手:“没呢!没呢!我也迟迟不见老爷踪影。”

徐经感到失望,他问那书童茅厕可在何处,书童笑着领他到了那茅厕的地方。

茶多尿积,徐经“唏嘘——嘘”地尿了有半天,颇为解意,他边系衣带,心里边琢磨,这黄昏将近,程老爷仍未归来,主家若是开晚斋,自己呆在这里也无礼节,还不如早点回去。他又不甘就此空手而归,想想在外面的小书童,便心生一计,想叫那书童进书房偷些机密资料,岂不妙哉!这个计策一想出,他就在心里赞美自己真是机智,若是那老爷归来之后,自己再去拐弯抹角地套问试题,假如言语之间稍有闪失,让程老先生着了怒,自己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坏了在先生心中的印象,这程老先生看着也是一位德行敦厚之人,断不会赞成那偷鸡摸狗之事,罢罢罢!早该醒悟,依此计策行事。

计念心定,他转身出了那茅厕之门,对在外等待的贴身书童说道有要紧物件要他亲自转交给程老爷,说完便把那小书童拉到一处偏僻无人的地方。

书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是为何故。只见徐经从怀里掏出一块闪闪发亮的金字招牌,告诉那贴身书童这东西可是件精美的宝贝儿。那贴身书童每日跟随程敏政老爷鞍前马后,陪侍读书,待人接物,见过不少别人送来的值钱礼物,古人云常在水边走,哪能不湿鞋,这小书童怎会不对那些金银物件垂涎欲滴?

他定睛一看,徐经手中的物件,色泽厚重沉暗,闪闪发光,上面镂刻的文字图案也是工巧精致,料定是件值钱的宝贝儿,怎会不眼中放光。他盯着徐经手中的金牌望了望,问道:“公子要我将他交给我家老爷?”

徐经在后观察他的神色,内心倒是暗笑了起来,觉得这事有数,便淫笑着作势将那金字招牌塞进了贴身书童的口袋里,边塞边说道:“徐某这块金子是专门送给小爷您内外生活零花打点用的!”那侍童也是半推半就,就让他将那块金子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那贴身书童收下了徐经的一块金子,连忙不停摆手,对徐经说道:“不不不!徐公子的这金子小人不敢收,常言道,无功不受禄,公子无故给我一块金字招牌,这是何意?”

徐经闻言,皮笑肉不笑地道:“小爷果然也是个明白人,说话办事爽直。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说实话,徐某今日登门造访,正是特地有一事相求小爷,还望相助相助。”

俗话说的好,吃了别人的嘴软,拿了别人的手软,这贴身书童怀里揣着徐经送来的一块沉甸甸的大金子招牌,怎能不在徐经面前唯唯诺诺,便顺言问道:“不知公子所为何事,需要小人这等低贱下人效劳,若是在下力所能及,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呢。”

徐经有了他一句肯定的回答,便叫了一声“好”,说完头缩缩,往四面左右顾盼张望了几下,随后便附在那贴身书童的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原来这徐经便是直截了当地问那贴身书童,可有程大老爷此次会试科举的试题风声,或者相关的机密书卷,方便来让徐某满足一下好奇心,睹见一番,开开眼界,也可慰藉慰藉我倾心仰慕程老爷文才学识之心,一赏老爷学识的渊博,和奇思妙想。

那贴身书童再怎么也是读书识字的人,听徐经如此一说,大惊失色,连忙不停甩手,急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大人精密构思,珠玑字卷,小人岂能得以窥见,也真是难为我了,罢罢罢,你这个忙我真是帮不上了。”说着便佯势要从兜里取出那块大金子还给徐经。

那徐经一见情状急了,连忙拉住那贴身书童的手止住,又媚眼欢笑地对那书童说道:“我想小爷是误会了!误会了!徐某并不是想要让你泄露试题,做那违法乱纪之事,徐某也没有那个胆子敢去触犯太祖之法对不对?我只是实在仰慕程老先生的文笔才华,平日温习功课之余,实在也想借鉴一二,一睹为快,一睹为快!”

那贴身书童也是个聪明人,眼珠滴溜一转,便已转过弯来,缓缓问徐经道:“你当真只是羡慕我家老爷风采文书?”

徐经不住点头:“正是!正是!”

那贴身书童便道:“若论老爷平日闲暇笔墨文字,消遣之笔,有作废闲杂之类,我倒真可取些与你为观,就当是老爷给友人的游戏闲笔也可。只是不知我取的合不合对你的胃口。”

那徐经闻言高兴不已,连忙说道:“哪里哪里!合不合什么胃口有什么要紧,但凡老爷的文字,岂不都是字字珠玑,妙笔生花,晚生岂敢挑三拣四。你只去取些最近老爷用功方读的纸卷笔墨来为好!”

那贴身书童闻言会意,点了点头,对徐经说道:“你等着!”说完便转身前往老爷书房去取书卷去了。

这徐经便在一边一个人等了许久,又闻着旁边茅房传来的一阵阵臭味,不甚受用,然而自己又不敢走远,便挨了很久。

正当焦躁踱步之时,果然见那贴身书童捧了些纸卷小步疾走了过来,徐经接过书卷,大喜过望,急忙揣在怀里,也不敢就展开细阅,况有夕阳将倾,已到黄昏时分,便连连道谢那贴身书童,出了程府去了。

却不曾想徐经和唐伯虎二人的高调行径早已被人盯上,有人从唱戏的闹集市一路尾随他们至这程府,历历看到这唐伯虎先行出来,徐经又在黄昏时分方出,这有心人留了个心眼,次日便来府上探听虚实,进行一番摸索打听,寻找徐唐二人在程府中的行迹,探出一些口实。

先提这徐经怀揣着带回来的纸卷回到住处,招来唐伯虎,难以掩饰住内心的喜悦之情。唐伯虎问道这是何故,徐经却不说是从书童那偷取过来的,便说是程敏政老先生赏给他回来做功课翻阅的。唐伯虎一听也来了兴趣,二人便就在灯下展卷细阅,发现都是些程老先生平日读书摘记、填词作诗的文字,笔迹潦草,龙飞凤舞,却又增加了三分随性之情,应该是闲暇时分,偶寄闲情所写出的笔墨。

二人虽有点小小失望,不是什么与科举考试有关的金科玉律,但也不敢怠慢,毕竟是主考官的亲笔心照,希望通过自己的一番仔细排查研究,能从中找出与即将到来的会试有关的蛛丝马迹。

二人渐渐细读,越读却越发觉得吃力起来,这程老先生的笔墨字里行间出现的一些字眼,自己读来竟然极为陌生,二人颇感惊讶惊恐。早就听人传说程敏政大学士博览群书,学识渊博,非常人所及,这他亲笔写的文字内容果然是包罗万象、旁征博引,许多字句自己真是闻所未闻,这二人可不敢再傲慢自高。

唐伯虎在一旁暗暗捏紧了拳头,渗出了一阵阵冷汗,他想程先生平时闲暇文章即让自己如此晦涩难懂,若是出起试卷来,我还如何应付?不行,这几天决不能再贪玩游戏了,得下点苦功夫,不然会试如何过关?

徐经和唐伯虎二人此后五日便闭门深造,用心读书,对程敏政老先生的笔记文书也进行了一番仔细的研究。而这徐经倒也颇得家底厚实的便利,原来这梧塍徐氏本是江阴当地的名门望族,加上他的祖父、父亲又极好藏书,故而他的家中筑有万卷楼,里面的藏书极为丰富庞杂,其中更是藏有大批从宋、元两代兵荒马乱中幸存下来的古文献,徐经自小又聪明好学,早已在那万卷楼中手不释卷,读得津津有味。这次二人对程敏政老先生的笔记进行研究,徐经对许多生僻难懂的内容都能略懂一二,唐伯虎暗自对他也是感到佩服。

二人某日一时突然在纷繁复杂的字里行间发现了“退斋记”这几个字,唐伯虎心想,历来不少文人雅士留下了不少笔记书札,什么沈括的梦溪笔谈等等,诸如此类,但是自己还从没见过这退斋记是谁写的。他心里暗暗有种直觉,这退斋记不同一般,可能与这次的会试由某种不能言说的联系。他便拣起那段文字问徐经道:“你可知道退斋记是什么东西?”

徐经听了,摸着下巴,仔细沉吟了一会儿,突然茅塞顿开,说道:“我记得几年前曾经在家中的万卷楼中发现过这本书,当时只是大略翻了一遍,感到其中的道理晦涩难懂,思考深刻,却提不起太大兴趣,不太好把握,也就没有做深入细读,只是大体有个印象。”

这唐伯虎便说,明日我们便去书市上寻觅一番,找回来仔细研究研究,说不定会对这次会试有所帮助,徐经表示赞成。

果然二人找到了一本古本《退斋记》,这几日边温习功课之余,二人边对这退斋记仔细研读了一番。

不出几日,京城会试正式拉开帷幕。

唐伯虎和徐经二人早早地来到会试现场,踌躇满志。但见会场外士子云集,人山人海,来自大明全国各州府的上千名举人同会于此,众人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要有所作为一番,在那科举场上扬名立万。

进入贡院内院,徐经和唐伯虎果见程敏政和李东阳两位大学士正在主持会考,二人依次取到自己的号牌,便走到各自的号舍去准备考试去了。

原来参加这次京城会试的人都是从各省乡试中脱颖而出来的举人,所考内容自然不会过于简单直白。而此次主持考试的又是程敏政和李东阳两位大学士,都是饱读诗书,德高望重之人。二人在琢磨考题之时,程敏政便提议道,既然是为天子选立门生,自当加大难度,这样才能选出人才。

这程敏政负责出有关策问类的考题,在下笔之前他细细心想,若是泛泛出题,考的都是那些老调重弹,人们都知道的东西,那还有什么意义?应当出得刁钻冷僻一点,着重考一考这些考生平时的学识积累,以及对先贤圣哲思想的认知深度。既然出卷人有心难一难广大考生,那么考生自然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会试开考,坐在各个号舍里苦思冥想,凝神答题的人便不时传来一阵阵哀叹惋惜之声,许多人拍着脑袋喊头疼,感到试卷上的题目有点冷僻古怪。当众人答到问策类第三题时,更是感到无从下手,叫苦不迭,对题意都无法进行准确理解。

诸位看官可看,这是什么题目:

问:学者于前贤之所造诣,非问之审、辨之明,则无所据以得师而归宿之地矣。试举其大者言之:有讲道于西,与程子相望而兴者,或谓其似伯夷;有载道而南,得程子相传之的者,或谓其似展季;有致力于存心养性,专师孟子,或疑其出于禅;有从事于《小学》、《大学》,私淑朱子者,或疑其出于老。夫此四公,皆所谓豪杰之士,旷世而见者。其造道之地乃不一如此,后学亦徒因古人之成说,谓其尔然。真知其似伯夷、似展季、疑于禅、疑于老者,果何在耶?请极论之,以观平日之所当究心者。

原来程敏政老先生出的这一题当中,先后指出了四位历史上有名的大儒,称他们为旷世而见的豪杰之士,却又没有点明其中任何一人的姓名,只是简单描述了他们各自的思想特征和渊源考证,这就要考生们针对他们的思想进行深入体会,究查缘由,生发议论。

这考生们遇到这种题目,自然叫苦不迭,焦头烂额,抓耳搔腮,不明所以,真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口。他们不知,如此刁钻古怪的题目却是出自何处?原来这段题目当中有一段点睛之笔,乃是由程敏政老先生从一本古书《退斋记》中摘抄出来的,这“似伯夷”者说的乃是张载,这“似展季”者说的乃是杨时,这“出于禅”者说的乃是陆九渊,这“出于老”者说的乃是许衡。士子对此大多不能通晓,故而感到无从下笔。

而唐伯虎和徐经拿到此卷后,却喜笑颜开,恨不得大呼小叫,跳上天去,原来他们前几日正对《退斋记》用功时看到了这段文字,并有心记下,今日竟然果真考到了,如何能不欣喜若狂。二人于是下笔如有神,笔走龙蛇,洋洋洒洒地对题目做了答。

会试完毕,二人答题顺利,见到号舍外其他诸多考生愁眉苦脸,闷闷不乐,便难以掩饰住自己内心的狂喜,得意忘形,行为更加狂妄张扬。徐经逢人便说“可中大魁”,唐伯虎更是口出狂言,说:“唐某可中状元!”,二人在京城中如此高调声张,自夸海口,怎么能够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嫉恨。

这边在会试之后的阅卷现场,所有考生的考卷都被封盖上了姓名。程敏政老先生在阅卷的过程中,发现很多的人对自己的那道题目不知所云,支支吾吾,答非所问,狗屁不通,越看越恼火,心情变得很不爽,这时偏偏遇到两份考卷,针对自己的题目,答题流畅,切中题意,令程敏政老先生如获至宝,感到十分满意。程敏政难以抑制住内心的喜悦,一拍大腿,称赞了一番,无意间又随口说了一句“我猜这两份试卷定是苏州人唐伯虎和江阴人徐经的,答题精美,切中题意,甚合我意。”

却不知道,他这无意之中的一句话,几乎招来了一场杀身之祸。

这句话流传了出去,被人听见,再加上这几日徐唐二人在京城中的高调行径,不知是谁传出一个谣言,说此次会试主考官程敏政将题意泄给了他的门生徐经和唐伯虎,中大魁已经内定了徐经和唐伯虎,这一传言一传一,十传百,在士子中间流传,直闹得满城风雨。

这时京城中有一位言官叫华昶,悄悄给当时的明孝宗皇帝上了一本奏章,弹劾程敏政,说他作为此次会试的主考官,收受贿赂,故意将试题泄露给他的门生徐经和唐伯虎,并说程敏政内定唐、徐二人为本科会元、亚元。

继华昶后又有一批言官纷纷启奏皇上,都说程敏政受贿泄题事件在京城应试考生中引起了很大反响,众考生大失所望,对朝廷多有怨言,风言风语,如果不严加追查的话,恐怕将失天下读书人之心。

明孝宗读完这些奏章,三人成虎,不信也得信啊,于是龙颜大怒,立刻下令将程敏政和徐经、唐伯虎投入监狱,严肃审查,绝不轻饶。

这徐经、唐伯虎二人都是风流书生,何时见过这等大刑伺候的场面,早已吓破了胆。

徐经又是富家公子出身,哪里受得了狱吏的威加恐吓,严刑拷打。只得招供,说他用一块金字招牌买通了程敏政身边的一位贴身书童,窃取了有关机密资料给他和唐伯虎二人,二人因此在会试考试中得了便宜。

这狱吏好不容易查出了一点东西,面对皇上钦批查办的大案,怎不要向上邀功一番。于是添油加醋,说徐经和唐伯虎串通向老师程敏政行贿赂,窃取会试试题,破坏会试科举公平,影响恶劣,等等。

孝宗皇帝勃然大怒,下令各打五十大板,取消会试考试成绩,再削去举人资格身份,并命终身不能参加会试,由候补官员贬黜为小吏,发回原籍。

程敏政老先生被投入监狱服刑,并解去官职,削职为民,最后勒令致仕。一向德高望重的程敏政老先生如何受得了这等惩罚遭遇,出狱之后又愤又恨,背上生了一颗恶疮发作,不久疾发身亡,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徐经、唐伯虎二人一心想通过科举考试,求得上进,如今却黄粱美梦一场落空,如何不让人扼腕叹息。读书人最看重的乃是身份名誉,受此惩罚厄运,乃是视为奇耻大辱。

唐伯虎身性风流,断不会去做那刀笔小吏,于是闷闷不乐地回到家中。他满是创痕的心灵,本来希望得到妻子何氏的一点安慰同情,却不料刚进家门,便遇到了何氏的铁青脸面。

何氏一心做着丈夫升官发财,自己优荣享受的美梦,如今化为泡影,看到唐伯虎一身落魄的样子,积聚的感情终于爆发。她大骂唐伯虎是一条狗,没用的废物,猪狗不如,有何面目回来!

先前的温存情愫何在,两人大吵大闹一番,我也不想细述了,实在感到伤心,就此何氏离家而去,与唐伯虎恩断义绝。

某年某月某日,唐伯虎于姑苏城北,择了一处中意的地点,筑起了一座桃花坞,心情稍缓的他,于此中饮酒种花,闲来就去市集上卖文鬻画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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