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东若有所悟地说：“都过去两三个月了，您是不是遇到事情了？”
李明说：“确实遇到一些事情，所以打电话问你。”
马东说：“我手头的情报还有点儿价值，您要是早出钱的话，说不定能避免。”李明接着：“到底是什么事情？”马东说：“自然不能告诉你啦，现在你只出五万元就行。”
李明说：“你得让我相信你！”
马东说：“有一次王立军的笔记本电脑打不开了，我帮他修理了一下，看到的资料跟上海自动化研究所有关系，跟北京电控研究所也有点关系。”李明想了想说：“如何交易？”
马东说：“我给你发一个文档，你把钱打过来，我告诉你密码。”
李明想了想问：“你为什么要出卖老板，我想知道这一点，这样才能相信你。”马东很自然地说：“很简单啦，有一个大单子是我开发的，但是后期王立军接过去了，我的提成都拿不到了。如果按照公司的规定，我至少应该得到二十多万元。”李明说：“这样，你今天晚上把文档发到我的邮箱里，我明天给你五万元。你一定要守信用，如果有一丝差错，我就跟王立军和刘利伟交代你的事情。”
马东说：“你都到这个地步了，还威胁我吗？过会儿，我就给你发过去。”
到了后沙峪，未来的岳母大人还在生李明的气，不到厨房做饭。裴雪自然知道她妈的脾气，大声叫嚷着进厨房，一会儿“哐啷”一声，好像打了什么东西。李明冲进厨房，却见裴雪在笑，冲李明眨眼。
裴母终于跑出来问：“打什么了？你闯什么祸了？”
裴雪淡定地说：“锅掉地上了。”
裴母说：“你出去，把你爸叫进来。”裴雪一边兴高采烈地拉着李明出去，一边说：“妈，高兴点做啊。人家说了，厨师心情不好的时候做的饭味道不好。”
一会儿，李明的手机响了一下，是短消息。李明看了一眼是马东发来的邮件。这时，裴雪打开电视，中央经济频道正在播《证券时间》。李明很有兴趣地听今天的大盘解说。
裴雪接到一个电话，只问了一句：“出货了？”就挂了。然后，她又转过头问李明：“王小利明天还会护盘吧？”李明说：“已经授权给他了。”裴雪点点头，发了个短消息：“有可能护盘。”李明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他能够猜到裴雪在做什么，他在想明天王小利会如何操作。
一会儿饭菜上来了，李明欠欠地对着裴母笑。前些日子，裴母用鸡毛掸子抽他的情景还记忆犹新，被打总是疼的，所以他对这个老太太有些害怕。吃完饭，李明对裴雪说：“咱们回清河吧，晚上在这里睡不好。”裴雪瞪他一眼：“怎么啦，嫌弃？”李明悄声说：“你妈晚上要是还支使你爸看电视……”裴雪“嘿嘿”笑了，大声说：“妈，我们去清河，不帮你收拾了。”裴母说：“让你爸洗碗。长着嘴光知道吃饭，就不能甜着点？”裴雪问：“妈，你是说李明吗？”裴母说：“我说你呢。”
李明和裴雪回到永泰小区，正在收拾床，王小利打来了电话说：“李总，我让人在网上把咱们公司的消息都发上去了，明天应该没问题。”李明说：“好，这事就你负责了，那些机构一定要稳住，只有他们不乱才行。”
王小利说：“肯定没问题。”
第二天早晨，裴雪去公司上班了，李明打车来到公司，稍微有些晚。吕玉和带了一个客户来公司走动，过来跟李明打招呼。进了李明的办公室，陈雨给他上茶，他还笑嘻嘻地说：“怎么样，我们老板的秘书长得挺标致吧？”对方忙点头。陈雨向他看了一眼，吕玉和笑了，说：“夸你呢。”
李明笑着说：“行了，你就喜欢开小姑娘的玩笑。”三个男人快乐地聊了一会儿天。做生意的人必须有这本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们谈论了一下成都出美女，还都色迷迷地笑几声。如果客户喜欢谈论这方面的事情，你不谈，就显得格格不入。
李明打发二人离开，自己收电子邮件，把马东发的文件收下来了，是一个word文档，需要输入密码才能打开。李明给马东打电话说：“有密码吗？”马东说：“我把卡号发给你，你把钱打过来，我把密码发给你。”
李明答应了，一会儿来了一条短消息，李明把卡号抄下来，叫来财务经理，让他向这个卡上打五万元钱。财务经理问用哪笔经费，李明说：“用我的特别经费，不需要吴贤和王小利签字。”财务经理点点头，办理去了。一会儿，他拿来一张打印的单据，是从网上支付的。
李明在单据上签字，表明这笔经费是他同意使用的。然后，他给马东发了个短消息，让他查账。
片刻，马东回信，上面写：“密码：LIMING。”
李明打开文件，是王立军的工作计划，确实提到北京电控研究所的事情，也提到了上海自动化研究所的事情。关于陈所长的事情，只有短短的几句话：“陈所长的事情，已经由冯总亲自安排。上海自动化研究所要盖楼，从搞建设上下手比较容易。只要陈所长下台，杨玉珠必然受牵连。”还有许多项目的消息，比如东北的项目，都对李明有用处。
看来这五万元花得值，不必用董事长的特别经费，用公司的正常经费就可以。他又把财务经理叫来，让其把这笔花费转到正常经费。这就需要吴贤和王小利共同签字了。财务经理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变化，他只负责找这几个领导签字。王小利首先过来，问是什么事情。
李明把笔记本电脑转过来，让他看看上面的文档，说：“这是聚宝盆公司的人卖的情报。”李明指了下那张单据，说：“快点签字，别让财务经理等着，你跟吴贤也说一下。”王小利签字，将单据给了财务经理，问：“对了，有没有刘利伟关于股票的方案？”李明含蓄地笑笑，说：“王立军只管销售业务的事情。这是从王立军的电脑里弄出来的。”王小利问：“陈所长那边，会不会对我们的股价产生影响？”
李明皱了一下眉头，说：“这得看陈所长自己是否清白。”李明又问今天的股价怎么样，王小利说：“空方的力量挺大，我感觉像是有人在操纵。”李明也打开同花顺，看一下股价，确实交易比较频繁，价格向下探，已经跌了五毛钱。李明在想，会发生什么事情？是不是应该跟杨玉珠联系一下，问问情况？
王小利说：“那我就暂且放一马，看看对手如何操作？”李明说：“你不了解刘利伟这个人，他不会在股市上与你真刀实枪地干，可能会有更厉害的办法。”
李明根据王立军的文档，分析刘利伟可能会先对杨玉珠下手，但是杨玉珠在上海的根基比较稳固，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动的。假设陈所长出事情呢？杨玉珠说不定会受到牵连。看来，得找个时间跟杨玉珠联系上。李明拿起电话，打算给杨玉珠打电话，手机却响了，是裴雪：“亲爱的，你们的股票怎么回事？跌啦！王小利没控制？”
李明说：“他打算观察一下。”裴雪生气地说：“你昨天告诉我多好。”李明“嗯”了一声。他打电话给杨玉珠，电话通了。李明说：“你方便吗？找个电话打过来。”过会儿，杨玉珠打来电话，好像是在马路边的公用电话亭。李明一接电话，杨玉珠哭了，说：“李总，陈所长恐怕要出事了，他已经被隔离审查了。”李明问：“你跟他还做过其他生意吗？”杨玉珠说：“也没做过几项业务，我只是介绍他跟别人认识，当然，肯定有生意的。”李明问：“那你急什么呀？”杨玉珠说：“你还不清楚，经过我的手，给他送过东西。”李明想了想说：“咱们的事情跟他的问题关系不是很大。我看到了王立军的资料，陈所长应该是跟所里盖楼有关系。但是，害怕拔出萝卜带出泥，咱们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一切都是按照合同办事。”
杨玉珠对着话筒喘口气，李明听到呼呼响。杨玉珠稳了稳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担心，只说什么都不知道就得了。如果真是他们所盖楼的事情，我估计跟我们关系不大。只是我怕他下台了，前面的工作都白搭了。”
李明想了想，说：“咱们跟上海自动化研究所签订了一些合同，有的已经执行了一半，还有很多钱没支付，一定要派人盯紧了，千万不能出差错。”
杨玉珠说：“你放心，我派人盯着呢。”杨玉珠挂了电话。要知道，李明的心脏不是很好，却还要承担这么多让人提心吊胆的事情。
销毁证据
下午股市收盘，王小利带着他的助理研究今天的交易情况，想挖出空方力量。总公司那边的人，也从证券营业部后台调出一些数据给他提供参考。总之，今天的情况不是很好，有客户大量出货，也许是前期打新股的户头获利减仓。已经是三连阴，股价跌破了六十元。王小利乐观地判断，还不是什么恶意的投资人，只是一些正常的买卖行为。他计划下班前让人发点消息，比如明智科技的计算机系统及分析软件在铁路系统的应用受到客户好评之类的消息。刘海军正在发展代理商，在全国范围内征求合作伙伴，计划在全国再发展四个总代理，填补分公司势力覆盖不到的地方。这些市场活动对刺激股价都有促进作用。吴贤正在运作收购一个电子企业，要等到时机合适再发布这个消息……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等到时间成熟了，只需要稍微买入几笔，就会把股价拉高。做股价，就是做趋势，不能与大势相违，否则就是花了大量的钱，也不能拉高股价。
裴雪打来电话说：“今天晚上有客户请吃饭，不回清河了。”李明说好。他挂了电话，决定去一趟上海。
李明立刻打电话给那个“黑渣渣”空姐，问她去上海的航班情况。“黑渣渣”说今天晚上就有，可以坐她的航班，起飞前到机场就行。李明又急忙给裴雪打电话，说：“裴雪，我得抓紧时间去趟上海。”裴雪问：“你干什么去？不会是跟杨玉珠约会吧？”李明忙说：“上海有事情。”裴雪问：“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李明知道必须得说出实情，才能打消她的疑虑，于是说：“上海自动化研究所那边出事了，我必须得去看一眼，这牵扯到后面的合作。这事儿你对谁都不能说。”裴雪问：“王小利知道了吗？”李明说：“他已经知道了。”裴雪说：“是不是股价还会跌？”李明说：“他正在找机会。”裴雪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李明说：“一天就返回，往返的机票。”
李明抓紧时间给杨玉珠打电话，让她去机场接。杨玉珠一听李明要来，声音都变了腔调。李明一边安排着，一边往箱子里装东西。一会儿，他就拖着个旅行箱下楼了。
李明赶到机场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黑渣渣”已经在大厅里等他了。“黑渣渣”把机票给了李明，李明把钱给了她。“黑渣渣”看着李明问：“你这是要执行特殊任务？”李明点点头。“黑渣渣”又问：“我跟你请示一下，咱们除了这层关系外，可不可以再做点其他的，比如看看电影、出去郊游等。”李明奇怪地看着她，她的大眼睛扑闪着几下，说：“就是谈恋爱。”李明笑了，说：“咱们年龄不合适。”她一口标准的北京腔，拐着弯儿反问：“怎么不合适了？谈朋友还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李明严肃地说：“先把工作干好。”“黑渣渣”瞪了他一眼，扭着身子走了：“看你那个德性。”
李明过了安检，很快上了飞机，顺利到达上海。他打开手机，等杨玉珠的电话，却见小张跑过来，喘着气说：“李总，杨总临时有事，让我来接你。”李明大吃一惊，才几个小时，怎么变化这么大？再说了，上飞机前已经约好了。李明问：“她有什么事？”小张说：“来了几个人把她叫走了。她临走前，把办公室钥匙给你留下了。”李明问：“是什么人把她叫走了？”小张说：“好像是反贪局的。他们在屋里说了几句话，然后杨总叫我把钥匙给你，还说你欠她的生日礼物。”
李明想了想，示意小张拦出租车。两人上车，花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了明智科技上海分公司。小张把公司门打开，又把灯打开，办公室里有十几个工位，三个小独立间，分别是杨玉珠的办公室、小会议室和财务室。小张给李明倒了一杯水。李明说：“你先走吧，我在这里等一下杨总。”小张点点头，带上门走了。
李明来到杨玉珠的办公室，坐在她的椅子上，隐约还可以闻到一股香味。李明心里清楚，杨玉珠把钥匙给他，一定是让他来处理什么的。杨玉珠的办公桌有一个小柜子，李明打开它，看到里面有一个小铁皮柜。李明马上明白了，小铁皮柜里有东西。李明看看钥匙串上，果然有小铁皮柜的钥匙。他插进去，轻轻一拧，打开了第一道锁，但还有个密码锁。李明已经想到了密码，因为杨玉珠已经留下了提示，是她的生日。这对李明来说很简单，他记着杨玉珠的生日。
李明输入密码，“吧嗒”，锁开了，里面有一个小小的本子。翻开一看，上面记录了一些送礼物的情况，有提到给陈所长的，还有几张银行的个人存款回单，户头的名字李明不认识，估计是重要客户。
李明知道，这些东西一定是杨玉珠平时保存下来的。她被人带走前没时间销毁，特意把钥匙留给李明。李明平时不抽烟，又找不到打火机，就把这些存款单及小本子撕碎，小本子的书钉还险些扎破他的手。
李明把这些纸屑，扔到垃圾桶里，然后拎着垃圾桶到卫生间，用水冲了下去。之后他又回到屋里，在杨玉珠办公室里转了一圈。
李明想了想，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了。然后，他提起旅行箱直奔酒店，那是杨玉珠给他订好的。他到酒店时，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