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地盘
晚上裴雪果然来接李明。裴雪在顺义的后沙峪买了一套联排,自己称作别墅,让她父母住在那里。裴雪的父亲是个钓鱼爱好者,只要天气好就不会待在家里。裴雪的母亲是个退休干部,乍一看挺严肃的。
裴雪开着车,一路欢乐。临下车前,她还给李明的脸上擦了擦油,像个化妆师一样说:“你看你的脸,跟鞋底子似的。知道吗,皮鞋还要打油呢,何况是脸?我这次领你见我妈,你这张破脸是必需的。你这人脸长得是不行,要不,早就有一串姑娘盯着你了。”
裴雪的母亲早知道李明要来,请了一个小时工打下手。看到他们进来,高兴地出来接。裴雪问:“我爸呢,又不在家?”裴母说:“在外面玩。”裴雪说:“你也不盯着他,让他天天在外面,要是弄个相好的,你可哭都哭不出来。”
裴雪的母亲说:“你就是这样,十几天不见面,见面就没好话。”
裴雪进了屋,对裴母说:“妈,做点好的,把李明还有我喂饱。”她进屋就找吃的,安排李明坐在沙发上。
李明见过裴母很多次,他很随意地坐下。裴母问:“今天不忙?”裴雪接过话说:“他哪有不忙的时候,瞎忙。”裴母笑了。裴雪说:“妈,李明的公司要上市了。”裴母说:“上市?组装电脑的公司也能上市?”李明急忙解释说:“我们是组装工业计算机的。”
裴雪又从裴母的房间里找了一个枕头拿着上楼,一会儿又下来。裴母问:“你这孩子,一进门就翻腾,你拿枕头干什么?”
裴雪说:“睡觉用,我和李明今晚睡在这里!”
裴母的脸色立刻变得不好看了,冲着裴雪挤了一下眼问:“你和李明睡在这里?”裴雪很大方地说:“嗯,我们睡楼上。”李明看了裴雪一眼,裴雪一点儿都不害羞。
裴母干笑了一声,回到自己的卧室打电话,说:“老头子,还没在外面玩够?你快回来,有事,快回来。”
裴雪的父亲是个随和的老头,回来的时候还提着鱼竿。裴雪一边往李明嘴里塞瓜子,一边问:“爸,钓到鱼没有?”老头说:“给邻居了,喂猫。”
裴父看看屋里,问:“你妈有什么事?”裴雪眯着眼笑说:“你别问,过会儿她肯定跟你商量。”这老头很沉得住气,拿起一本钓鱼杂志看。一会儿饭上来了,大家围着桌子坐了。裴雪说:“我先介绍一下,李明,未来上市公司的董事长,我好不容易把他拉来了。”她一副喜相。裴母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裴雪给李明盛上米饭,大家吃了起来。裴雪说:“妈,你做的菜没有以前好吃了,怎么回事?”裴母吃了几口,反问:“是吗?”
他们正吃着饭,邓红打来电话,李明接了。邓红说:“李总,我回来了,所长爱人对咱们公司印象不错。”李明说:“明天到公司后再说。”裴雪听到是个女声,立刻警惕地问:“是谁?”
李明说:“就是我们公司那个女销售,睡楼道那个……”裴雪一听,“扑”地笑了,跟她妈说:“妈,你不知道,李明公司那个女销售愣了巴唧的,竟然堵一个所长的家门,还睡在人家楼道里……”
裴母没笑,看来心事很重。她严肃地说:“笑人家干什么?把你自己的事情弄好。”裴雪说:“我好着呢。”
一家人很快吃完饭,裴雪拉着李明上楼。上层还有一个小茶间,两人坐在那里说话。裴雪问:“晚上你敢睡在我床上吗?”李明鄙视地说:“我哪里不敢?你都不怕,我怕什么?”裴雪快乐地笑了,说:“过来,让我亲一口。”李明把头伸过来,裴雪亲了一下,说:“不够味。”两人正腻歪着,裴母在楼下喊:“小雪,你下来,妈有话问你。”
裴雪拉着李明下楼,李明说:“不是叫你吗?”她说:“肯定跟你有关。”两人下了楼,裴母已经坐在沙发上,招呼裴雪坐下,问:“小雪,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是不是已经定好了?也得跟我们说一下吧。”
裴雪听了这话,阴阳怪气地说:“人家李明还没想什么时候结婚呢,再说,他打算跟谁结婚还没定呢。”裴雪说这话的时候,扭头看着李明的脸,说:“看,我给你的脸擦了油,就是好看多了,知道吧,人要脸,树要皮。”
李明已经被裴雪的话噎得不敢说话,像个傻子似的点头。
裴母看着裴雪说:“你这孩子是不是发烧脑子糊涂了,怎么说胡话呀?我问李明。”裴母接着问李明:“李明,我知道你们俩都认识七八年了,老是这么吊儿郎当的算什么呀?我看你是个老实孩子,你们要是结婚,这套房子我们给你们让出来,我们去市里住。”
李明结结巴巴地说:“我们再想一想,总得有点成绩才行。”
裴父终于说话了:“你们俩挣钱够多了,还要挣多少?听说你的公司要创业板上市,那就更有钱了……”
裴雪接上话茬说:“可不,他现在可是绩优股,那么多漂亮姑娘盯着他。所以,我现在得把他这个桩占住,不能让别的女人抢走。”
裴母白了裴雪一眼,说:“没见过你这么不害臊的,还没结婚呢就一块睡。”裴雪说:“妈,你这是老脑筋了,人家现在的孩子,可不像你想的那样,那些初中生才十几岁,就混一块了,还拍裸照留纪念。我要是再不主动,跟我竞争的不是80后,是90后。我跟你讲,她们是赤身裸体地就上阵了,抢起男人来,干劲比我大着呢。”裴雪看看李明,抢白他说,“李明呀,你平时可机灵聪明呢,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李明终于憋出一句话:“我们会结婚的。”
裴雪拍了一下李明的肩膀,说:“说话可要算数。妈,我们上楼啦。”裴雪把李明拽起来上楼,一进房间,就亲了李明一下,说:“今天,你终于当了一回男人,给我长脸了。”她一拉李明,俩人便躺在了床上。
裴雪看着房顶,笑道:“你可是亲口说了要跟我结婚的,如果有一天你变心了,那可是跟我们全家作对了,我可要收拾你。”她伸手使劲掐李明的大腿肉。
李明咧了一下嘴,说:“裴雪,你可真有招儿,让你妈来逼婚。”
裴雪转过脸,严肃认真地说:“什么话,我向毛主席保证,我可没有私下跟我妈说什么,我只想带你来睡觉。”
李明叹口气说:“行了,你的鬼心眼我还不知道?我怎么感觉自己像被外星人绑架了呢。”
裴雪转过脸说:“快点脱衣服,这么脏,咱们亲热一下。”
李明说:“啊,还亲热?这几天连着亲热,你是不是拿我搞什么医学试验呢?”裴雪说:“我这是最笨的办法。我现在的目标就是让你对所有女人失去兴趣。”她逼着李明脱去了衣服,把李明安置在床上。不过两人像听政府报告一样严肃地躺着,没有一点儿激情,主要是李明像休眠的火山,找不到爆发的时机。裴雪拍拍李明的肩膀,说:“你是不是不行呀?”
李明皱着眉头说:“你妈是不是在门外?”
裴雪“扑”地笑了,说:“就你那身肉,还怕别人看?对了,你是不是有强迫症?”李明说:“我就是觉得你妈在门外!”裴雪厌恶地说:“你别给自己找理由,不行就是不行。”
这时,两人听到楼下的电视机声音很大。李明说:“我没说错吧,你妈在楼下盯梢呢。”裴雪笑道:“你真小看我妈了,她比你聪明。”裴雪打开房门,冲着楼下喊:“爸,你怎么还不睡觉,是不是我妈把你赶出来了?”
裴父在楼下说:“没有,我看电视呢。”裴雪说:“你睡觉吧,妨碍我们呢。”裴父把电视关了,接着听见他回屋的声音。可是,片刻后又听见他拖着鞋走出来,打开了电视,只是这次声音小了。
裴雪转过身去看李明,他正看着房顶。裴雪轻轻的一招“海底捞月”,李明来了一招“狮子摇头”转过身去,护住下体。裴雪突然“咯咯”地笑起来,身体都蜷成一团,幸灾乐祸的坏样儿,说:“真没想到,大家都这么滑稽。”她忍住不笑,身体抖动着,起来找手机。屋里的固定电话响了,裴母接了。裴雪说:“妈,你快点让我爸睡觉吧,他那么大年纪了,你也不懂得爱惜他。你们用不着盯着我,我吃不了亏。你们得想明白了,现在是我占李明的便宜呀。”
只听裴母说:“你老大不小的,要气死我。”后来,听见裴父拖着鞋又回屋了。
裴雪挂了电话,然后熄了灯,躺回床上,拍拍李明说:“今天晚上踏踏实实睡觉吧,星球大战的计划取消。”裴雪说睡就睡,一会儿就打响了呼噜。
李明听着裴雪的鼾声,也渐渐入睡,只是他睡得比较浅,约有两三个小时,又醒了,因为他似乎听到手机短消息的声音。他起来打开手机,差点气死,第一个短消息是卖假发票的。但第二个短消息让他无法入睡了,是马东发来的:“李总,我这里有你需要的情报,可以随时合作。”
李明再也睡不着了。他坐到窗前,思索该如何安排电控研究所的事情。会不会是刘利伟安排王立军来了北京?也不知道陈勇跟林总工程师他们谈得怎么样了?
裴雪动了一下身子,看到李明坐在窗前,便招呼他睡觉。李明又朦朦胧胧地睡了,在梦里一直安排着公司里的事情。
准备出击
第二天上午,李明来到办公室,给陈勇打电话,陈勇没接。李明生了一会儿闷气。李明张开嘴打了个哈欠,裴雪把他搞得挺累。不一会儿,邓红来了,她跟陈雨在门口聊天。邓红把包还给了陈雨,直夸那包好看。后来邓红说:“陈雨姐姐,等我有钱了,也去买一个这样的包。”陈雨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李明让邓红进来。邓红不好意思坐着,站着汇报了赵所长的情况——其实李明都已经知道了。邓红拿出发票,还有剩下的钱,要还给李明。李明说:“到财务报销一下。”他知道邓红可能不知道财务的规矩,便把陈雨叫进来,让她帮忙。那些发票是这次行动的花费。去超市里买的水果是有发票的,买水喝没有发票,是人家开的一张白纸条。最有意思的是买煎饼的那张票据,是摊煎饼的那个人用包煎饼的黄纸写的一张收据,沾过油的地方还是半透明的。李明好奇地问那个煎饼摊的位置,邓红说不准确,又问:“李总,您吃过那儿的煎饼?”
李明说:“吃过,当年去所里卖计算机的时候,经常吃不上饭,就到那个煎饼摊买煎饼,站在那里吃。你是吃了两个鸡蛋的,还是一个鸡蛋的?”“两个鸡蛋的,有点饿。”邓红有些不好意思。李明又问:“现在四块钱啦?”邓红点点头。想起以前的经历,李明心里暖洋洋的。李明对陈雨说:“你帮她找几张打车的发票贴一下,顶一下那几张收据。”
陈雨帮着算了一下,才花了二百多元钱。
忙活完这些,邓红要离开李明的办公室,然后又迟疑地返回来问:“李总,是不是让我回车间呀?不用我做销售了?”
李明吃惊地说:“让你接着做销售工作。”
邓红说:“可是,销售部没有我的位置。”李明恍然大悟。刘海军在外面赶进度,自然是没人管这事儿。于是,李明打电话给人事主管,让他带着邓红暂时到销售部找一个位置坐下,并给她一台电脑。然后李明又给刘海军打电话,告知了此事。刘海军说:“这人我要,这是咱们公司的销售奇迹呀。李总,她真有当年您的那股劲呀。”李明当年卖电脑的时候,就曾经堵过客户,不过那是在客户回家的路上。
陈勇上午十点多才到公司,脸色发黄,眼泡水肿,看来昨天晚上通宵喝酒来着。陈勇把情况汇报了一下:“我们把林总灌得差不多了,他才说实话。原来聚宝盆公司的配置跟咱们‘军工一号’基本差不多,主板采用相同的Intel芯片组,主要区别是他们的内存大,显卡的显存大。总之,他们的产品比我们的要高一个级别,看样子志在必得。”
李明想了想说:“你先去休息,什么时候轮到我们测试?”
陈勇说:“今天下午把设备拉到他们测试机房,明天上午就可以测试。”
李明点点头,让陈勇回去准备。然后,他关了电脑,去找刘海军。
刘海军正在北四环边上的船舶重工研究所进行测试。李明把车停下,等着刘海军出来接他。一会儿,刘海军小跑着出来。他们一起进了测试机房,透过高低温箱的玻璃窗观察里面的计算机。旁边有一个工程师是永丰科技的,他指了一下高低温箱的温度,此时已经是五十度。再看计算机前面板上的LED指示屏,显示温度已经到了五十五度。一会儿,小指示屏上出现一个飞转的小风轮,表示备用风扇已经启动了。高低温箱的温度继续上升,风扇的转速也开始加快。
李明点点头,问:“还有什么安排?”
刘海军说:“得至少测试二十四小时,今天晚上八点才能完成。”
李明说:“好的,今天晚上测试完毕,你打包好,听我命令。”
刘海军说:“这个机器的型号怎么命名?”
李明想了想说:“军工特型二号,就是MZ-JGT2。”
刘海军说:“按照ISO 9000的质量管理规范,这个机型不合格,您看怎么办?”李明说:“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单子争下来,再补ISO 9000的规范。”
刘海军点点头。李明又想起什么事,说:“对了,现在就得把产品资料打印出来。”刘海军拿出笔记本电脑,把文档整理出来,亲自到附近的打印社制作好,做成彩色的产品介绍。
醉酒订婚礼
李明和刘海军把这些都准备好,已经下午五点了。他叮嘱刘海军坚持到底就是胜利,自己去了趟北航。有个校友当了中航一公司某个分公司的副总,专管测试用的计算机设备,听说李明做得挺火,便邀请他来母校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