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浓厚脂粉下的那一张脸竟然如此清雅恬静，那平日里无神的双眸，如今清澈如同溪涧，眸子又如寒星璀璨。
在常相思入了亭子之后，常相还沉醉在她美丽的容颜上。
常相思看到他的目光，也没有行礼，直接在他的对面入座，还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上一口才道，“爹爹，我把二姨娘给打了。二姨娘找了好几个打手要打相思，还不给相思钱花，所以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打了二姨娘一下。”
常相将自己的目光收回，也觉得自己的目光落在她那张干净美丽的脸上太长时间，他轻咳了声，抿了口茶水，见今日的她举止与平日里不同，刚才那倒水的姿势看似随意，却透露出一股优雅。
“相思不跟爹爹坦白吗？”常相问道，那一双眸子突然变得犀利起来。
常相思疑惑，“爹爹要相思如何坦白？这不是已经坦白了？我把二姨娘给打了，今日我若是不打她，二姨娘可是要打死相思的，二姨娘让四个男人欺负我，爹爹喜欢二姨娘，不喜相思！”
见她这样略带娇嗔的语气，常相忍不住一笑，“爹爹怎么袒护你二姨娘了？这些年来爹爹鲜少理会后院的事情，不过你一下子就将二姨娘的鼻梁给打断了，平日里那些姨娘就这样教你的？”
常相思扯唇一笑，“爹爹，前几****被北玄哥哥退婚一事，在宫内十一王爷见我可怜，便赐我一颗灵丹妙药，他说放在那里也没什么用处，于是就让我当着他的面给吃下。后来脑子是逐渐清晰了起来，只不过还是时而清醒，时而混沌，脑袋里好似装了一大片没有清除干净的豆腐渣。这几日只要心里不痛快便觉得压抑，甚至想要动手，似乎有一身用不完的力气，今日便是见二姨娘让那四个男子欺负我，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才揍了二姨娘一拳，爹爹若是心疼二姨娘，我也无话可说……”
说着她低下了头，她也没想这么快恢复正常，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什么时候犯糊涂，她自己也说不准。
常相直视眼前那一双清澈朗朗的水眸，似要从中瞧出端倪，却见那一双眸子除了清澈如清泉，还盛满了无辜，他收敛起眼里的寒意，“相思，爹爹只是不明白有什么灵丹妙药会让一个人这么快就能恢复，要知道你的神智受损已有十年之久……”
常相思也摇头，“我也不清楚，是十一王爷给的，爹爹若是有疑问可以问问十一王爷，昨日里十一王爷还说了今日他还会过来一趟，会将剩余的两颗灵丹妙药赠给女儿。”
闻言，常相笑了，“既然是十一王爷给的，那就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你疯傻十年，如今若能恢复，也是你的造化，爹爹自然高兴。关于你二姨娘的事情，本相也清楚是二姨娘先让人动的手，不论如何，你是相府里的嫡小姐，二姨娘虽然掌管府里的事务，但也不过是个妾室，身份卑微，对嫡小姐不敬罪有应得！”
常相思一听这话，立即就乐了，“那……二姨娘替我保管了这么多年的银子，爹爹是否能让二姨娘交出来？今日去了一趟二姨娘的院子，都要比爹爹的住处还要奢华了，反倒我那一处院子看起来极为寒酸，如今女儿的神智已经逐渐清楚了，那些女儿本该得到的，是否该还给女儿了？”
看来这个常相也不是那般不讲情理，或许他的一双眸子明亮得很，不过是对后院的事情睁一眼，闭一眼。
常相略微一思索，而后颔首，“你让梅儿去给你要回来，关于打二姨娘这事情就算了。今日若是十一王爷来了，好好招待！”
看着眉目含笑的常相，常相思微微蹙眉，不过听到这话还是立即点了头，“那就多谢爹爹了！接下来别院里要重新装饰一番，怕是需要动用到不少银两，我让梅儿直接找管家要或是上报二姨娘呢？”
反正绝对不能动用到她的小金库！
“直接找管家！”
当初看在二姨娘背后的势力，如今他在朝里已经权倾朝野，早已用不上二姨娘背后那一股势力了，相府里权力也该收回来了。
常相思立即咧开了嘴笑，“行！那女儿就先回去了，今日谢谢爹爹了！”
等到常相思要走出亭子的时候，那边常相又出声了，“等等！”
常相思脚步一顿，折回了亭子，“爹爹还有什么吩咐？”
“既然你神智逐渐清楚，那么明日就让宫里的女官过来教导你礼仪，往后看到爹爹要行礼，明白吗？作为常家的嫡小姐不得太过随意。”
礼仪……便是看到人就要跪跪拜拜？
常相思一颤，“爹爹，这个……算了吧，成日里跪跪拜拜的多累，几位姨娘都不喜欢女儿行礼，说爹爹要不喜欢的，这样的教导都已经十年了，早就根深蒂固，让我如何改得了？还劳累了宫中的女官。”
“你也快十六了，岂能成日如此，就这么说定了，明日让女官过来教导你。”
常相思无语，折回了原来的位置上，“爹爹也不该如此这么快就给我施加压力，我这脑袋时常还如豆腐渣一般，若是学得多了，万一适得其反，那岂不是劳累了双方？再说了，心中一觉得压抑，整个人就控制不好情绪，若是女儿不小心将那女官给打了，爹爹岂不是还不好交代？”
常相一听也觉得有理，虽然心中疑云重重，但想到若是打了女官，反倒闹出笑话来，反正也是这几日才逐渐清楚的，他也没必要逼迫于她，疯傻了十年，难道还要让她成为才女？
“罢了，礼仪这事就等以后再说吧！”他起身走到常相思的身边，轻轻地将她拥在怀里，“这些年来，爹爹是忽略了你。如今见你不再疯傻，爹爹心中自然开怀，此事还得多亏了十一王爷，他若是来了，爹爹也需好好地感谢他一番。”
他低下头，却是嗅得阵阵少女的馨香，比起那些庸脂俗粉的味道清新怡人了许多，忍不住又呼吸了一口，随即将她推开。
常相思被个陌生男子这般抱着，虽然是这具身子的父亲，可她还是感觉到了几丝的怪异，见常相将她推开，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常相思离开之后，常相就这样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清俊的容颜有些淡漠，特别是那一双眸子，冷若无霜。
常相思回到别院的时候就听得梅儿带来的消息，二姨娘的鼻梁确实被打断了，鼻梁骨是让大夫给接上了，不过大夫也说了只怕将来有碍美观。
也就是歪鼻子！
常相思听到这里的时候立即就笑了开来，“梅儿，你去二姨娘那边将这些年她没有给我的月俸全数结清了，一个子儿也不能便宜了她，若是二姨娘不肯，就说是相爷亲口承诺的，去的话将踏雪带去吧，踏雪懂得一些武功，若是二姨娘欺负你，就让踏雪好好教训！”
“是！奴婢清楚了！”
梅儿一开始还有些犹豫，不过一听这话是相爷那边承诺的，而且还能带着云踏雪过去，云踏雪平日里冷冷淡淡的，不过见她手里拿着长剑，应该会些武功才是，否则十一王爷也不会让她过来了。
这么一想，自然是立即应下，看到平日里嚣张万分的二姨娘吃瘪，她比谁都开心。
相府里，未出阁的小姐每个月都有零花钱，她身为嫡女每个月有二十五两，其余的庶姐，每个月是十两。
若是不够用了，是可以跟府里支取，不过都是要记上账册的，十年的月俸会让二姨娘心疼不少时间了，重点是，二姨娘还无法去账房支取这笔银子，只能她自己吐出来。
午后，常相思躺在榻上，外头的暖风吹来，整个人昏昏欲睡。
过习惯了平日里的杀戮，如今当上相府的嫡女，日子倒是安稳了许多，幸好还有这些姨娘庶姐给她玩玩，否则相府里还真是无聊至极。
正想眯上一会儿的时候，外头就传来了管家的声音，“四小姐，十一王爷来了！”
常相思睁开了双眼，朝外一看，果然瞧见了那依旧一身华贵绯衣的男子，眉目如画，清贵万分。
那管家本来就不好看了，被凤绛衣这么一对比，压根都看不到他的存在了。
“管家下去吧！本王找四小姐有话谈。”看着那躺得舒坦的少女，凤绛衣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这个女人倒是懂得享受。
管家自然不敢说什么，行了礼就退了出去，打算去跟相爷禀报一声。
常相思起身，想到自己屋子里梅儿与云踏雪都去了二姨娘的院子，云踏月这些天都在外奔波，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只好自己动手，倒了杯温热的水递了过去。
凤绛衣接过杯子，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没想到堂堂相府的嫡女身边竟然没有个伺候的人，或是下人偷懒了？”
“这清清静静的不挺好的？”常相思反问，她也没打算往她这一处院子里放太过的人，她要的是忠心，能干。
梅儿并不可靠，不过此时她还用得上，自然没想着让她离开。
凤绛衣不语，从怀里取出一只暗色瓶子，看了看四周才道，“这是静心丸，对身子大有好处，益气养血，清热解毒，更有治疗神志昏乱，言语不清，烦躁不安的效果，也算是稀少的珍品，认识这药的人也很少。当然了，绝对不可能让痴傻十年的人恢复正常！”
最后一句话，他低低说出口，连同声音都染上了笑意。
常相思接过瓶子，道了声谢，这才打开瓶子嗅了嗅，她倒出了一颗放在掌心里，巧克力的颜色，龙眼大小，嗅之有一股清香的味道，犹似花香。
“这东西虽然好，却也不能吃得太多，今日吃上一颗，一个月后再吃一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