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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无限之枪(10)

“这么神奇?真有意思。”朵拉惊讶地感叹着。转过头,他看着远处树下的血罗,忽然向迪根斯问道:“你说,这些天他到底在发什么呆?他在思考什么吗?”

“不清楚。我也没敢问。”

“我想,如果你真打算帮他,现在正是时候。”

“可是……”

没等迪根斯说出“可是”什么,已经有人先一步找上了血罗。那就是有着一头漂亮长发的冰美人影青鸟。

“还没有想通吗?”影青鸟静静地靠在离血罗不远的一棵树上,眼睛微微闭着。

“托金是个伟大的人。”血罗答非所问。

“是的。在这个世界上很少有像他一样的人,所以他才会被无数人敬仰,才会被无数人传说着。”

“每个人都有他应当担负的责任吗?”血罗变成了提问者。

“我从前也不了解什么叫责任。”这次换成影青鸟答非所问。“是托金让我知道了‘责任’的含义。人一生下来,就要承受大自然的阳光雨露,呼吸空气,喝水,吃各种食物――这些东西都是大自然的慷慨恩赐,所以人一生下来,就已经有了一个责任――珍爱自然、保护自然。

“没有父母的照料,任何一个只会哇哇哭的孩子都不可能长成大人,所以人的生命中就又出现了一个责任――爱自己的父母、回报他们的养育之恩。

“我们穿的衣服,出自别人的手;我们吃的美食,出自别人的手;我们住的房子,出自别人的手。每个人都在尽着自己的责任,完成自己的责任,这个世界才会五彩缤纷,人们生活得才会安逸、幸福。我们承受着别人的恩德,同时也要释放自己的能量,用自己的手创造出别人需要的东西。这就是责任最简单的意思。”

“那么你呢?”血罗看着影青鸟,问道:“你的责任又是什么?你又为什么要背上这个责任呢?”

“我是个孤儿。”影青鸟睁开了眼睛,“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都不在了,我是被叔叔抚养长大的,但在我四岁那年,叔叔也死了。婶婶并不喜欢我,对她来说,我是个累赘。六岁时我偶然得到了未经使用过的妖魔铃‘疾风之狼’,因此我成了村里人眼中的‘魔女’,婶婶就趁机把我赶了出来。

“以后的日子里,唯一陪伴我的,就是‘银’――由这只铃所变成的巨狼。银是我唯一的朋友,没有它的照顾,我可能早就已经死了。

“可以活下来了,但我并没有满足。我想要的东西有很多。当我看到别的女孩可以穿美丽的花裙子、戴好看的帽子时,我会妒忌;当我看到别人手中拿着玩具,开心地大笑时,我会妒忌;当我看到别人在热闹的游乐园中尽情玩耍时,我也会妒忌。银帮我实现了一切。它完全忠实于我,听从我的任何命令。它帮我砸碎商店的橱窗,拿出里面漂亮的衣服和玩具;它帮我吓跑游乐园中的大人和小孩,让我能一次将所有的东西玩个痛快。于是我很快乐。

“你知道,这些都是犯罪行为。一个拥有可怕力量而胡作非为的小女孩,是会让人人都感觉到危险的。所以警察开始行动了。然而,你想象得到的――他们并不是我的对手。

“那后来,托金就出现了。他打败了银。当时,我以为银死了,我愤怒、悲痛,我发了疯似地要和托金拼命。但那时的我只有十来岁,没有任何可以击败托金的力量。

“‘你很爱它吗?’托金没有还手,他只是这样问我。‘它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用双手捶打着他的胸膛,眼泪和鼻涕一起流。

“‘那你为什么要伤害它呢?’他突然这样问我,我一下就愣住了。伤害银?我怎么会伤害银?

“‘它本来是一个善良的精灵。它照料你、保护你,完全忠诚于你,为你严格地履行了它应尽的责任,可你呢?你可曾尽到你应尽的责任?’他问我。我不知道什么叫责任,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它是这样忠诚于自己的主人,本来应该得到全世界人们的尊敬,可是现在呢?你自己看一看,听一听吧,它已经被人们称为妖魔了。十年、百年,甚至千年之后,当人们提及它时,都会认为它是一个可怕的怪物、一个邪恶的妖魔。’他这样说。

“‘不,我不要!’想到人们会这样说银,我真的受不了。

“‘那么,你就应当尽到主人的责任。你有责任回报它,让它成为一个受万人、万世敬仰的神狼。’他这样对我说。

“‘可是你杀了它……’我流着泪,心中有些后悔,也有些愤恨。

“‘我的枪不是用来伤害别人的,因为我和你一样,是铃使者。我必须对它尽到主人的责任,让它成为一支受万人、万世敬仰的神枪,而不是可怕的杀人工具。’

“银没死,银又站了起来。我激动地流泪,紧紧地抱住了它……“托金替我赔偿了所有受到过我伤害的人,然后将我带到了孤儿乐园。我在那里长大。最初,我时刻牢记着自己的责任,我要回报银,让它成为受万人、万世敬仰的神狼。而到后来,我对责任的理解更深了,也明白了自己肩上更大的责任。”

说到这里,影青鸟不再说了,血罗忍不住问:“那是什么?”

影青鸟转过头看着血罗,淡淡地笑了笑,“身为一个铃能力者,我要用我的力量给别人带来幸福――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理想。”

血罗一时沉默,影青鸟的故事让他又想通了很多事,也让他对这个世界的态度再次改观,让他对“责任”的理解更一步加深。然而,他还是想不通自己的责任该是什么,他甚至渴望能有个人来为他明确的指出:“你的责任就是……”

“影青鸟!”正在血罗沉思的时候,一个政府文员打扮的男子自不远处的政府大楼跑了过来,一脸焦急地说道:“不好了!里佛罗那边出事了,乔亚苏因为受不了政府的压迫,擅自带领队伍与政府军开战,现在形势大为不妙,已经向总部求救了!”

“这个冲去的家伙!”影青鸟狠狠地咬了咬牙,“我早就告诉过他,一切要以大事为重,不要因为一点小事而影响大局,可他……具体情况怎样?”

“因为他那边的力量不弱,所以暂时还能和政府军对抗,不过……不过有传言说政府军已经开始调动军队和铃能力者前往里佛罗,如果这是真的,那恐怕……所以乔亚苏才会求救……”

“托金知道了吗?”

“知道了,他要你去一趟里佛罗,劝乔亚苏先带领大家转移到别的地方。”

“我明白了!”影青鸟点了点头,看了血罗一眼,问道:“‘狂牙’中有多少铃能力者?”

血罗明白,政府军方面是没有什么铃能力者的,不然也不会花重金雇用“狂牙”,如果说政府军有可以调动的铃能力者,那么必定是“狂牙”中的七四集了。

“他叫七四集,妖魔铃是‘兄弟团队’,你和他交过手,他的能力和本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了。除了他,应该再没有铃能力者了。”

“狂牙”虽然有名,但关于它的底细,却根本没有人能知道,所以影青鸟才要问血罗。在得到“狂牙”成员的肯定答案后,影青鸟才放下心,点头说道:“这样的话,倒不必太担心。不过还是要小心些为妙……”

转过头,她又嘱咐那个文员:“去告诉塔基曼达,我走之后一定要加强警戒,要防备敌人的偷袭!”

“放心吧!”文员急忙点头,转身跑向政府大楼。

影青鸟将秀发轻轻一甩,一声清脆的铃音便传了出来,一道白光自她的长发里飞射而出,化成了那只巨大的银狼,影青鸟跃上狼背,大有深意地看了血罗一眼。

“胡思乱想是没用的,向你的心去要答案吧。”丢下这么一句,影青鸟与巨狼便化作一道白光,倏然射向远方。

向心要答案,那又应该怎样去做?

“影青鸟怎么走得这么急,难道出了什么事吗?”看到影青鸟乘着银飞奔而去,迪根斯和朵拉急忙跑了过来,向血罗询问。

“似乎是你们在里佛罗那边的人与政府军动上手了。”血罗答道。

“糟了!”朵拉一跺脚,“乔亚苏这个家伙!果然不堪大用!”

“看来起义的时间要被迫提前了。”迪根斯不无忧虑地垂下头,“我得回去看看,让安特打听一下维平斯那边的情况。”

“电话联系不行吗?”朵拉有些担心,“现在的情况,你这样回去可能有危险。”

“电话可靠吗?”迪根斯摇了摇头,“现在的政府可能会监听所有的可疑电话,如果用电话,总部可能会暴露。我还是走一趟吧,放心,应该没事的。”

“我同你一起去。”血罗忽然说道,“顺便看看安特的枪法练得怎么样了。”

汽车驶出“大本营”很远后,血罗突然问迪根斯:“你知道你的责任是什么吗?”

迪根斯愣了一下,“这就是你一直在想的事情吗?”

血罗点了点头,“托金要我想好自己的责任,什么时候真正想好了,他才会帮我治好双手。”

点了点头,迪根斯笑着说:“我明白了。他是要你想清楚你生存的意义,不然就算治好了你的双手,你的人生也不会真的出现光明。”

“这是什么意思?”

“你很茫然。”迪根斯的表情变得严肃了,他一边开着车,一边对血罗说:“非常茫然。你就像一只迷宫模型中的小白鼠,拼命地向前跑,每遇到一个岔路,都茫然地乱闯过去,而根本不会凭着自己的意志,经过仔细思索做出选择。这样的生命有什么意义吗?托金想帮你,他是想让你明白生命的意义,让你学会认真面对自己的人生。

“你问到责任,我告诉你――责任是人生存的意义所在,是人必须应当承担的义务。但又不止如此,它还代表着理想。

“作为父亲,我有教育安特成为一个真正男子汉的责任;作为丈夫,我有让兰达过上幸福生活的责任。而作为一个农夫,我有将地种好的责任――这也正是我的理想――培育出世界上最优良的稻种!

“知道吗?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在挨饿。许多国家的土地资源贫乏,粮食产量非常低,只有向外国购买粮食,但那粮食的价格非常之高普通人根本吃不起。但如果能培育出高产的稻种,就完全不一样了,同样的土地,可以收获从前数倍的粮食,问题自然就能得到解决。”

“伟大的想法。”血罗的心颤动着,听完这番话,迪根斯在他心中的形象并不比托金差了。

“可惜目前实现不了了。”迪根斯笑了笑,“人毕竟是住在地上的生物,家园这东西,永远是令人牵肠挂肚的。自己的家园变成了这副样子,我也只能先将农夫的责任放在一旁。现在我的身份是战士,我的责任是拯救国家,当然,这也是我的理想――让米尔拉普重新成为希望之邦。”

“我找不到我的责任。”血罗轻轻叹了口气,“我必须承担些什么?我应该有一个怎样的理想?这些对我来说,都是空白的。”

“很多人都如此。他们往往虚渡一生。”迪根斯看了血罗一眼,“你应该不是个平凡的人,你的路与别人绝不会相同,而生命的意义、应承担的责任和未来的理想,这些只能向你的心去要答案。”

又是这句话!血罗的心颤了一下。心,向心去要答案,可是我的心中有什么呢?它又会给我怎样的答案?

1决心

屋子里没有一个人,但却满地狼藉。书、衣物、碗、盘、杯……统统散落一地,这座房子似乎被人粗暴地扫查过。

兰达不见了,安特也不见了,屋子被翻动过了,这一切都在证明着一件事――他们的身份暴露了。

迪根斯失去了平时的笑容,脸上写满了不安与焦虑。血罗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事情很明显,兰达和安特一定被捕了,现在他们的处境如何,谁也不知道。

“他们怎么了?到底怎么了?”迪根斯的心中一片混乱,手不停地揪着衣襟。

“这附近还有没有别的人家?”血罗问。

摇了摇头,迪根斯自语一般说道:“没有。但多加村离这儿不远,我们到那儿看看,说不定能打听到些什么。”

车子驶向多加村,一路上血罗能感觉到迪根斯的不安――车子几次差点冲进路旁的水沟里。这说明迪根斯的心已经乱了。

多加村虽然叫“村”,但规模绝不小于普通的镇。迪根斯将车子直接驶到村里唯一的一家酒馆前,跳下车就冲了进去。

“莫尼,你知道出了什么事吗?”一进门,迪根斯先扫视了一圈,见酒馆的几个人都是熟面孔,便急忙向柜台后的老板问道。

血罗跟着走了进来,老板的脸色变了变,迪根斯马上解释:“放心,他是自己人――托金很看好他。”

这句话好像有种魔力,老板的脸色立刻缓和了,并且向血罗点头笑了笑。

“迪根斯,你别急,事情可能没那么严重。”老板莫尼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些,向迪根斯说道:“兰达和安特被捕了,现在被关在拉东市。不过理由不是叛国,而是抗税。”

“抗税?农夫也要交税了吗?”

“是的,而且税款又增加了。税员收税时,安特和他们发生了冲突,最后他们就都被捕了。我也是今天早上看到报纸才知道的。”

稍稍松了一口气,迪根斯颓然坐在身边的椅子上。“如果只是抗税,应该没什么问题,可能会被关上半个月吧……还好、还好……”

就在这时,酒馆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男孩疾风般跑了进来,嘴里嚷着:“爸爸,不好了,你快看电视――47频道!”

“47频道?那不是咱们市的有线台吗?市内又有什么新闻了?”老板莫尼愣了一下,急忙打开电视,转到47频道。

“……市长表示,对于这种抵抗税务改革的暴力分子,必须从严处罚……”

一段记者的旁白后,画面上那个臃肿的胖子开始说话了:“新税务改革,是米尔拉普繁荣的基础措施,任何一个敢反对这项措施的不良分子,都会得到严惩!不过,鉴于国王陛下的生日就在近期,所以本市法院决定将死刑改在七天之后……”

没等听完他下面的话,迪根斯就腾地站了起来,把男孩吓了一跳,等看清是迪根斯后,男孩才慌张地说道:“迪……迪根斯叔叔,您……您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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