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凝雪正看着车窗外发呆，感觉有人在旁边的位置坐下，侧过头瞥了一眼，才发现是程慕，有些意外，她轻笑一声，“怎么？难道坐公交车比较舒服？”
她的视线刚从程慕的司机那里收回，那司机满脸的郁闷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让人觉得有些好笑，所以印象深刻。
“那倒不是。”程慕侧过头看着她，那俊脸上的神情是鲜少才有的严峻，“有个问题要问你。”
程慕这个严峻的表情，让许凝雪觉得自己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无关其它，而是觉得接下来准备发生的事并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有谁会用这样严峻的神情来说好事情的？反正她还没见过。
许凝雪静静的看了程慕两秒，然后撇开视线，淡淡应了声，“问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算了，起码她得知道到底是个什么问题竟然让程慕值得用严峻的表情来问她。
程慕细长深邃的双眼定定地看着许凝雪的侧脸，倒也不转弯抹角，直接问了出来：“你和梁以枫是什么关系？”
许凝雪蓦地蹙起双眉，侧过头一脸疑惑地看向问这个问题的程慕，而后，才觉得有些可笑，伸出手指了指程慕，然后又指向了自己，轻笑一声才说：“我们之间是可以问这种八卦问题的关系吗？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应该不是。”
程慕的脸色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微微轻扬了一下嘴角，“我对那些八卦的问题也没什么兴趣，但唯独想知道这个问题，别再扯其它的话题了，先回答我的问题。”
许凝雪缓缓敛去唇边的笑意，“我和梁以枫是什么关系，又关你什么事？”
“只是想跟你说一声，别跟梁以枫走得太近了，他不适合你。”若是细看，程慕的眼眸有一瞬间的暗淡，既然他已经决定要放手，那么，至少还能够成全那个人想要的幸福。
他伟大吗？不，他一点都不伟大，只是，只要是有关于那个人的事，他就只会为那个人而着想。
放弃，是代表着曾经拥有，而放手，则是一直不曾拥有过。
他甚至觉得如今的自己有点悲哀。
许凝雪怔怔地看着程慕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几秒，什么都事不关己的程慕，现在却跑来跟她说，梁以枫不适合自己，这算什么？他还有管闲事的潜质？
林小晗曾经跟她说过，当遇到一个男生让你离另外一个男生远一些的时候，只有两个原因，第一，他喜欢你，第二，他喜欢的人喜欢另外一个男生。
从遇到程慕到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就仅仅止于普通的同学关系，所以很明显，许凝雪笃定地相信只有第二个原因才是程慕问她这个问题的最好理由。
许凝雪收回视线，轻扬唇角，浅笑无声，语气凉凉地开口：“我跟谁合不合适，那是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你来关心，但如果你是因为你喜欢的人来问我这样的问题，那么，你更加没有资格这么做。”
程慕俊朗的脸一怔，轻皱起双眉，“你在说什么？”
许凝雪轻叹了叹气，“我说什么你自己清楚，如果我是那个女生，见到你这么做，一定不会感激你的。”
虽然她才来学校没多久，但学校里什么最快呢，那就是所谓的消息和传言，关于程慕，林玫婷和梁以枫三个人之间的事，虽然她听到的传言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也猜到了不少。
但这也跟她没有关系，她只是一个过客而已，只是，不想因为这样莫名其妙的关系被卷入另一件更加莫名其妙的关系中。
许凝雪的这句话，仿佛戳中了程慕的心，俊朗白皙的脸色原本阴沉之下，顿时又冷了几分，修长的双手紧握成拳，只是几秒的时间，又缓缓松开。
他侧头看着她，双眸冷冽，用冷得犹如冬月雪的语气缓缓开口：“许凝霜，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随意揣测别人的心思，不清楚的事就不要随随便便地说出口，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被程慕这么冷的表情盯着，许凝雪不禁往旁边悄悄地挪了挪，果然，程慕依旧是那个捉摸不定的程慕，哪怕原本就是他的不对，他也有生气的理由。
最后，反倒变成是她有罪了一样。
“我还不想管你这些事呢，走了，你自己想去吧。”公交车刚好到站，许凝雪没好气的瞥了程慕一眼，同样冷着脸下了车。
“莫名其妙，真是莫名其妙……”一路上，许凝雪都在嘀咕着这几个词，看来被程慕刺激得可不轻。
许凝雪刚一进家门，就感觉到家里似乎弥漫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氛，杜晴雨一身素色连衣裙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在不停地转着台，听到许凝雪回来的声响，终于停在了一个台。
“妈，我回来了。”许凝雪在沙发旁站定，低声开口。
杜晴雨并没有转身看她，只是淡淡开口：“模拟考第五名，还真是个好成绩。”
许凝雪双眉微蹙，咬着下唇不说话，再怎么担心的终究还是要来。
“凝霜从来都不会在第三名之外，你这样的成绩让她回来之后怎么办？”
许凝雪幽幽开口：“妈，我已经努力了。”她真的已经非常努力了。
杜晴雨却轻笑一声，“努力却只有这样的成绩，算什么努力，凝霜是那么的优秀，而你却只会带给她瑕疵。”
许凝雪一直紧蹙着双眉咬着唇，双手扯着衣角，似乎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才轻轻开口问：“妈，姐姐到底在哪里？”
杜晴雨背影蓦地一僵，缓缓转过身，“不是跟你说在医院了吗？她生病了。”
许凝雪将衣角攥得更紧了，神情却平静如水一般，“妈，我也是你的女儿，你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杜晴雨看着一脸平静的许凝雪，第一次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自己是太过于担心凝霜的成绩，还是其它，连自己也开始不清楚了，其实，现在最应该担心的，却是眼前的许凝雪无疑，因为除了成绩，还有其它。
杜晴雨顿了片刻，才说：“不会。”
就算是，也已经来不及改变什么了。
许凝雪也不再继续追问什么了，既然是有心要隐瞒，再追问也不可能得到答案。最后只是跟杜晴雨承诺自己会再继续努力学习，就回了房间。
于是一夜都是梦，一夜都睡不安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