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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风雨欲来,心彷徨

【……所发生的一切,就好比那天乌云密集的天空,不断的翻滚着,挣扎着试图将一切吞噬,让人喘不过气来。那条曲折的小路,在没有被雨水完全浸湿前,有提着行李箱脚踩高跟鞋的女人走过,她没有理会哭嚎着追过来的孩子。

乡间小道总是磕磕碰碰的,孩童跌倒了,又爬起来,来回好几次,他没有闲暇时间顾及自己受伤的地方,顾不得被甩掉的鞋子,他能做的就是不断挥动小手,尽最后一丝努力去挽回:“妈妈,不要走,我求求您,我一定做个好孩子,不惹你生气,乖乖学习,不要离开我了。”

女人将帽子遮了遮,尽可能忽略掉那小小的身影,出租车司机皱了皱眉:“这位女士,你这孩子……”

“开车!”干脆果断的声音。

雨越下越大,泥土的味道也越发浓重,孩童踩在上面都觉得有些软软的,他好恨这场雨,让自己视线朦胧,竟然连妈妈的最后一面模样都没有看到。

妈妈,你看我一眼啊……】

这些都是许苑没有想象过的故事,并不是柏子郁随口编的,据说是一个外国人取景时随手抓拍的,也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后来这个母亲有没有再出现就不知道了,只知道这个母亲离开之后,孩童就成了孤儿。

那天,许苑感到天气是出奇的冷,就好像在海水中可以看到光亮时,却被一波一波汹涌的海水再次挤出老远,等你睁开眼,光亮不见了,挤压着胸腔、让你身体爆裂痛苦的不是淹没,而是被推入了最深最冷的海底。

将近两个星期后的某一天升旗仪式,全校所有师生聚齐操场,校长熟悉的高昂声又开始回荡学校每一个角落,他这次咳嗽好了很多,但是每次说到重点会重复三句以上,关键这些所谓的重点还是抄袭来的,好像要所有人把名言警句刻在脑子上似的,然后又是一阵嘹亮的炫耀今年所得奖。

唯一能让许苑记住的就是篮球比赛已经结束了,实验一中获得二等奖,许苑几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比赛,从来没有听柏子郁提到过,那些天眼见他们努力之后,迎来的最终结果却被自己错过了,任谁都会唏嘘不已,许苑暗自恼火:我什么时候学会了漠不关心?还亏柏子郁指导我作文呢,我就这样漠视掉他的比赛,他一定讨厌死我了。

许苑愧疚不已,特别是从老师那里得知‘追魂’大赛的事之后,这种愧疚已经慢慢变成对良心的谴责了,但是,那天发生的事情很多很多,许苑已经无暇顾及这种愧疚了。

许苑记得很清楚,那天的卷积云是呈灰色的,阳光并没有完全穿透,乌云之中一道道的光线就好像被分裂的地壳板块,教室里所有人都像是被抽走魂儿似的,就连林枢遥都难得的趴在桌子上安静的睡觉,喜欢闹腾的陈宏也是有气无力的,果果怎样踹他踢他都没有反应,看来只有阴天才会让他们老实,所以,如此之安静下,总是会给人带来不好的预感。

语文老师给各位带来的好消息没有一个人在意,许苑所写的《爱与温度》获得全市二等奖,除了殷佳艺、果果和王昕可之外,就只有许苑一个人高兴的心花怒放,果然如柏子郁所说,这次比赛文笔是次要的,文章所要表达的才是核心。

语文老师自然要好好炫耀这次的成果,又给大家做榜样,许苑唯独不喜欢要当着所有人面上台念作文,特别是还要搜肠刮肚的解释中心思想。

教室里所有人都无精打采的,有人开始传纸条,或者低声交谈,很少有人真正在意许苑的作文,直到老师的这句警告才使得他们回过神:“这个周末我需要你们也以这个题材写一篇作文,必须交上来,谁不写的话,或者跑题了,就把许苑的作文抄写10遍!”

许苑站在讲台上捧着得奖的作文,忐忑不安的看着下面一副副投来怨念的视线,从他们表情来看,好像并不希望这次得奖。

那张照片的故事,许苑或多或少明白那种感情,那被抛弃孩子的撕心裂肺,还有他所在乎的人决绝的背影,都是打心底的无助和绝望,是一道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

许苑在念到最后一段前停顿了一下,猛的一抬眼,恰好对上了林枢遥,不是许苑想要看他,而是林枢遥此刻僵直了身体,他的脸色很不好,一直紧咬着嘴唇,许苑又看到那充满恐惧和愤怒的眼神了,他在极力忍住不要发作,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紧握的双拳指骨发白,这么远的距离,仿佛都能听到指骨碰撞的咔嚓声。

许苑倒吸一口凉气,熟悉的危险再一次穿透身体,不由自主倒退了几步,从地面一涌而上的凉气紧紧掠住每一个细胞,文章的最后一段在口中变的生硬、没有感情。

教室里静默无比,空气仿佛被冻结了,只有寥寥几人注意到许苑脸色的变化,顺着她的惊恐目光,移到了林枢遥极度愤怒的脸孔。

这时,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的学生们如释重负,老师前脚迈出,教室也沸腾起来,绝大部分同学都在小声讨论即将要写的作文,这些嘈杂的声音已经从许苑脑袋里过滤而出,许苑的思想一片空白,林枢遥的身影迅速冲过来也是没有丝毫反应,他怒不可遏,用那强有力的拳头狠狠的砸向讲台,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顷刻间,教室里一片寂静,殷佳艺和果果都茫然的看着一切,实在想不出林枢遥有何借口惹是生非。

“妈的,这是什么狗屁作文!“林枢遥咬牙切齿,狠狠的盯着许苑。

许苑脑袋里嗡嗡的,心脏剧烈的起伏,不大口呼吸的话仿佛随时会窒息而死,她正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可林枢遥在面前的话,一切都是徒劳。

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如此生气?

林枢遥怒不可遏,在原地转来转去,不知道如何撒气,索性狠狠的踹了下讲台,接着,只是眨眼的功夫,被仔细排版过的A4纸到了他手里,瞬间被撕的粉碎,抛向空中,许苑无法描述此刻的心情,这些碎片就好似不适宜的雪花一样,冰冻着自己的每一根血管。

“你是怎样,”林枢遥直接抓住许苑的衣襟,硬生生将她按在黑板上,犹如雷声一般的咆哮,“这种狗屁作文还值得到处炫耀?你TMD是有什么能耐啊?恩?”

许苑的后背紧紧贴在黑板上,全身止不住的颤抖,显然被吓到了,声音也有些沙哑:“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林枢遥从喉咙里发出一阵低吼,手臂一甩,却是没有料到被抓住的人身体是如此之轻,很容易被甩在地上。

顿时,教室里惊呼一片,许苑听到殷佳艺和果果吼叫着跑过来,她们小心翼翼的扶起许苑,果果冲林枢遥大声斥责,大力推搡他几下,试图让他远离许苑。

许苑好恨自己,眼泪竟然不争气的流下来了,也恨自己没有保护好这次柏子郁带给自己的作文。

许苑感到心寒: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还是那么讨厌我,如果我不在这个班级就好了。

“我知道……你讨厌我,”许苑哽咽着,争取从泪眼朦胧的双眼看到林枢遥的表情,“我会调班的。”

也许这样是最好的,许苑紧咬嘴唇,不希望殷佳艺和果果看到自己不争气的模样,突然挣脱她们冲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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