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自古宝剑配英雄，才子配佳人。这句话颇有道理。人一旦有点本事了，难免会恃才傲物，一恃才傲物，就像再干点风雅脱俗的事来标杆自己的独特，而在其中，风流韵事是绝对少不了的。”
“所以说，男人和女人一样。每个女人内心深处都有一个公主梦，想着哪天会有一个男人身披金色铠甲，驾着五彩祥云来娶她。同样，每个男人心中有都一个温柔乡，温柔乡里住着一个绝代佳人，面若桃花，桃羞杏让，乌珠顾盼，回眸生花。灯火阑珊中，美人素手研磨，红袖添香，然后两人两眼相对，四目含情，最后红被翻浪，缱绻缠绵。”
“咳咳，这话也不能说的太露骨了，姑娘们都知道我们春风楼的经营理念：含蓄美才是真的美！所以姑娘们要自个儿慢慢领悟。什么？你说，云辰公子不是这样？！嗯，云辰公子是有点特殊，但是，”容麽麽如同陷入激情的演说家般，高昂着头颅，大声说道：“容麽麽我以大半辈子的青楼实践经验告诉你们，男人都是这么想的！所以说，云辰公子也不例外！”
台下的姑娘有一瞬间的安静，容麽麽如女王般满意地环视了周围一圈，圆溜溜的胖脑袋倾斜15°角，还没完全归位，底下的姑娘突然一下子全都爆发了。
“麽麽，虽然你是我们除了男人外的唯二个衣食父母，但是你也不能这么贬低云辰公子！”
“哎呀，麽麽，奴家讨厌你，奴家要声讨你！”
“麽麽，我们已经决定要鄙视一切物质欲望，让精神信仰凌驾于我们肉体之上！而云辰公子就是我们的精神信仰，你侮辱了云辰公子，就是侮辱了我们的信仰，就是侮辱了我们的人格，就是侮辱了我们整个春风楼的楼品！”
“麽麽，你的如此行为必将引起我们整个青楼界的公愤！”
“麽麽……”
“啊！肃静！！！吵嘛吵，吵嘛吵，吵个甚！！我告诉你们，云辰公子早已和淮月姑娘有了一腿！”
容麽麽咆哮般的声音刚落，春风楼霎时一片寂静，去年秋天落下的那片枯黄的叶子突然被风卷起，在众人眼前翩翩起舞，得意地飘上飘下。
“今天是谁打扫卫生的？！老娘要克你丫的工钱！！！”容麽麽已经完全被逼疯了。
“麽麽，你莫生气。”
一道轻柔婉转的声音自楼梯上传下来，轻轻柔柔的，丝丝入耳，就仿佛突然有一双温暖的手抚在人心上，让人感觉无比舒畅平和。
“哎呀，我的好女儿，你总算下来了。”容麽麽满脸堆笑，带着肥胖的躯体，颠颠地跑到了淮月的身边。
“女儿啊，你休息好了没有？好了，咱们就走了啊。这次可是去王爷府上献艺，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去，小兰你去把小姐要用的东西再仔细盘点盘点。”
“是。”
“哎呀，我的女儿就是漂亮，长得跟天上的仙女儿似的。”容麽麽抬头，像打量宝贝似的，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将淮月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突然，容麽麽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脸上露出一抹极其猥琐的笑，然后一张艳红的大嘴巴就凑到了淮月耳边，“女儿哪，这可是个好机会啊，你可不要死脑筋，就想在云辰公子那一棵树上吊死。你看你，长得又好，又多才多艺，就算进不了王府，在那么多世家公子里，你随随便便勾上一个，也稳赚不赔啊。麽麽这么说，可是真心实意的对你好啊。”
“多谢麽麽。”淮月微笑着说道，额前的流珠微微晃动，衬得整个人更是风华流转，聘婷秀雅。
“好，好，日后女儿发达了，麽麽我也不求啥，只要女儿能记着春风楼，常回来看看就好。”
切，出了这个狼窝，谁还闲得没事常回来看看？！麽麽你是想钱想疯了吧？台下的姑娘纷纷撇嘴。
“好了，好了。那些个争论性的话题，我们明天再开个群众大会，一起和平交流讨论。现在春宵时刻已到，姑娘们，开门迎客！”
容麽麽振臂高呼，春风楼立刻万马奔腾。
“走吧。”替淮月放下车帘，身边的小丫头对车夫说道。
车轱辘轧着青石板街道，发出清亮的声音。淮月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侧耳倾听，那一道一道声音像是轻轻地打在心上一样，不痛不痒，却是让人心绪杂乱。
却道柳絮飞花，多情总被无情恼。世上总有一人会叫你识得情滋味。两情相悦，是求而不得的幸事，最怕的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在遇到云辰公子之前，她不懂情，不动情。遇到他之后，她动了情，却也伤了情。
温文如玉，清雅风流，任何女子遇到他都会坠入他的温柔陷阱之中，可掉进去了，却发现，他离你实隔千万里，怎么走，也走不进他的心。
或许他早已无心，或许他也曾有过心，可早已给了那个人，那个他唯一一次醉酒后呢喃着的名字黎雅。
也罢，爱情对于青楼女子来说本就是一个奢望。她也早已看开，能够偶尔见到他，为他煮酒调琴，抒情解闷就已足够，奢求太多了，反而福薄。
“淮月！”
淮月刚下马车，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心中突然一悸，产生了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她是青楼女子，虽然卖艺不卖身，但仍然属于最下等的妓。而且这种不卖身也只是一个暂时的借口，在这种士大夫贵族府中献艺，什么情况都能发生，到时候被强迫了，谁能反抗得了？喜欢一个人，总想让他看到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她一点都不想让韩云辰在这种情况下看到她最狼狈的一面。
淮月背对着韩云辰，没有出声。黑暗完全遮住她的脸庞，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韩云辰没有走向前，也没有说话。四周静静的，地上沉闷的黑影压得人心情沉重抑郁。
沉默了片刻，韩云辰还是开口了，“淮月，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娶你。”
虽然生性凉薄，但是对淮月，韩云辰终究还是有几分复杂的感情。欣赏，感激，同情，愧疚……这些情感在相处中一点一滴，一丝一缕慢慢地积聚，千种万种却独独少了最重要的一种喜欢。
韩云辰的话像一颗巨石瞬间击中了她的心，心底涌起了巨大的喜悦，那一瞬间她冲动地几乎就要答应，可是理智迅速回笼，一股比喜悦更为强烈的苦涩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没有谁比她更明白韩云辰此刻的心意。如果她答应了，那么她一辈子也没有希望能在韩云辰心里留下痕迹，所以她为了那么一丁点的希望选择了放弃。
傻不傻，笨不笨，也只有自己明白。
“公子好意淮月心领了，但是请恕淮月不能接受。”淮月声音里满是坚定，“公子明白淮月的心意，淮月也知晓公子的心意。这是淮月自己的选择，请公子不要过于歉疚。”
韩云辰似乎早已料到淮月会拒绝他，脸上连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过了片刻，才走到淮月身边，叹着气，略带苦恼地说道：“淮月，你真是聪明得让我心软。”
“公子过奖了。”淮月微笑着说道。
“走吧。”
韩云辰牵起了淮月的手，并排着走进了晋王府。
火树银花，言笑晏晏。周围的一切美好的就像是梦中幻景一般，让人迷醉朦胧。淮月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动静，手指紧紧地握着韩云辰温暖的手，眸光痴痴地看着韩云辰俊朗的侧脸。走一步，她就在心里呼唤一句，“云辰，云辰，云辰……”
她不想这么快就走到尽头，于是在心中不停地向上天祈祷，我愿意奉献一切，惟愿时间永远停留。
可是她又知道，不管多长的路，总会走到尽头。
“韩大人来了！啊，哟，那不是春风楼的花魁吗？”一个人瞥见韩云辰出现在门口，立刻大声嚷嚷起来。
“对啊，啊？韩大人居然和她牵手？！郑大人，你看不会是我眼花了吧？”
“难道清正不阿的韩大人也好这一口？不过，那个花魁不是卖艺不卖身吗？”
“哎，这你就不懂了。青楼妓子，都是让千人骑万人枕的。弄出这些名堂，也无非是想吊起更多人的胃口罢了。”
是谁说只有女人才八卦胡扯？男人也照样会八卦！不出一晚，这一幕就会被这些无聊的人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出去。传遍京城，然后传到各地，最后还有可能流传海外。
如果还有可能，那么坊间还会出书。书名就叫《大慕高层的香艳情史》，封皮上写着，煎炒蒸煮，添油加醋，火上浇油，且有精美的插图，绝对够辣够劲！然后再打上一个口号：坊间小书，就是您的最爱！最后印上一个花哨的作者名——色｜即是空。（注：此处为举例验证。事实真相是：多年后，慕小七很别扭地对韩大人表示，这件事对她伤害很大，严重地伤害了她脆弱的心灵，所以她要求物质和精神赔偿。于是，韩大人在无奈之下，才不得不做出妥协，准许她胡闹一次，所以这本小Ｈ书才得以发行。）
不过，这个时候，慕小七什么都不知道，她正躺在床上养精蓄锐，准备再次杀入丞相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