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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梦君!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洗衣服的时候不要用脚踩,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懒啊?说了几百次,你还是这样。难怪你嫁不出去,就在家呆一辈子吧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始至终,没有一件事你能好好地做,我……”

不要怀疑,这就是蔡梦君的妈妈,每一天总要教训梦君几百回。像她所说的那样,梦君没有一件事情能够让她放心的。农村人最畏忌什么,当然是老姑婆啦!谁家的女儿嫁不出去就成为全村人的笑柄,好像嫁不出去就成了世界末日一般。

蔡梦君,别名苏菲(这个名字的由来,是题外话了,故事会一一解释)今年二十九岁,大龄剩女。做妈妈的,能不担心吗?她现在最大的心愿是能把梦君嫁出去,但都到了这么大的年纪,不是说嫁就嫁的。梦君一没文凭,二没青春。人家去相亲的男人都喜欢找个年轻的女人,在农村,二十九岁的女人早已进入了淘汰的系列。现在是新生代女生引领前锋,像梦君这样的高龄剩女,在市场上,已经没有价值了。就像已经被淘汰的商品一样,梦君妈就像一个卖主,拿着梦君这件贬值的商品在市场上拼命地推销,可惜的是,行人连停留一秒的机会都不给她。

把梦君害成如今这个地步的人,是谁?当然少不了梦君妈,梦君弟啦!梦君家一直都很穷,爸爸死得早,梦君一家的生活负担都落在了年纪轻轻的梦君身上,梦君没到十六周岁就出外打工,以至于她现在仅有一张初中毕业的证书,她出外打工生涯算起来已经有十三年整了,要不是工厂的主管在她二十九岁的时候告诉她,我们厂想找年轻一代的人来厂,梦君,你也是时候要考虑自己的婚事了,我们厂不阻碍你的前途,我希望你明白,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无奈之下,梦君只好启程回到了她的家乡。回家的这段日子简直度日如年,梦君妈每一天都对着梦君唠叨,好像唠叨多一点,梦君就会嫁得快一点。梦君不是没有想过不嫁人,她很努力地强迫自己去和那些她素不相识的人结婚,但没有感觉。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梦君可不想草草了事,如果勉为其难,梦君倒不如永远不嫁。

梦君的大弟弟是一个很有出息的人,梦君那会儿为了供弟弟读书,可以说把自己所有的青春年华都投资到弟弟的身上。那段日子,梦君每天打两份工,不分日夜地工作。那时候的梦君本来有一百二十斤,由于工作太劳累了,她从小胖妞演变成一个九十几斤的苗条淑女。想起那个时候,梦君总会很欣慰地说,感谢弟弟,是他“让”我体验到减肥的魔力,省了那份减肥钱。如今弟弟已经成为一个小有名气的工程师,今年的六月份,他将迎娶某某市长的女儿。你看,厉害吧!梦君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村里的人总会挑拨离间,总喜欢说,梦君,你把你所有的青春年华都献给了弟弟,以后就等着弟弟养你吧!不过这个世界上,男人都是只顾着自家的事情,等到他娶了老婆,就什么都听老婆的了,我真为你难过啊!

每每到这个时候,梦君总会对他们说,我愿意为弟弟付出,我情愿他荣华富贵,丰衣足食,腰缠万贯,就算不认我这个姐姐也好,我也不情愿看到他落魄,到我家门口乞讨的样子。

这就是蔡梦君,永远都是积极向上的态度去面对人生。她没有一个美好的童年,没有能力去实现她的梦想。但她从来都不会对别人抱怨什么,她常常告诉自己,知足常乐,做好自己的就可以了。

“梦君,六婶给你找了一个相亲的对象,他是开船的,人家都说开船的有钱,如果你和他一起的话……”梦君妈在喋喋不休地对着梦君说,梦君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回来的这个月,梦君尝试到了社会上最残酷的相亲方式,有一天,她竟然打破纪录,一连去见了十个男人,回想起那一天,她都心惊胆战。

“你到底有没有再听我说什么啊?你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哪个男人看到你就怕了,你打起精神好不好?”梦君妈看到梦君这样子就来气,凭什么自己的女儿长得这么标致,却要受到这样的待遇,每次听到别人说到梦君的时候,那个语气,真是讽刺地不得了。

“他年龄是大了一点,但最重要的是,他能对你好。”梦君妈放慢语气说。

“难道非要结婚吗?”梦君声音很小。

“当然要,你一个老姑婆家的,谁要你啊!再说了,你弟弟以后要娶富家千金,我们家这样的条件就让人家头痛了,如果你还是嫁不出去的话,你叫名君怎么抬得起头啊?”梦君妈最疼爱的就是名君了,她不想梦君的情况会影响到女方家对名君的看法。

“名君,名君,什么都是名君,以前因为名君,我要早早地辍学,现在难道也要为了名君要强迫我去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吗?”梦君才不要这样子,她已经受够了,她从出生到现在都是按照妈妈的意思去做每一件事情。

“你嫁不出去人家怎么看你的啊?介绍给你的,你都嫌弃,不喜欢,你又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条件,你都三十岁(梦君实际年龄二十九周岁)的老姑娘了,还能怎么样?”

“别人怎么看我,我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我不会为了别人的眼光而去结婚。”梦君不想和妈妈再辩论下去,她直径走出了家里。

三天后,梦君在妈妈的语言攻击下,不得不低头去相亲。这一次,她是这样想的,死就死吧!反正自己的人生已经完全毁了,自己的挣扎只会让家人更担心。梦君感觉自己是在行尸走肉,不知道自己的前方在哪里。

一大早,妈妈就带着梦君去相亲了。梦君情绪非常低落,特别是看到那个所谓的相亲对象的那一刻,她就差没有晕倒了。那个话说开船的人,他今年起码有五十多岁了,年纪比梦君妈还要老。至于他有没有钱嘛,梦君一点也不在乎。梦君只感觉到,他的眼睛竟然一大一小,而且他一直在对着梦君眨眼睛,牙齿黑得不得了,梦君一想到以后要和他同床共枕这个念头,她马上就觉得反胃。梦君妈,反而很开心地和这个男人的家长(话说他的家长已经老得快掉牙了)在讨论他们的事情,好像恨不得马上把梦君嫁出去的样子。

那个男人对梦君非常满意,就连婚事都搬到台面上讲了。

“我想出去透透气。”梦君准备站起来的时候,梦君妈拉住了梦君的手。

“我家梦君是个非常单纯的女人,她还没有谈过恋爱呢,我就怕小丫头不懂事,不懂得怎么和人相处。”梦君妈故意强调这一点。

“是吗?”那个男人就快兴奋到跳起来了,好像自己捡到一块宝一样。

“这样好啊,女孩子越单纯越好。”

梦君只想吐,她心想,无论如何,她是绝对不会跟这个猥琐的男人结婚的。她情愿当一个老姑婆,也不要逆来顺受。

“那结婚的事情?”

“结婚,好啊!”梦君妈说。

“我看你们误会了,我没有打算要嫁给你,感情的东西是讲感觉的,我对你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梦君站起来,非常冷地对那个男人说。

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说到谈婚论嫁的事情,再说了,梦君连话都没和他讲过,他凭什么就说结婚?

“梦君!”梦君妈想阻止她,但为时已晚。

“我没有必要再耗下去了,我有事,我先走。”

梦君毫不留情地走掉,如果这事会让妈妈难堪的话,那就让她难堪个够吧!梦君现在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想那些事情。

梦君走出那间大排档不久,梦君妈也跟着走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那你又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结婚?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他结婚了?”梦君哭了起来,“我觉得自己的人生糟糕透了,我本来还不觉得自己这么可悲,为什么人就一定要结婚?我不想结婚啊!我现在一无所有,我现在最希望的是,你能够给我温暖,不是对我说,你要为名君着想,你不能这样做。我已经不年轻了,我想自己掌握我自己的命运,不是由你来告诉我,我下一步该做什么。我付出了我所有的青春年华,我就是想弟弟出人头地。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等到弟弟有能力了,我就可以追求我自己的生活。但我发现,原来,这是不可能的。”

梦君哭得很伤心,她恨她自己为什么这么没有能力。年轻的时候总为工作的事情提心吊胆,虽然她很讨厌自己的那份工作,但她却从来都不敢辞工。因为弟弟需要梦君的资助,妈妈需要梦君的分担。没有了工作,对于他们家来说就对于面对死亡。也因为那个原因,那个厂,一直“囚禁”了梦君十几年。

梦君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啊!如果命运让她重来,她不会再呆在那个工厂,不会这么懦弱,不会……

“我真希望时间能够倒流。”梦君含泪,说完了这句话。

接着,她转身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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