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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名

马车不断的向前行进着,不知不觉红阳已落幕,车夫便将马车停在了一家客栈前,并告知车上一行人已是入夜,该下车休息了。

高渐离先起身下了车,进入客栈要了三间客房。

荆轲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忽觉肩头湿湿的,一扭头见芙鹤正侧头于自己肩上休息,且口水正肆意向下流,荆轲嫌恶的起身挣脱开身子,却不小心撞到了头。

“啊!”荆轲大叫一声,赶紧坐下揉头。芙鹤被荆轲挣脱时还一阵混沌,一听到有尖叫声,忽然一个激灵醒了,但见荆轲揉头,便知发生了什么,一阵狂笑起来。

“你笑什么啊!”荆轲没好气的说道,“要不是你睡觉时把口水流我一肩,我能恶心的跳起然后撞到头吗?”

“你说什么?口水?”芙鹤难以置信的看着荆轲,左手下意识的去摸下巴,果然摸到嘴角处有还未干的液体,她赶紧用袖子擦了擦嘴,擦完了对着荆轲便是一阵猛打,“不许乱说不许乱说……”

“啊~好了好了,别打了,你快打死我了。”荆轲胡乱的用胳膊挡住芙鹤的猛攻,过了一会儿见没了动静,才敢把手臂放下来,扭脸一瞧,车上就剩自己了,芙鹤早就下车了。

他满脸疑惑的挠着头:“我没乱说啊,她就是流口水了呀!干嘛要打我呀!”

“荆轲,我已订了三间客房,刚刚芙鹤已经上去休息了,你也快些上去休息吧!”高渐离站在二楼楼梯口对荆轲说,面带些许笑意。

荆轲快步上了楼,拍了拍高渐离的肩膀,说:“小离,你看你叫的多生分啊!咱们这一同去寻药,路途遥远,怎么也得一年半载,你总不能一直呼我全名吧!不如这样,你日后便叫我大哥吧!”

“这……”高渐离面露难色的看着面前这个明显就比他小的荆轲,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走为妙,“我忽觉些困意,想回房歇息了,现在天色已晚,不如荆轲你也快些歇息吧!”说完高渐离便要拔腿就走。

荆轲一把拉住高渐离,谁知竟不小心绊倒了他,高渐离一个趔趄,不小心跌到了荆轲怀里,荆轲抱住高渐离笑了一下:“我不过就开个玩笑,看把你吓得,你若不想叫我大哥,直说便是,为何要走呢!”

高渐离站直了身体,与荆轲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轻轻的说:“是我有些冒失了,若是荆轲觉得我叫你的名字生分的话,那日后,我称呼你为‘小珂’如何!”

“小珂,小珂!小珂?嗯~”荆轲若有所思的摇摇头,“不行,这称呼不好听,不如……你叫我的小名‘扶桑’吧!”

“扶桑,好,那以后我便叫你扶桑。只是,为什么你的小名听起来不似什么小名,倒像是……”

“全称对吧!”荆轲脸色一沉,拉过高渐离的手便要回客房走,“这名字可是有来历的,你来我房间,我说与你听。”

荆轲带高渐离进了自己房间,便关上了门,他回身请高渐离坐下,为他斟了一杯茶后,便坐到了他身边:“这个名字的来历可是个秘密,连狗屠他这常年唤我‘扶桑’的都不知道呢!他和芙鹤至今还一直以为我给自己起的这个小名是我因母亲喜爱扶桑树才给我起的呢!不过今日我决定把它的来历告诉你。”

“其实,这个名字是我儿时一个玩伴的。在十三年前,那时我约摸五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而扶桑他呢!他比我大两岁,因为我们都无父无母,所以才在流浪的时候认识,那时的他,看我可怜,于是就说要照顾我,带着我一起流浪。”荆轲说时,不自觉的笑了笑,可这笑容里满是酸楚,“说是流浪,可是除了四处漂泊,我一点也没挨过饿,也没受过冻,你知道为什么吗?”

高渐离看着荆轲难过的脸,心中一紧,觉得很难受,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因为,一日三餐,他是在富人家的猪圈里偷来的,他总是想办法去偷些干净的粥,尽量每次都在猪吃东西之前去舀点,到了冬天,他就去捡柴,想办法升起火,然后抱着我取暖,我生病的时候,他没了办法,赶忙背着我去找人救治,可人家压根就不会救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所幸,我命大,每次都活了下来。”荆轲说时,嘴角抽搐了一下,挂起了苦涩的笑。

“就这样我们一起辛苦的生活了一年,哦不,应该说,是他辛苦的养了我一年。”荆轲顿了一下,喝了一口水,接着说,“我六岁的时候,一天中午,我见扶桑没有带饭回来,可我肚子又饿,便要去找他,在路上,我觉得无聊,便踢起了石子,可谁知,有一下,就那么一下,我踢的猛了一点,竟把石子踢到了一名恶霸头上,那人骂我,我一生气,便冲上去要打他,结果他的手下一起跑过来打我,我被他们打的直在地上打滚,没过一会儿,我居然不疼了,感觉好像有人抱住了我,在保护我,我一睁眼,才知是扶桑,他正在保护我。”

荆轲说着,眼泪不自觉的落下了,可他依旧是无察觉般继续说着:“他若不来保护我,我被他们打完了,也就没事了,可他这一保护,那些打我的人却来了兴致,打的更狠了,最后,居然把扶桑打死了,把他打死了!”荆轲开始抽泣起来,他把头埋在手臂里,趴在桌上抽噎,高渐离忧伤的望着他,最后竟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他的头,想要给予一些安慰。

荆轲哭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扶桑死后,我在城外找了个土丘把他葬了,我记得当时,我挖土挖的满手鲜血,可是我一点都不觉得疼,因为,我心疼!”荆轲说时,右手抚了抚心口,长叹了口气。

“所幸,后来也不知怎么,就辗转遇到了狗屠,他当时才十四岁,却把狗肉店经营的那么好,他看我可怜,便收留了我,我后来,才能无虑的生活下去。”荆轲说完,又喝了一口茶,笑了一下,很洒脱的笑,泪水也已消失了。

高渐离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末了,他说:“那我日后再叫你扶桑,你还会难过吗?”

“不会,这名字狗屠已这样叫我多年了,我只是再谈论起这件事时,才会伤心。”荆轲微笑着看着高渐离,“你知道吗?你的眉宇之间,和他很像呢!”

“是吗!”高渐离笑了一下,“不过,我决定,以后还是叫你小珂吧!扶桑这名字,我会一直记住的。”

荆轲回头看了看窗外,黑夜早已吞噬了所有景物,高渐离起身拍了拍荆轲的肩,劝道:“夜已深了,所有的难过都交给这漫漫长夜吧!明天的阳光,一定是温暖的。”说完,高渐离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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