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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海角天涯,“垦丁国家公园”

垦丁在1984年成为台湾第一个“国家公园”。但相比于阿里山、日月潭、太鲁阁等,占海陆面积达3万公顷的垦丁,对大陆人来说还是相对陌生。垦丁于台湾民众,特别是台湾的年轻人,是第一度假胜地,是他们寻求超脱、释放情怀的海角天涯。在慕名前来的国际游客眼里,垦丁独具东方特色,是古老与前卫并存,人文景观荟萃的海天乐园。

东接太平洋,西邻台湾海峡,南濒巴士海峡,台湾最南端的垦丁半岛,终年气候和暖,天湛蓝,林茂盛,鸟成群,海水中珊瑚、鱼虾、藻类丰富。台湾的土著民族世世代代从事捕猎和采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直到光绪三年,也就是公元1877年,大批壮丁被清廷招募,从广东渡海来这里开垦山林,试种农业作物。垦丁这个地名,源于对开垦拓荒者的尊重与纪念。

落脚垦丁“雅客之家”

我们决定利用圣诞节和元旦的假期,来一次台湾环岛旅行。第一落脚点选择垦丁,因为垦丁是全台湾唯一归属热带的地方,冬天的气温也可达三十余度。报以厚望,我们在行李箱里加上了泳衣,做好了海中浮潜看珊瑚和热带鱼的准备。从地图上丈量,台南到垦丁的距离是一百多公里。清晨离家,我们沿海南行,途中没有遭遇堵车,一路走马观花,好奇处便逗留片刻,抵达垦丁时是下午3点。

首先要找落脚的地方。第一家,去台湾朋友极力推荐的“救国团垦丁青年活动中心”。身临其境,才明白这个住宿营地为何有口皆碑。占地25公顷,紧邻海滨公园,由台湾顶级建筑大师汉宝德规划设计,这个以白墙红瓦朱门四合院为主体的休假中心,古色古香,堪为闽南住宅的经典博物馆。本来可以容纳450人,现在却居然客满。前台小姐解释:“我们这里闹中取静,自成一统,价格合理,所以即使是秋冬淡季,团体、个人旅游都会首选这里,你们下次来一定要提前预订。”

转而求其次,我们找到了美国朋友介绍的一家民宿。民宿,近年来在台湾非常时兴,经营方式和北美的B&B(家庭旅馆)差不多。老板娘热情好客,立刻带我们参观她的日式三层小楼。我很喜欢她的居家味道,价钱也公道,没想到瑞还是睡不惯和式房间的地铺,认为这家民宿最宽敞的一间客房,对我们全家四口人来说,还是太挤了些。

继续上路,我们开往垦丁海滨五星级的福华度假酒店。进去一看,果然世界级别,当然价位也同样高昂。向瑞报告后,他又摇起头来,认为250美元一晚,虽然可以望山观海,但并不值得。

想起刚路过的街道正中心,有一家“雅客之家”度假旅馆,门前鲜花簇拥,建筑雅观洁净。到达后,一推门,首先听到的是卡拉OK歌声。三面相围的小楼中间是游泳池,水边种满了椰子、香蕉等热带植物。房间是北美标准,里面有两张“皇后双人床”,100美元是中产阶级外出游玩的价位,我们决定歇息这里。

特色垦丁夜市

安顿后,我们走上垦丁大街。一路望去,发现中餐馆和西餐馆的数目各占一半,同样兴旺。原来西餐馆在这里,起着让中外游客调换口味的作用。我们那天味蕾的向往,当然是垦丁地道海鲜,于是选择了一家人数最多的餐馆,发现里面黄肤、白肤、黑肤的各类游客们,济济一堂。

坐下后,不知点什么鱼才好。刚才在门外,我看到展示桌上埋在碎冰中的珊瑚鱼,五彩缤纷,虽然有猎奇的意愿,希望能尝到最美丽的热带鱼,但我的直觉珊瑚鱼只存在近海浅滩,数目肯定有限。我的两个儿子,意志可是坚决,认为珊瑚鱼是观赏鱼,摇头不吃。还好,动作麻利的男服务员,几句话就给我们配备了一桌饭菜。他介绍了一尾红色的鱼,强调不是珊瑚鱼,而是来自深海。

晚饭后夜幕已经降临。灯火通明中,我们开始闲逛垦丁夜市。几家互相竞争的礼品店里,都有两个儿子爱不释手的螺型大贝壳。小贝壳也被充分利用,做成各种造型的艺术品。当然,海中生物更是逃不脱,小海马被凝固在装饰小瓶里,小螃蟹被镶嵌在镜框上……

发现有人在卖冰淇淋。招牌上写得清楚:土耳其冰激凌,台湾第一家。只见一位满头卷发、体魄健壮的土耳其大汉,用闽南语吆喝着,边表演边贩卖。我们为孩子们交上钱后,观看他摆弄着像白色面团一样黏性很大的土耳其冰激凌。拉线、旋转,得心应手,最后放入杯托里。他用一杆钢钎戳着冰淇淋,递到小儿子的手里,可孩子怎么也抓不住,那土耳其冰激凌在空中不断地龙飞凤舞。土耳其大汉大笑,表演够了,才让小儿子抓住冰激凌,如愿以偿。

土耳其冰激凌不腻,甜得恰到好处。一路走来,我们又忍不住尝试其他各类小吃。回到旅店,正在唱卡拉OK的住宿客人们,热情邀请我们加入。一位台湾女士真的了不起,闽南语、汉语普通话、日语、英语歌曲,她都唱得顶呱呱。被他们的卡拉OK所渲染,我们的垦丁夜晚,在歌声齐唱中结束。

垦丁森林游乐区

第二天决定去垦丁森林游乐区。刚一出门,头上的遮阳帽便被劲风刮走,好不容易才追了回来。我们全家吃惊不小,从没见过这么猛的干燥风。于是,赶紧停下车,询问旁边的一户台湾人家。

“这落山风可是垦丁一景。秋冬时节,会有来自遥远西伯利亚的季风,经过台湾中央高山后,由于山脉陡降,抵达垦丁时,便顺着地形,加速吹向海洋,于是形成了风势强劲的落山风。”这家的父亲答毕,他十几岁的儿子很善解人意,安慰我家的两个男孩:“你们不必害怕,进入森林游乐区后,因为有了山冈和树林的屏蔽,风势会减小。今天是我们家第二次去游览,你们可以跟在我们汽车的后面,我们一起去。”

果然,森林游乐区内,有些区域阳光灿烂,和暖宜人,我们可以从容地观赏赞叹。但一不小心走入风口,那风势便大得吓人,需要抓紧栏杆,然后设法逃走。寻找着风弱的地带,我们最后躲到了地下岩洞,发现有许多蝙蝠攀附在洞壁沉睡。继续探索,原来在这被称为仙洞的石灰岩洞穴里,奇特的钟乳石都被誉与了盛名:微笑老人、钟乳瀑布、悬垂宝蕊……

出洞后,继续游览游乐区其他重要景点:雨伞亭、垂榕谷、迷宫林、一线天、第一峡和栖猿崖。这时才知道:这个热带植被展示区,原是排湾族部落居住地,日治时开发为植物园,1968年整建为垦丁森林游乐区,现在被列为世界十大热带植物园之一。

置身于广袤浓密的珊瑚礁林中,体会着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奇妙无比,瑞感慨:好莱坞电影《指环王》应该来这里拍摄,因为这里和新西兰热带雨林非常神似。

台湾海洋生物博物馆

人们叮嘱我,来垦丁千万不要错过台湾海洋生物博物馆。2000年完成竣工,不仅规划设计一流,而且展示技术前卫。总之,台湾民众非常自豪于这个国际首屈一指的海洋生物博物馆。

博物馆门外,是鲸鱼亲子戏水广场。看到同等比例的鲸鱼模型跃出水面,喷水换气,雄姿勃勃,而池中又不断地涌出喷泉,不仅孩子们,家长们也禁不住想去戏水。

入口处是一座气势磅礴的瀑布,暗示着浩瀚江海始于高山清流。馆内分三部分展示:台湾水域馆、珊瑚王国馆、世界水域。

台湾水域馆:可以观赏整个台湾岛缩影。高山、溪流、水库、河口、牡蛎养殖、珊瑚礁谷。触摸池前,孩子们对海星、海参、寄居蟹、小虎鲨、绿海龟等爱不释手。

珊瑚王国馆:走进84米长的海底隧道,仿佛闯入龙王爷的迷宫。上百种舞动飘逸的活体珊瑚,上千条穿梭游动的热带鱼虾,让人目不暇接。

蛙人来喂鱼啦!热闹喧嚷,只见蛙人游来游去,招惹着大鱼小虾簇拥靠拢。然后,蛙人自己装扮成大鱼,与海底隧道内的孩子们招手、打趣。

白鲸表演是重头戏。从俄罗斯引进的高智能小白鲸,是海洋馆中人气最高的明星。在训练员边解说边配合中,它们做出一个接一个的高难动作,比马戏团员更胜一筹。训练员与白鲸沟通的工具是一只哨子,哨子发出的是超声波,是我们人耳听不见的。

台湾最南端,“春天的呐喊”

来到垦丁,许多人都自称到达了台湾最南端。其实,台湾最南端由七颗珊瑚礁组成,状为北斗七星,故名七星岩。七星岩距离台湾本岛大约8英里,退潮时是七个礁岩,涨潮时只能看到两个。昔日海船在这里触礁,今天潜水者在这里失踪。七星岩附近海域风高浪险,寻常人根本不容易接近。于是,人们把台湾最南端的意象标志和解说牌,立在了鹅銮鼻公园东南侧。

“鹅銮”一词为排湾族语,有帆船之意。鹅銮鼻的地标为鹅銮鼻灯塔,也是台湾尾的代表。灯塔塔身全白,呈圆柱形,高18米,周长110米,分4层,光力可达20海里之远,强度为亚洲灯塔之冠,有“东亚之光”的美誉。

这里真是海角天涯了。可谓立足方寸地,纵览三大洋。在台湾海峡、巴士海峡和太平洋的交汇处,湛蓝的海水,竟然是三种不同的颜色,如此泾渭分明,互不相融。

脚下,珊瑚礁岩经过浪打、海蚀、崩岩、重力等作用,呈现一片多元风貌。

远处,可以眺望到山海中凸显出来的台湾第三核电站。台湾关于核电站的争议旷日持久,以致兴建核四时遭到了巨大的阻力。核电厂不断发生的跳机、火灾、空浮以及废气废水外泄等事故,曾多次引起台湾民众的恐慌与不安。但核电的发展,的确解决了台湾水电资源不足、火电能源短缺等问题。

不巧,或者是正巧赶上了落山风,不能下海游泳,我们有机会听了一场音乐会。垦丁是《思想起》的故乡,《思想起》是一种民间曲调。老先生抱一支老月琴,自弹自唱,倾诉人间悲欢离合。《思想起》是垦丁地区仪典、娱乐和闲暇时不可或缺的乐曲。

1995年4月,两个在台北玩热门音乐的美国年轻人吉米和韦德,相约同好一起,来到垦丁海滨沙滩上忘情高歌呐喊。哪知这个活动新鲜刺激,极对年轻人的口味,一传十,十传百,这个自发的垦丁音乐会,在第一天就跑来了两百多人。大家把帐篷搭在海边,烤着篝火唱歌呐喊,最后累倒在沙滩上,直到清晨被毒辣的垦丁朝阳晒醒。

从此,“春天的呐喊”(SPRING SCREAM)在每年春天4月的第一个周末开始举行。高潮时,有两百多个原创音乐团,从美国、日本、韩国、马来西亚、加拿大和香港等地前来参加表演,爵士、嘻哈、摇滚、电音舞曲,各种音乐形式不一而足。那时的垦丁人山人海,人人情绪高涨激动。

很遗憾,我没有赶上垦丁“春天的呐喊”,但我看到了台湾最南端海上升起的绚丽朝阳。

知识链接:南台湾民谣《思想起》

《思想起》是发源自南台湾地区的民谣。两广、福建渡海东来的先民,从西部平原、台北盆地逐步开拓到兰阳盆地及恒春地区,这批由大陆到台湾,又辗转到达南部的拓荒者,在蛮荒之地开天辟地。垦荒单调而辛苦,背井离乡的生活寂寞难耐,每当勾起无限的乡愁,《思想起》的旋律也就随兴的被唱了出来。

《思想起》曾经成为家喻户晓的民谣,早年大约四十岁以上的人都会哼唱此曲。其后,随着民俗歌手渐趋弱势,被一般年轻人所忽略。但在上世纪70年代中期,恒春老民谣歌手陈达被许常惠和史惟亮请出来后,《思想起》又再度受到民众的重视。而《思想起》是由随性的调子和随性的歌词所组合而成,歌曲本身仅有基本骨架,歌唱者开头唱“思啊,思想起”的引韵,接下来就是进入七字歌词,词曲中加入“伊嘟”、“唉哟喂”等感叹词,曲调随着演唱者本身喜好自由发挥,依不同的歌者不同的诠释,赋予歌曲多姿多彩的变化,这也是《思想起》受人喜爱之处。

民族音乐家吕炳川曾在屏东四屏溪、台东山区采集到《思想起》的音乐,依据当地节奏、唱法等分析,认为《思想起》是由平埔族的西拉雅族的乐曲演变而来的,所以是一首汉化民谣。

《思想起》这种旋律优美、亲切而质朴的民谣,也不断被爱好者按他们的兴致和情趣填上不同的歌词。而陈达的《思想起》,是音乐界公认最富特色的。他以祖先过黑水沟来到台湾的开垦故事和孝道为内容,唱出极富地方特色的《思想起》。不幸,诠释《思想起》最贴切的陈达老先生,在一场车祸中过世,遗留下他那支贴着胶布的老月琴。由赖西安作词,苏来作曲的《月琴》,歌词是这样写的:“抱一支老月琴,三两声不成调,老歌手琴音犹在,独不见恒春的传奇。”这就是在描述陈达的故事,而由陈明章所写的《红目达仔》、简上仁所写的《唱着心内彼条歌》也同样为这位传奇歌手谱下旋律。

《思想起》歌词

思想起,祖先咸心过台湾,不知台湾生做啥款

思想起,海水绝深反成黑,在海山浮心漂心艰苦

思想起,黑水要过几层啊,心该定,碰到台风搅大浪

有的抬头看天顶,有的啊,心想那神明

思想起,神明保佑祖先来,海底千万不要作风台

台湾后来好所在,经过三百年后人人知

思想起,自到台湾来住起,石头吓大粒,树啊吓大枝

一脚开垦来站起,小粒的,用指头搬抠,血流复共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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