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这次异乎寻常的冒险或者说奇遇还将会增添些什么内容呢?是否我能够终结此事呢?难道只有任罗布尔摆布吗?或许,我将永远不能获得自由,正如普鲁顿特和伊万斯被罗布尔困在太平洋的小岛上一样,我只有等待,而这种等待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尽管我已经知道了有关爱里巨峰的秘密,我的好奇心也已经得到了一些满足。我总算对爱里巨峰的内部环境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我弄明白了蓝岭山脉一带百姓所发现的所有现象的真相。令我放心的是,不管是这个地区的百姓还是欢乐田园村和莫干顿的居民都没有受到火山爆发或地震的威胁;也没有其他强烈的地下活动正在山岭内部发生。
爱里巨峰仅仅是征服者罗布尔的隐匿之地而已。无疑,这一外人无法进入的,储存着他的物质、材料以及食物的隐匿处,一定是他在“信天翁”的某次航行中发现的。也许,它甚至比至今仍不为人知的太平洋中的X岛更隐蔽。
我目前所知的就是这些。但是,对于他那部神秘的机器,这机器的内部构造以及动力系统的秘密,我究竟知道些什么呢?就姑且当作这部一具有超凡功能的机器是由电力所驱动的,而且这电力正如我们已了解的,就像在“信天翁”号上时一样,借助于某一新的功能转换,直接源于周围的空气?我没得到许可观察发动机,无疑,他们不会轻易让我有这种机会。
关于我是否能重获自由,我想到:罗布尔显然还不想将它公之于众。但通过他的信,我可判断,这肯定会给世界带来灾难和不幸。但无论如何,他这么谨慎地露面就表明他将来也不会向人们传授这个秘密。现在能证明“主宰世界的人”就是罗布尔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我有权抓捕他,并应该按住他的肩膀说:“我依据法律——”
另外,是否我该等着外面的人来解救呢?那不行,因为黑石湾事件警方肯定已得知了,沃德先生通过分析断定:我被“恐怖号”带走后,或者已被淹死,或者被囚禁在“恐怖号”上,没有了自由。
对于前者,那就会在华盛顿联邦警察督长官约翰·斯特拉克姓名后写上“因公殉职”。
对于后者,我的同事们会指望我仍能重获自由吗?两艘驱逐艇将“恐怖号”驱赶到尼亚加拉河上时,由于担心会被激流卷走,被迫停止追击。那时,天色已黑,驱逐艇上的人是否会认为“恐怖号”坠入瀑布的深渊中被淹没了?因为在夜色中,人们不可能发现“恐怖号”冲出马蹄瀑布或者飞越重山向着爱里巨峰航行。
关于我的命运,是否我应该鼓足勇气与罗布尔摊牌?他是否有耐心听听我的道理呢?是否他仅仅向我透露出他的姓名就够了呢?是否他认为这一名字就足以回答我的一切问题?
这一天就这样毫无转机地过去了。罗布尔和他的伙伴一直在“恐怖号”上忙碌地工作。显然,它需要进行必要的维修调整。我由此看出“恐怖号”很快就将载着我离开这里。当然,也有可能会将我留在爱里巨峰山顶,在这儿我根本找不到任何下山的路径,也有足够的食品不至于把我饿死。
在此期间,我一直在研究着罗布尔的心理活动。显然他始终处在极度的兴奋中。他那从不停歇的大脑现在正想些什么?他对将来做何打算?他又会去往何方?他会不会真像信中所讲的那样,对人类进行疯狂的报复?
晚上,我在爱里巨峰的一个洞穴中的干草堆上睡了一夜,以后就每天都有人定时把食品送到这里,让我在这儿进餐。
8月2日~3日,他们继续修理“恐怖号”。即使在干活时,他们之间也很少交谈。发动机终于修好,罗布尔很高兴。三个人开始将贮藏品搬进飞船,也许,“恐怖号”将进行一次长久的飞行,或许,船长想重新返回X岛。
有时候,我看见罗布尔在洞穴附近满怀心事地转悠。有时候,他停下来,向着天空指手划脚,仿佛在和上帝争论,因为只有他而不是别人将与上帝争作这个世界的主宰。难道他的难以抑制的狂妄将促使他失去理智吗?而这种疯狂发作是他的两位远不如他那么亢奋的伙伴所无法制止的!他曾经在还只拥有“信天翁”号时就公然对这世上的一切不屑一顾,何况现在,他比任何时候都更强大,在陆地、海洋和天空都无与匹敌,他是否意识到他已骄横到将崩溃的边缘?
所以,我很担心未来会发生什么恐怖的灾难,在他们的下一次航行之前我又无法逃出爱里巨峰,而且就算他们将我带上飞船,我也不可能从空中或海洋上脱身,惟一的办法是当“恐怖号”在陆地上停止或慢速行驶时寻找机会。但这种希望又看起来那么渺茫!
我从到达爱里巨峰后,便想就我的命运得到明确答案,但没有人回答我,现在我不得不再尝试一次。
下午我就走到他们工作的洞口前。罗布尔正站在那里看着我。我走到他面前。“罗布尔先生”,我说,“你一直没回答我问你的一个问题,你们究竟要怎样处置我?”
我们面对面只隔着二步远。他双手抱在胸前,对我横眉怒视。难道他真失去理智了?一个正常人怎么会有如此令人不寒而栗的眼光!
我横下一条心,用更强硬的语气重复了一遍,我想,这次罗布尔不会以沉默面对我的挑战。
“你究竟要拿我怎样?是不是想放了我?”
罗布尔显然正在沉思着其他事情,我的质问只不过让他的思路中断了一下。他突然又对着天空怒视着,并抬起手臂,又是那种傲视一切与天抗争的神态,也许是某种不可遏制的冲动使他来到这冲天的绝壁上,使他远离了地面,而一心想生活在天空中。
他没有理我,返身进洞去了,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我无法估计“恐怖号”将要在爱里巨峰待多久;但就在8月3日的下午,机械维修和物资贮备工作已经结束了。
我现在已知道曾跟随罗布尔在“信天翁”号上飞行的一个助手名叫约翰·特勒。我看见他现在开始着手另一项工作:和另一个助手来到盆地中央,这里堆放着物资、空箱、碎木头,以及显然原是用在“信天翁”号飞船上的特制木块,这些东西堆放在一大片干草上。我突然才意识到,罗布尔打算永远离开这个地方!
事实上,他不会不知道,现在人们正极大地关注着爱里巨峰。他可能担心,某一天,爱里巨峰将被征服,而且其隐藏处将被发现。难道他会让人们获取任何其隐藏处的证据吗?
太阳沉落到蓝岭山脉那边去了,余辉映照着西北方那高耸的峰顶。或许,为了方便启航,“恐怖号”要等到天黑。人们还不知道这集汽车和船为一体的“恐怖号”还能够变形为飞船。谁也没有看见这种飞船在天空中飞过。难道罗布尔希望人人都知道他的能够变形四种机器的发明吗?决非如此。除非他为了使用它来向人类进行疯狂的报复。
天色到9点钟已完全黑了。天空中没有星光;被来自东方的劲风所鼓动的乌云已把天空盖得严严实实。“恐怖号”如果此时起飞,不仅在附近,甚至在美国境内和它邻近的海洋中都不会被发现。
特勒此时走到那堆废物前,把下面的干草堆点燃。
草堆立即燃起熊熊大火,浓烟翻滚,烈焰腾空,一直冲出爱里巨峰上空。这将使莫干顿和欢乐田园村的百姓认为,火山口重新开放。这些火光在他们看来等于是表明火山即将爆发。
我盯着这场大火,听见火焰升腾时发出的轰轰声,火光将天空映照得一片通红。罗布尔也站在“恐怖号”上注视着。
特勒和他的同伴把火堆挑散,慢慢地火势减弱,火焰渐渐熄灭,化为灰烬。一切又恢复寂静,一切又被黑暗所吞没。
突然,我的手臂被人抓住了。特勒推搡着我朝“恐怖号”走去。即使我反抗,也是无济于事。而且,万一我真被留在这儿,既没有任何食物,也不能攀下山去,那不是更糟糕。
我上到甲板上,特勒也上来了。他的同伴站在船头眺望。特勒随后进入了发动机房,里面有电灯光,但从外面却看不见任何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