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萧子凉首开金口,吓了林若惜一跳。
她以为他着紧的唤自己下来,是要她的服侍,哪里晓得居然真的是让她一起吃饭。
结果始作俑者的眸间居然滑过一丝笑意,“惜香公子的未婚妻,如何都要给几分薄面。坐。”
风茗轩发出“啧啧”的回应,显然是已经知晓这段时间林若惜的去处,也觉很不可思议。
林若惜终于薄面撑不住了,狠狠的剐了眼笑话自己的风茗轩,惴惴不安的坐在萧子凉身旁的空位上。
“准备妥当了没?”饭间,萧子凉不忘问。
林若惜晓得他们在商议的定是门内的重大事宜,想了想也觉自己在这不妥,然则萧子凉也没有让她离席,只好装作没听见的埋头吃饭。
风茗轩显然有些不满林若惜的在场。风茗轩其人一贯风流,即便杨眉儿与林若惜的感情极好,但他对洛景寒如此喜爱林若惜却被其转眼抛弃,对林若惜行走江湖居然就钓上了长天坊玉卿衣的诸多事情,抱着不太乐观的态度。
他认为林若惜这样心机深藏的女人,有些可怕。纵有仪态万千,他也不像对待其他女人般的那么轻松。
所以风茗轩只是含糊的回答了句:“嗯,差不多了。景寒在逍遥峰上也传来消息,说他那边也准备启程,要你放心。”
听见洛景寒的名字,恍若三月春风豁然袭上心头,林若惜持着筷子的手微微一别,险些咳出声来。
萧子凉应了一声,也不忘看了眼仓惶低头的林若惜,“蓬莱台地势险峻,言凉你明日带着十个兄弟先行过去,打探情报,了解那些人的落脚处。”
“是。”
林若惜虽然隐隐觉着这次蓬莱台将会是一场风起云涌的盛会,只是出于自己的身份,也就不敢再想,由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心里只道下回还是尽早避开,以免自己真的坐实了狐媚子这个称号。
这一餐饭林若惜颇有些食不知味,早早先行吃完回了房内,她才抚着心口长舒了口气,坐回床上盘腿打坐,清心大法开始吐纳,不多一会整个房间内都是她化出的山水净气。这时房门忽然打开,她被惊的险些岔了气,扶着床探头看向屏风抬头。
萧子凉走了进来。
咦?他是要审问自己么?林若惜哪里还敢练功,忙不迭乖巧坐好。却看他绕到屏风后头,当着林若惜的面开始脱了外袍,一副即将就寝的模样。这桩行径把林若惜吓了豁然站起,结结巴巴的问:“这不是我的房间么?我出去问问……”
腰带被轻巧一拎,整个人瞬间倒回萧子凉的腿上。她连番解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这里是我房间。”
萧子凉锁住她的腰,倒是不多话,“哪里也别去,这里就是。”
“可是?”
林若惜莫名的看着萧子凉,突然一下,红晕从脚趾头一点点的爬上了额头,“这里?这不是门主你的……”
萧子凉勾起一点淡淡的笑,“既然不是惜香公子的未婚妻,又逃了洛景寒的婚,也睡过我的床,怕什么?”
左右萧子凉肯定怕自己再逃,对自己没有信心,一定要她留在他的身边而已。
这时萧子凉伸手将其抱了满怀,“你晓得门人都怎么说?”
“什么?”被这亲密的动作激的浑身发软的林若惜倒抽了口凉气,然后萧子凉的手轻轻的探在她的腹部。
若是依着萧子凉平日的性格,大可有各种方法迫得林若惜交出他想知道的一切讯息,也可以有更残酷的手段对待这所谓的前朝公主。只要萧子凉想,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顶着林若惜的名头存活,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依附于地狱门,为他大行方便之事。
只是一来,她毕竟跟了自己五年;二来火焰洞中生死相随的一幕始终荡漾在其心头无法褪去;三来连萧子凉也不晓得什么缘故,总是不肯下狠手对待她。
当言凉说出自己的判断的时候,萧子凉有一刹那觉着,若是林若惜,倒是件不错的事。所以话语间,也有了几分挑逗的意味。
“说你有了我的孩子。”
“什么?我哪点像有喜了的女人!”林若惜不敢置信,豁然拨开萧子凉的手,这等瞬间跳脚的反应倒是十分可爱。
四目相对,林若惜手足无措,讷讷的垂下头,用细蚊般的声音低语道:“有孩子这件事倒是也不错。”
半晌无言,萧子凉忽然长腿一伸,躺在了床上,有孩子啊……恐怕萧子凉这辈子也不作想,这种事情与他能有何干系。
林若惜不明白方才还情绪比较高涨的门主,突然间就意兴阑珊,好像与方才所说有关。难道他是想起了绯夕烟?毕竟绯夕烟原本应该是他的未过门的娘子,从小定下的娃娃亲,若是早日成婚,说不定孩子也能跑了,只是世事无常,到最后落到反目成仇的地步。
一念起此事,连林若惜都不大有精神,怯怯的攀到床边,寻了角落躺下。她偷偷的转身,睨了眼似乎是闭目睡着的萧子凉。心里忽然浮起一句话,百年修得同船度,千年修得共枕眠。前世里这一场千年好修,让她能有此好梦。
就愿这一梦不醒。
“你练的是什么功法?”萧子凉没有睁眼,淡淡的问。
“唔……”林若惜哪里敢说是清心大法,与冥心大法相生相克,不好听的这就是专门克制萧子凉的,所以灵机一动便回答说:“玉卿衣身旁有一位江湖人称暮风侠的黑衣男子,常与玉卿衣同进同出的那位。”
见萧子凉似乎在听,她也就放下心来缓缓道:“墨昔尘墨师傅,自从与她们相遇后,对我倒是极好的。一面教我武功,一面又教我念书。”
“喔?对你如此好,为何?”萧子凉也翻了个身,吓的林若惜险些掉下床去,被一把捞回后,反倒是贴的愈紧,她告诫自己冷静之后,才决心透露些实际情形,以免自己哪日真的兜不住泄露更多。
“因为长天坊珍宝大会美名在外,我委实想去看看究竟,留给门主的图里也有画,我以为门主你看出端倪来了。”
萧子凉挑眉,那劳什子画,让他破解了很长时间,还好意思提。见他不置可否,她才接着道:“就是在长天坊内不小心参加了珍宝大会,不小心与玉卿衣墨师傅相遇,又不小心戳穿了她的真相……”
不了解萧子凉对于长天坊的心思,但她了解自己现在所说步履如冰,说错一着就可能会牵累到玉卿衣,只好一闭眼,决心再卖一次玉卿衣。
“真相?”
“恩对,惜香公子虽然风流在外,其实是有断袖之癖,他与暮风侠墨昔尘才是一对,此事被我不小心碰着,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一些境遇。他让我假扮未婚妻,与他同赴送美宴,好让其能与墨师傅在路上,行诸多好事。”
这时她的脖子忽然被大掌覆上,萧子凉一面摩挲着一面继续问:“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林若惜板上钉钉诚意十足的表情,让她决意将这桩事坐实。
“那你父皇的那张图呢?”
林若惜噎了一声,再扯下去,她也不知道如何去解释这一路玉卿衣相随的缘故,眼瞧着那手在脖子上轻轻一收,她的心也上下窜跳不受控制,“待、待我们去完蓬莱台,想办法取到解药后我再替门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