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过神来的时候,王二已经穿好衣服,继续着他的炼体之路,我则直接就地而坐,光着身子盘腿冥思。
因为有以前的经验,所以这《太虚九术》修炼起来并不困难,唯独就是需要大量的时间一步一步的凝聚提升精神力,感应四周万物,没捷径可走。目前也只能说刚入门而已。不过这一世的修练进度,比起刚获得《太虚九术》那一世,可算是快了不少,这都是相思树的功劳。
但王二那被他自己命名为《焚炎诀》的炼体之术却是进展迅猛,已达他口中铜皮铁骨阶段,一般常人的刀枪根本伤不了丝毫。
“走吧,天快黑了。”
我感觉到王二走进,周遭的气息一阵波动。我收归意念,睁开双眼。天色确实已经发黑。
“似乎有进步啊,我还在两丈之外就感觉到你精神的波动。看来这相思树根还真是个好玩意儿。”
我现在精神力刚好能感受到两丈远距离,比吃了树根之前确实有点进步。应该是那树根的功效。“有点效果。你呢?有感觉进步么?”
“怎么没有,不然能在两丈外察觉到你的精神波动?”
“你意思是说,我这半年修炼还不及吃那一口么?”我惊诧的问道。我辛辛苦苦修炼半年才有这点成效,若是王二仅仅吃那一口的相思树根就能达到同样效果,那这精神力浪费这么多时间修炼来还有什么用处,不如到处去收集这相思树得了。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只是精神力更加敏感,因为你察觉到我的接近而对我生出的探查之力触动到我,我才能感受到的。被动的感应可及不上你修炼所得,自主控制,能主动出击。”王二解释道。
这还差不多,世上哪有那么多不劳而获的便宜可占。“对炼体没什么帮助?”
“你说呢,精神力更敏感了,你说对炼体有没好处?”王二似乎像看蠢才一样看着我。
还真问了句蠢话。如此说来,相思树叶与树根的功效,就是提升身体和精神力的韧性,扩张身体和神识能容纳的极限,从根源上改造了体魄和神魂。简单说就是,身体与神魂的天赋更强了。只是这树根的效果明显比树叶强得多。
我站起身来,提了旁边的一截小腿粗细的相思树棍,朝前面的王二肩上迅猛的落去。
王二一手锄头,一手斧子在前面耸肩弓背的承受着,脚步却稳健。
这是两月前开始,王二要求下,每天上山回村路途上的必修功课。而我们那相思树做的刀剑,在第一天进行这功课的时候就折了,于是换用相思树上的枝丫所做的木棍进行他每天的必修课,木棍也是越用越粗。折了的相思木可不能浪费,被我用来做了一小袋的寸多长两头尖的木针,练习暗器之道。这相思树坚硬异常,不比废铁弱多少,到时出外也能先对付着用用。
我俩一人打一人挨,边走边商量着两天后跟他四叔出山的事情。想办法怎么摆脱他四叔,然后逍遥而去,却又不能让家人担心。
天色已经快黑尽,晚风已起。
远处村庄只剩下一片黑影,静悄悄的。平常多少可都有点响动,不是鸡飞就是狗跳。我跟王二对视一眼,感觉不妥。飞奔向村子。
随着我们的靠近,一股熟悉又遥远的气味弥散而来。
血腥味!
王二顿时停下,将我拉住。
我们站在村口一棵大槐树后,仔细的听着村里是否有动静。
一顿饭的时间,一直未有什么响动。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完全摸不着方向。
王二拉我一下,模糊的身影朝村子慢慢的移去,我紧紧手中的木棍跟在王二身后。心里安慰着自己,可别发生什么事。
村中无处不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息。
我们慢慢的摸索到自家门口,凝神静气,听着屋内是否有异响。
半晌过后,仍是无丝毫动静。我朝王二家方向看去,漆黑一片,看不见王二丝毫,感觉告诉我王二气息开始波动。我心中发狠,猛的一脚踹开木门。木门哐当一声震动了整个村庄,震刺进我的心里。
响声过后,仍是一阵寂静!
我摸进家里,在冰凉的灶台孔里一阵摸索,摸到火石,将灶边的油灯点亮。
昏暗的灯光下,家里一切如常,除了平常这时候生火的灶孔,以及灶边做晚饭的人,其他未见丝毫凌乱。
人呢?
我又仔仔细细的拿着油灯在屋内转了几圈,仍没丝毫迹象可循。
王二举着个火把过来,看来他在他家也没什么发现。
我随即也简单的做了个火把。两人在村中搜索起来。
每家每户都一样,人都不在,连家禽走狗都不见了踪影。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浓重的血腥味,却不见一丝血迹。人全部被带走了?那这血腥味怎么解释?
我跟王二扩大范围搜寻,小溪边,田坎上,竹林里,却哪里有人。
王二用力的在空气中嗅了嗅,朝村头那粪坑跑去。我也深深的吸了口气,感受着这血腥味最浓的方向。那粪坑可有好几丈方圆,是村民集体大小便之处。
我慢慢的朝着粪坑走去,心中不由突突的打起鼓来。我心里害怕,怕看见不想看到的场景。
我还未走到粪坑边,只见王二已经跳了下去。我停下脚步,难道真的出事了?王二从粪坑里甩了一团什么东西上来,落在我的脚边。
我慢慢的将火把降下,低头一看,是谁家的一只公鸡。已经没了鸡头,本该鲜艳的羽毛已经被粪便遮掩。
“拿个桶来。”粪坑下传来王二的喊声。
我急忙跑回家,将两个担水的木桶提了出来,跑到粪坑边。粪坑边已经满地的家禽尸体,却都没有头。
只见王二在深及下巴的粪便中,左手高高的举着火把,右手将粪便上漂着的鸡鸭一只只往外扔。
王二见我拿来木桶,从粪坑中爬了出来。
当即我们将火把固定好,就趴在粪坑边,一桶一桶提着粪水往外倒。恶臭的粪水溅满我一脸,溅满我的头发,也将那浓重的血腥味溅进我的心里。
火把上的火苗越来越小,油快烧干了。我赶紧起身跑回家里,将装有桐油的瓷罐提了出来。扯下两只袖子,在桐油里浸泡个来回,取出绕上快熄灭的火把。
王二则又跳进了粪坑里,现在粪水已经降到了他的腰间。
王二半蹲着身体,在粪坑里面摸着,跟着提了个大点的尸体起来,却刚好是王二家那条黑狗,仍然没有头颅,这熟悉的体型却确定得了是王二家的那条大黑狗。
王二静静的看了会儿这黑狗的尸体,将它狠狠的扔向河边,好一会儿才听见数十丈远处尸体落水的声响。
…………
地上堆满禽畜的无头尸体。王二站在尸群中看着那些尸体,似无助,似愤怒。
“你感觉到没,是两种血腥味。”我打破寂静。
“嗯。家畜的血腥味,和刽子手身上的血腥味。”王二疲惫的说道。
这是两种不同的味道。
又是沉默。
只有火把的噼啪声在黑夜中游荡。慢慢的噼啪声越来越密集,光亮却越来越淡,终于熄灭。我与王二一动未动。直至天际发白。
又一个早晨,却没了鸡鸣狗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