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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绛珠仙山

道衍万灵,灵虚归一。

【嘶嘶——————】

月垂中天,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朦胧之中,一心忘神沉浸在天地【道】谛感悟中的木灵轩,倏然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颠簸惊醒。

海狮兽愤怒咆哮,吼声震天。

睁开双眼,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大阵。大阵呈八卦形状,阵眼处两面道旗耸立正中,一黑一白,布置的十分精巧。

阵法之中,八个驾驭龙马的遒装褚衣大汉,此刻早已严正以待。只见他们各自守着阵法的一处方位,手掐阵决,口中默念着天乾、地坤、风巽、雷震、泽兑、山艮、水坎、火离等咒语。

“大叔,打伤我的人,就是他们。”木灵轩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正是先前跟随龙马青年身后的一众护卫。

【阴阳八卦大阵】

勒住缰绳,青旻脸上露出无比凝重的神色,高呼道:“青阳,保护好木灵轩小兄弟,我来破阵。”

【铮铮——————】

银光神叉快速出鞘,锵地一声,落入青旻手中,旋舞中银光点点,水行真气蓬勃灌注,目标直取大阵之中镇守【离】位的那名道者。

水克火,火属离。

青旻快攻出手,深谙五行相生相克道理的他,动作迅雷不及掩耳,神叉划出一道惊芒,宛如闪电劈下,凭借深厚的内力硬生生撼动了整个大阵。

【噗】【噗】【噗】——————

刹那之间,阵法内的八名褚衣大汉几乎同时身体一震,露出骇然的神色。至于那名承受青旻全力一击的道者,更是直接一口鲜血喷出,险些失了阵位。

见到同伴受伤,剩下的七名褚衣大汉连忙催动阵法,阴阳变化,玄奥莫测。

“叔父小心。”

察觉到【阴阳八卦大阵】瞬间从守阵转为杀阵,青阳心中震撼不已,只见他一面暗自佩服八人天衣无缝的配合,一面口中忍不住疾呼提醒道:“叔父,右侧巽位有诈。”

风雷滚滚,一片肃杀。

青旻长啸一声,银光神叉顿时被他舞的密不透风,滴水不漏。站身远处,众人只觉眼前虚影惶惶,真假虚实,根本莫从辨别。

“青阳,用心记住叔父的所有招式动作。”高声提醒过后,青旻一个兔起鹘落便落入大阵之中,水行真气盈走全身,大荒水族两大神功之一《玄水决》倾力施展。

一时间,金戈剑鸣之声不断,【铿铿】【锵锵】,所向披靡。

“《玄水决》第十八式【惊涛骇浪】。”

招式一出,水行真气排山倒海般蜂拥而出,气浪蕴含着龙吟威势,所过之处,饶是三丈之外的坚硬磐石,却也立即被搅的粉碎。

“合阵!”

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之下,【阴阳八卦大阵】中【天阳宗】那八名负责主持阵法的褚衣大汉根本招架不住,节节败退的颓势境地中,他们迫不得已提前采取事前就已经商量好的合阵之法,务必求得快速扭转败局。

【八卦阵】合成【阴阳阵】,其中四人并排而立,紧紧簇拥在白色道旗之后,另外四人则是守护在黑色道旗旁边,位置移动合阵,八人快速就位,在阴阳两面道旗的保护之下,众人又重新组合成了一个小的八卦阵。

阴阳在外,八卦在内,【阴阳八卦大阵】的合阵阵形最终形成。

反应虽是及时,但他们却显然是忽略了对手强大如斯的实力。要知道青旻乃是当今大荒水族当之无愧的五大绝顶高手之一,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必当雷厉风行,气吞山河。

他若一心破阵,谁人可以阻挡?

【锵锵——————】

果不其然,伴随着青旻快如闪电犹如天神下凡般战力的凌厉攻坚,【阴阳八卦大阵】阵眼处的黑白二旗先后被毁,与此同时,银光神叉点、劈、挑、刺,八名主持阵法的褚衣道者应声倒下,再无反手之力。

“打得好。”

见到前后不过盏茶功夫,青旻就迅速破解眼前声势骇人的厉害大阵,木灵轩手舞足蹈之际,当即兴奋崇拜的疾呼着:“大叔,你太厉害了,简直就是我的偶像。”

闻言,青旻慈祥地笑了笑,默不作声,只是目光落到一旁的青阳身上,关心问道:“方才的战斗记下几成了?”

“七成。”青阳心中震撼,脸上亦是露出崇拜欢喜的神色,显然受益匪浅。

听见回答,青旻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叮嘱二人:“青阳,木小兄弟,前方再有二十里路程,便可以赶到绛珠山的山脚了。”

斜眼瞥了瞥倒地重伤昏死过去的八人,青旻若有所思,忧心忡忡道:“想必一定是那紫羽早就猜测到我们会途径此处,故而之前才会故意留下他们在此设下埋伏阻滞。前方一路凶险,你们二人一定要随机应变,多加小心。”

“知道了,大叔。”

“是,叔父。”应声完毕,三人两骑重新上路。

此时此刻,夜空繁星渐消,天角处彤云如霞,大抵只须一刻钟的时辰,天色便要大亮。

“咦,为何我的五官感知神识竟突然间变得如此敏锐起来了?”

赶路途中,木灵轩被晨风一吹,顿时遍体通凉。视线遥望古道边一闪而逝的花草树木,他饶有惊奇的发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

眼中所看到的一切景象,都是那般的清晰可辨,轻易捕捉。花叶舒卷,露珠初凝,甚至就连蝈蝈的头须接连上下不停转了三圈这样的细微动作,竟都能轻而易举的观察捕捉到。

面对如此奇怪的事,木灵轩刚准备出口询问缘由,却不料一声突如其来的爆喝,却是瞬间惊乱了他所有的思绪。

“终于赶到了绛珠山,看来【天阳宗】的人早就来过,你们二人的一切行动,从此刻起,务必要万分小心。”

眉头紧缩地盯着地上整齐划一的龙马蹄印,青旻神情严肃,如临大敌般用心叮嘱交代着。

听了交代,木灵轩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三人所处的正前方,一座气势磅礴的山峰高耸入云,悬崖千丈,就仿佛是一根天柱,驻地倚天,撑起了整个神州。

山麓松木郁郁葱葱,林间鸟兽影动奔跑;山腰地势陡峻,崖峭壁深;木灵轩努力地远眺仙山峰顶,但触目可及的景象,却尽都只是一片飘渺朦胧如梦如幻的皑皑白雪,高不可攀。

兀自沉浸在天地万物鬼斧神工的震撼下,虚空之上,倏然盘旋掠过一只龙鹰。龙鹰怒振双翅,翱翔冲天,气势锐不可当地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惊鸣。

刹那间,跌宕山涧深谷,咆哮九天云霄,久久不息。

此情此景,饶是木灵轩自幼长于荒野,见惯了无数山川峭峰,此刻却也不得不立即被眼前这座浑然天成巍峨气势的仙山所折服。

绛珠山,果真不愧是享誉神州的七大仙山之一。

三人翻身跃下海狮兽,青旻指着不远处的一颗古松吩咐道:“绛珠仙山崖深道陡,上山路径多是些蜿蜒曲折的泥泞山路,又或多是些垂直平滑的坡体,海狮兽虽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但其天赋却仅仅只限于驰骋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亦或是游曳无边无际的沧海汪洋,此刻若是骑坐而上,势必成了累赘。青阳,你暂且把它们拴在此处休憩,待我们寻到了【神木碧玉弓】后再赶回来。”

“是,叔父。”

青阳很快从身上的乾坤袋中取出两条【缚灵绳】,一条交给木灵轩,一条握在手中,自恃内行能人示范道:“木灵轩,用心看好了,我来教你修习【缚灵咒】。”

双手打结,绳身在海狮兽的脖子上前后挽穿七次,咒语默念,绳头与绳尾顷刻间合二为一,缝隙全消。

青阳扬起英俊的脸庞,得意的努了努嘴,不屑的目光中,颇有炫耀的味道。

“竟——竟然变成了天衣无缝的绳圈,青阳,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木灵轩瞪大了眼珠子,简直不敢相信此刻目中所见到的奇象。啧啧称奇之余,顿时玩心大起,但见他努力模仿着青阳刚刚的手法,开始紧握【缚灵绳】对着另外一头海狮兽兴奋施咒。

【万物有灵,乾坤一缚,去。】

伴随着咒语的施念完毕,木灵轩手中的那条【缚灵绳】就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竟自动在海狮兽的脖子上穿挽打结,前后不过三息时间,绳头与绳尾就彻底融为了一体。

“哈哈,我成功了,这戏法真好玩。”

木灵轩高兴的手舞足蹈,少年天真无邪的一面顿时引得青旻一阵感慨,岁月催人老,芳华弹指瞬。

“从今以后,想必青阳是找到了能解闷嬉戏的玩伴了。”

青旻炽热的目光落到木灵轩的身上,少年单纯善良的心性以及天赋异禀的武学资质,都已经彻底让他下定决心,倘若木灵轩愿意,他将让少年加入大荒水族,并亲自重点培养他的武功韬略。

一念到此,青旻当即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木小兄弟,昨夜青阳曾和我提起一事,说你此次要求同行绛珠山的目的,便是想要采摘山巅之上的那株绛珠仙草用来救人起死回生,是也不是?”

木灵轩蓦然一愣,神色顿时黯然神伤,真情中流露出诚挚的崇敬,伤感道:“轩辕前辈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无论绛珠仙草能否救他,我都一定要将它带回去完成诺言。”语气斩钉截铁,信念坚不可摧。

赞赏的味道越来越浓,青旻慈祥地追问道:“倘若木小兄弟你这次完成了带回绛珠仙草的承诺,但却并未让你心目中大英雄起死回生,未知接下来的去向归处是否已经有了打算?”

“这——这——————”

木灵轩一阵迷茫,思索间呆了片刻,好半晌,才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气道:“大叔,只因我自幼长于荒野,常年霜餐露宿,风雨飘零,早就习惯了四海为家的流浪生活,故而此次真若是不能救回轩辕前辈,只能说一切因缘皆有天定,结局反倒是应证了前辈临死前留下的那句话。尘缘事,随风散,何以再执着?”

语气哀愁自责,木灵轩紧接着又颓废道:“天高地广,宇宙八极,神州虽大,但天下却似乎并没有我想要去的地方。大叔,实不相瞒,至于接下来要去哪里?又或者要做些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

心中暗暗牢记轩辕仙帝西去前的叮嘱教诲,木灵轩时刻提醒着自己要不负重托,一定早日寻到那处叫做昆仑山瑶池天帝宫的部落之地。

思及此处,他略显犹豫不决地望了望眼前和蔼可亲的青旻,许久,才惴惴不安地期待问道:“大叔,我想问你一件事,不知道这偌大的神州天下,到底有没有一处叫做昆仑山瑶池天帝宫的部落之地?”

“昆仑山?瑶池?天帝宫?”

闻言,青旻思索片刻,待最终确定当真从未曾听说过这个地方后,他才肯定的回答说:“木小兄弟,倘若你要寻的地方是仙山【昆仑山】,神州之上,无疑便是我们大荒五族部落之一金族族人的所在之地。可若是要寻到那【瑶池天帝宫】,只怕就算是把西王母的整座昆仑山都翻了个遍,大抵也定然是不会有任何收获的。”

语气微顿,他用心良苦地继续道:“假使目前木小兄弟日后前程尚未着落归处,不知待绛珠仙草救人之事最终了解,你可愿随我和青阳到我们大荒水族做客?如若木小兄弟你肯前去,届时我承诺必将同青阳一样亲自指点你的文韬武略。如此,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青旻盛意拳拳,显然是极为看好木灵轩天赋异禀的武学资质以及他那洒脱不羁的率真本性。

“叔父——————”

青阳轻声欢喜地唤了声【叔父】,继而就不停地朝着木灵轩挤着眼色,似乎在催促他快些答应下来。

之所以如此迫切暗示,是因为青阳一向熟知叔父的性格,若非人中龙凤的天才少年,他是坚决不会主动表达出自己传功收徒的心意的。

机遇难得,仙缘不易。

“这——这——————”

木灵轩本就天资聪颖,此刻又有青阳在旁暗示提醒,当下哪里还不清楚明白青旻的用心好意?

刚准备应允答谢,可他却倏而想起一事,倘若此刻真的一口答应下来,如此轻率的散漫态度,岂非是间接表达了自己根本就已经丧失了救回轩辕前辈的信心?

事情还没有做,便已然放弃所有希望,这,根本就不符合木灵轩做人做事的初衷与性格。

人生在世,结局是非成败暂且不论,只要事情还不到声嘶力竭山穷水尽无可奈何的绝境,就都一定要殚精竭虑全力以赴的勇往直前。

“大叔,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目前绛珠仙草是否能救回前辈还是个未知数,我若此刻答应,做人未免显得有些悲切。不若这样吧,待我真的倾尽全力而又救不回轩辕前辈时,我这才和大叔你们一起回大荒水族拜师学艺,唯有如此,木灵轩才能心中无愧。”

听完这话,青旻也不强求,只是目光中对于少年欣赏的味道越来越浓。至于青阳,内心之中,则更是越发佩服起木灵轩重信守诺高尚仁义的君子品性。

旭日初升,彤云如火。

雄伟巍峨绛珠仙山的千丈高峰处,朝霞缭绕,气蒸云泽。放眼望去,耸天立地气势下好似披上一层白色雾纱,朦胧神秘,如梦如幻,几乎让人忍不住脱口赞道:呵,好一片奇瑰丽景。

安置好海狮兽的休憩,三人一路攀驰,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从草木葱郁的山麓入口登上山腰峭壁处的吊桥。

期间,为了保证木灵轩能在赶路途中快速恢复体力,青旻还亲自传授了他水族修炼功法中最为基础简单的吐纳御气之法。

木灵轩学的倒是挺快,心法动作仅仅不过只看了一遍,居然过目不忘,而且当即就运用的八、九分神似。面对如此天赋异禀惊才艳艳的修炼资质,饶是青阳一向孤傲自诩天才,事实之下,却也不得不承认木灵轩同样是天纵英才,万中无一。

道心通明,万法自然。

就在叔侄二人欣赏惊叹木灵轩绝世天资的刹那,他们似乎浑然没有发觉眼前少年的体内,此时此刻,一场翻天覆地的蜕变正在悄然进行,如春雨润物,细不可查。

当初轩辕仙帝将天书【姻缘玉册】彻底融进木灵轩的身体时,他也曾良苦用心地将自己毕生对于天道的心得感悟,全部与之一起灌注木灵轩的神识记忆之中。

正因如此,只要机缘来至,无论木灵轩日后修习天下间任何功法,几乎都能轻而易举地化繁为简,抓住精髓要义,纳为已用。

天地万法,万法归一,不外如是。

【轰轰——————】

耳边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巨响,木灵轩脚下一阵颤抖,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清楚,身体就倏然失去重心,着力不稳,继而仿佛仙石雕像般直线下坠,跌落峭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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