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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剑脉

语气微顿片刻,林大福激动神色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份懊恼,心情有些矛盾复杂道:“如此根骨的苗子,却是免不了少年夭折的下场,如此结局,未免可惜。正所谓顺天成人,逆天修仙,修仙之道,哪一个不是在生死边缘的挣扎中存活下来?孩子,你的际遇使然,也许正是上天注定安排你我今生有一场师徒缘分。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林大福说的不咸不淡,看不出是高兴还是失落。也许,这样的态度,也正是说明了他对于木灵轩并没有寄托太大的期望。

木灵轩知道事情有了转机,于是连忙从黑衣老者身后走到林大福面前磕头道:“师父,弟子愿意。”

得到了答复,林大福一面祭出青光剑,一面朝着九清殿中恳请道:“掌门师兄,这个孩子剑脉收下了。师弟特此恳请掌门师兄留下这个孩子,并恩准剑脉日后传授他【玄心道门】的仙术。”

闻言,道玄真人原本想说些什么,但又念及诸多因素,终是点了点头,由他们去了。

一路正北飞行,无数崇山峻岭,脚下一闪而过。约是盏茶功夫,林大福就带着木灵轩回到剑峰。

收起飞剑,二人踏上石径小路,中间穿过一片竹林,最后来到了一处竹院。

竹院清幽,面积不大,些许花草种植庭院当中,阵阵香气传来,顿时泌人心脾。

此刻天色渐晚,光线昏暗,竹院东面的一处厢房灯火通明,隐有人声私语,碗筷叮咚,嘈杂不一。

推开竹门,屋内景象一览无余。只见七、八道身影此刻正紧紧围簇在一方圆桌周围,他们神情欢愉,轻松惬意,就仿佛是平常人家吃晚饭的光景。

众人之中,一名美妇端坐主位。美妇长相极美,气质雍容华贵,她的笑容和蔼,看上去不过三十左右。

紧邻美妇身侧,一个绿衣打扮的少女,此刻正嘟囔着小嘴,一脸的不乐意。少女不过十二、三岁,长得十分清纯可爱,皮肤很白,细看之下,当真同美妇有几分神似。

再说剩下的其余众人,则大都是寻常普通的男性,他们装扮有道有俗,年纪有大有小,但不论如何迥异,众人对于美妇和少女则都是满目的崇敬与关心。

木灵轩打量一圈,很快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之前空桑山下将王/林、夏虎和自己一起接上山的宋成,此刻赫然正坐在其中。

“灵轩,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吃饭吧。”

随意指了一个位置,林大福垂头丧气地径直走到美妇身边坐下,端起饭碗,就是一阵唉声叹气的长吁短叹。

众人看见师父回来,原本还十分热闹的场面,不知为何,顿时冷清下来。只见他们几乎不约而同地将狐疑的目光逗留在木灵轩身上,一脸茫然。

也许是摄于林大福几日前九清殿受辱后教训弟子的威严,他们虽然满目狐疑,但却没有一个人敢率先打破沉默。

“大福,你这又是抽的哪门子筋?好端端地出去一趟,怎么回来就这般长吁短叹起来,莫不是——莫不是又被华阳师兄他们数落了一番?”

美妇声音中充满了不耐烦,杏眼一瞪,生气嗔怒道:“又不是第一次被数落了,何必如此想不开呢?林大福,我先把话说好,要是你还敢把火气带到家里来,不让剑峰消停,今天的晚饭你就不要吃了。”

听了美妇说出的话,原本在室内噤若寒蝉的弟子们,登时如蒙大赦,均是一脸感激的望向师娘江婉。

至于林大福,心底虽是不大情愿,但终究还是勉强将郁郁寡欢的神色掩起消散,只是嘿嘿一笑,尴尬地急道:“弟子们都在呢,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哼,林大福,你叫我和弟子们给你留点面子,可你这个峰主倒是威风,在外面受了气,回来就是一顿折腾,恨不得将整个剑峰都翻个底朝天。”

江婉丝毫不给面子,只是继续生气地嗔怒道,“林大福,你要是真有本事,你就找阳脉华阳师兄和藏经脉冠师兄耍威风去。自己一次次灰头土脸的从掌门师兄那里回来,还好意思说委屈?”

“婉儿,我——————”

林大福顿时被说的哑口无言,他素来疼爱惧怕江婉,此刻当着弟子们的面,虽说早已习以为常,但心底多少还是有些气恼。

一口将面前的果酒一饮而尽,林大福心中烦闷之余,知道江婉对于自己几日前重罚剑脉弟子的事耿耿于怀。

为了平息江婉的怒火,也为了证明自己这次去九清殿的威风事迹,他得意洋洋地指了指木灵轩,连忙夸大其词地赔笑道:“婉儿,你还别说,这次为了把木灵轩收进剑脉,我总算是威风了一把。因为木灵轩天生五灵根,所以剑脉与灵脉、阳脉、藏经脉可算是争的面红耳赤,最后若非掌门师兄拦着我,我早就把华阳那个老东西撵回大阳峰了。嘿嘿嘿——————”

林大福添油加醋地将当时的情形说的万分激烈,一边说着,他还一边趁着江婉不留心的同时,匆忙朝木灵轩使了个眼色。

木灵轩何其聪明,当即会意,立即附和师父林大福的说辞。

江婉听的半信半疑,看向木灵轩的目光登时一亮,喃喃中惊喜道:“你是说小轩体内天生五灵根?”

林大福点了点头,只不过吞吞吐吐了好半天,才头疼道:“只不过这小子的体内,不知道怎么被人注入了四股极为强大的力量。虽说天生五灵根是修仙问道的好资质,但他性命危在旦夕。掌门师兄说能否活过百日,还要看他的造化了。”

江婉听罢,连忙将目光落在木灵轩的身上。只见少年身材瘦削,虽说衣衫褴褛,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但是长相却是清秀俊俏,尤其一双点漆如墨的眸子神采奕奕,顿时给人一种云开雨霁不同寻常的气质。

江婉越看越喜,尤其当她知道木灵轩坎坷异常的经历后,温柔如水的母性情怀瞬间发作,让其对于眼前少年更加疼爱。

“娘亲,你和爹爹一定要想办法救救这个小哥哥——————”

江婉身旁的少女突然开口,清脆好听的声音,犹如出谷黄莺。木灵轩循声望去,只见少女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正好奇地上下打量着自己。

“千雪放心,娘亲和爹爹一定会救下他的。”

江婉慈爱地抚了抚林千雪可爱的头颅,白了林大福一眼,嗔道:“赶快坐下吃饭吧,吃完饭你把西厢房收拾一下,然后我给小轩做一身新衣裳。就让他住在竹院这里,也方便我平常亲自照顾这可怜的孩子。”

木灵轩鼻中一酸,心头一热,登时对于江婉更加亲切。虽说青旻和青阳给了他一种父亲和兄弟的关爱,但是如今江婉呵护备至的母爱,却是他这十几年来心底最缺的东西。

“谢谢师娘。”木灵轩红着眼眶,诺诺地回应着。

江婉见他想哭,当即呵呵一笑,指着林大福的诸位弟子,笑道:“傻孩子,进入剑脉之后,你和诸位师兄弟就都是一家人了。快点吃饭,吃完饭,师娘给你安排住的地方。”

晚宴过程中,江婉又为木灵轩一一介绍了在座的几位师兄,并将剑脉如今的情形说与他听。如此,足足吃了一个时辰,众人这才散去。

宴罢,江婉依言送来新衣服、新被褥,并亲自将床铺收拾干净。待一切收拾打点好了以后,她又和木灵轩聊了许久,等少年最终睡下,她这才放心离去。

烛火晕黄,夜色如墨。

光影的印射下,师娘江婉的背影被拉的异常高大。感受着家一般的温暖呵护,木灵轩眼角湿润,一滴,两滴,潸然而下。不过盏茶功夫,泪水就将新被褥全部浸湿。

翌日,剑脉弟子齐聚剑峰正殿,木灵轩依照惯例行完拜师大礼。

礼毕,林大福并没有打算亲自教导木灵轩,而是令剑脉大师兄瑞建负责教其熟悉【玄心道门】门规,以及修炼入门功法【三清口诀】。

对于这个决定,剑峰全脉上下两百六十七名弟子均是一头雾水,表示十分不理解。按理说木灵轩天赋异禀,体内天生五灵根,应当得到林大福的极度重视才对。可如今这般决定,当真让人猜不透里面的玄机。

江婉同样表示不满,并一度施压让林大福亲自教导。可林大福并不买账,只是说了句,“昨日一时冲动把他收进剑脉,也只是为了应对百日后的神州大会,死马当作活马医吧。他体内生机衰败,命在旦夕,真若是一月之内,能突破掌门师兄说的炼气三层境界,或许还有命可活,届时我自当亲自教导,救他性命。但如若他在一月之内达不到炼气三层的境界,即便我现在教了他,一旦内伤发作,只怕他也活不了那么久。既然活不了,教来何用?”

听了这话,江婉也觉得十分有道理。毕竟修仙问道靠的是自己,虽然林大福可以强行将木灵轩的境界,短期内提升到练气四层,但那样无异于揠苗助长,根本无济于事,救不了他的性命。

归根究底而言,现如今能够救木灵轩性命的,也唯有他本人才能自救。

一切外力皆虚妄,唯有内在天赋勤恳,方能渡过危机。

再说拜师大礼之后,木灵轩一路随着瑞建大师兄朝着修炼之地赶去。途中经过一片枫林,枫林艳红似火,数十里练成一片,风景极好。

途中,瑞建大师兄不仅给他讲解介绍了剑峰的自然景观与历史,而且还详细解释了修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所谓修仙,即是修真之人将人体内潜在能量开发出来,并将身体修炼成一种足以连通天地宇宙神秘力量的容器,以达到可以随心所欲地将天地之间的力量化为己用的过程。这个过程漫长而艰难,是无数人一生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

【玄心道门】将整个修仙的全过程一共分为九个阶段:练气、筑基、胎息、金丹、元婴、出窍、化神、渡劫和大乘。

九个阶段除了练气层一共十层以外,其它九个阶段,都是又只细分了四个阶段。分别是初期、中期、后期和巅峰。

一般而言,神州大会中各大门派的参赛弟子,修为境界基本上都在筑基初期左右,天赋好一些的,可以达到筑基中期,至于六十年内修为达到筑基后期的修为,历届神州大会上,也仅仅只出现过一次。

至于如今的剑脉力量,修为最高者当属峰主林大福,其次是师娘江婉。至于剑脉弟子,修仙天资大都普通平平,境界最高者,也不过胎息初期的修为。

正因如此,剑脉内门弟子的身份地位,才与【玄心道门】其它四脉外门弟子身份相当,可谓地位最低。

二人一路攀谈,转眼之间,已是到了剑脉弟子日常修炼闭关的场所。

眼前,一处高耸入云山壁,千岩竞秀,云雾缭绕,斜插苍穹之上。

木灵轩运目望去,但见山壁光滑如镜,上有无数石洞。洞口神光闪烁,乍隐乍现。仰目向上极望,几乎看不清细貌。时而传出两道兽鸣,嘶音缭绕,久久不息,令人顿生渺小之心。

大师兄瑞建见他痴了一般立定远处,也不奇怪,只是呵呵一笑,解说道:“此处名为剑壁,是我们【玄心道门】三大修炼洞天福地之一。剑壁一共六六三十六层,每一层都有固定的修炼洞府。越是往上,灵气越是充沛。当然,灵气越是充沛,洞府也就越少。每一个洞府的洞口处,都布满了禁制,如若自身修为不曾达到一定的境界,也就无法进入相应的洞府进行修炼了。”

“大师兄,你现在能是在多少层修炼呢?”木灵轩一脸向往,希冀的神色跃然脸上。

瑞建听罢,叹了口气,失落道:“我如今是【胎息初期】境界,修炼最多也只能停滞在第十层山洞。”

话毕,他就祭出一柄白色飞剑,剑指一挥,旋即就带着木灵轩朝着剑壁第一层一个无人的洞口飞去。

进入山洞,大师兄瑞建收起飞剑,递给木灵轩两本黄页的小册子,叮嘱道:“小师弟,接下来的一个月,这里就是你的修炼之所。这两本书册,一本是【玄心道门】的门规,需要烂熟于胸。另一本则是练气层修习的【三清口诀】心法,你且按照这里面的内容进行修炼,争取早日突破练气成功。每隔三日,师兄都会为你送来一次灵果饭菜,期间修炼一旦有什么不懂的问题,都可以问我。”

木灵轩点了点头,只是心中突然疑惑起来。依照大叔青旻之前的说法,【玄心道门】盛名最躁的功法,应当是【九清玉玄决】才对。至于【三清口诀】,不过只是五脉外门弟子日常修习所用,它虽然和【九清玉玄决】同样源于【道经】,然而威力却是明显的相形见绌。

一念到此,木灵轩当即就问了出来。

大师兄瑞建听了,只是露出个苦涩的笑容,摇头叹气道:“【玄心道门】五脉弟子,三脉炼气,一脉修剑,一脉藏经。五脉之中,也就唯有我们剑脉的地位待遇最差。除了修炼功法以外,剑脉弟子所分得的丹药、灵兽和兵器的品质也好不到哪里去,小师弟你刚刚入门,一定不要因为此事心生怼怨,慢慢地习惯就好。”

紧接着他又交代了些许修炼中应当注意的细节,再帮木灵轩将带来的灵果饭菜放好,这才最终离开剑壁。

送走大师兄瑞建,木灵轩定了定神,好奇地打量着身边的环境。

石洞内是个卧室,不过三丈大小。室内光线充足,摆列简单。内有石桌石凳,上有壶水茶杯。一层光幕封印洞口,阳光印在上面,顿时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木灵轩找了处舒服的地方做了下来,好奇起翻阅起其中一本黄页小册,定睛一看,正是【玄心道门】的门规。

翻开门规第一页,首行第一条门规立即映入眼帘:凡吾后世【玄心道门】弟子者,无论因何缘由,均不得废黜剑脉传承。有违师训者,当逐出师门,立杀无赦——纯阳子。

木灵轩看的惊奇,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为什么身为神州正道之首的【玄心道门】,为何会立下这么一条稀奇古怪的门规。

带着好奇心,木灵轩继续往下面翻去。约是翻了十来页,内容基本上都是什么日常品行、尊师重道的教义,平淡无奇,别无新鲜滋味。

木灵轩看的犯困,于是当即放下门规手册,开始研究起另一册的【三清口诀】来。

这一看不打紧,半日时光竟如流水般匆匆而逝,混不知觉。

沉重地合上手中【三清口诀】的手册,木灵轩总算是对修仙问道的入门,有了一个详细而又系统的了解。

所谓修仙,一如大师兄瑞建所言,一共分为九个阶段。但是九个阶段,却也被囊括成四大境界: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

而【三清口诀】心法的内容和意义,就是提供一个解决炼精化气过程中所产生问题的方法与技巧。

炼精化气一共分为三部分,分别是练气、筑基和胎息。木灵轩又重新把【三清口诀】的心法从头到尾看了遍,最终发现以此修炼所能达到的极致,顶多也就是筑基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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