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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伊利可汗 难得敌手

天色渐亮,鸟雀第一声欢唱未曾驱散夜色下的恐慌,却让藏身于草木之中的两人平添几分紧张。

晃动的火把已近在咫尺,在幽蓝的晨光下褪去刺眼的光芒。透过草叶的缝隙惊见一伙人骑着高头大马,皆用黑布蒙了头脸,身穿着一模一样的夜行衣,一样的利落、彪悍。

散乱的马蹄声终于在倾倒的轺车边停了下来,下马的矬子一声问话,叫伽罗不由打了个冷颤——

是突厥人……

不由想起数日前高子进提起的那个人——阿史那土门,他没有死,还派了一众人马夜闯定国寺……

双手叠落紧紧捂住嘴巴,唯恐急促的呼吸儤露了行踪。虽然他曾是她童年时的玩伴,可他同时也是她皮鞭驱使下的奴从。

他下巴上的伤,就是她亲手造就的。记得那时候,她还小,开始学着大人的样子体验权利的乐趣。她总想试试自己的话好不好使,总会想出一些不知轻重的法子。

她故意把肉饼里灌满沙子赏给奴隶们吃,其余的人都乖乖照做了,唯有他不肯听命。她一怒之下打了他几百鞭子,其中一鞭竟打在他的下巴上。虽说年幼的女娃儿并没有多大的力道,然而承受鞭子的也只是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

太守夫人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许是趴得太久了,隐忍的一声叹息,却未能逃过“狼族”的利耳。

“那边有人!”一缕高亢的女声抄着久未听闻的突厥语大喊。

凌乱的脚步踏着细碎的落叶而来,冰冷的弯刀得意地架上她二人的脖子。被人从草丛里拖了出来,粗暴地丢在傲慢的马蹄下。

马背上的黑衣人身型挺括,打量着不停抹眼泪的崔氏,没有丝毫的同情心,“这位夫人看起来如此富贵,不知是哪家的女主人?问问她,我很乐意同她的家人做一笔大买卖。”目光转向被刀锋押伏在地的伽罗,扬起极富磁性的嗓音,“你让我想起一名故人……把头抬起来。”

凛然抬起下颌,对视那双似曾相识的瞳子,依旧是当年的瞳色,却蒙上了一层狡诈与冷漠。像极了草原上的狼,那冰湖般冷冽的目光,透彻、无波,仿佛能参透天机。

“我的天……”

料定她会出落成一位动人心魄的美人儿,却没想到竟是这样一副天姿国色。突厥即将立国,除了她,还有谁配做他的可敦?擎着两道痴迷的目光下了马,亲自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做我的女人!”无比郑重地伸出手,期待她的应允。不,无需应允,这不是问话,是他不容更改的决定。

“呵,嫁给突厥人?”不屑一顾,极尽嘲讽的眼神。

“很快我们就会有自己的邦国。我做可汗,你做我的可敦。”

“背叛柔然?我父汗会杀了我!”她以为,与一个“叛逆”没什么好谈的。

“不不,不是背叛。用不了多久,漠北那块丰美的草场亦将纳入突厥的版图。从此再没有柔然,而你也再没有别的选择。”

“异想天开!此时你身在何处?你以为你能带着我走出大魏么?”将愤怒的视线甩向天边,“太狂妄了!”

“呵,我差一点忘了,你之前的夫婿是本朝的相国,企图谋朝篡位,或者说正在篡位的路上。可我怀疑他真的爱你么?如果是这样,你此时该睡在温暖的宫殿里,怎么会在这个鬼地方?”

“我有了身孕——”腰身一挺,故意将袍裙遮挡下的腹肚儤露在他眼前,“正要前往一处清净之地安养。我腹中怀着高家的血脉,趁早断了你那该死的念想!”厌恶地瞟了他一眼,“快带着你那帮狗杂碎逃命去吧。”

审视她良久,围着她前后绕了一圈,释然笑道,“你可以生下这个孩子,我会把他当作亲骨肉一样对待,我会是个好父亲,之后,我们还会有许多许多的孩子。”

“呵,这是唯一的一个,我身体……怕是不会再有孩子了。”转身背向他,诚恳地奉劝道,“身为王者,你该娶个能生养的女人,像匹强壮的母马,替你生一大群健壮的小马驹。”

“公主,”双手重重地捧起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回应道,“记得当年,我们总在草场上疯跑,你就像一只翩翩飞舞的彩蝶,任谁都追不上你。不管什么理由,伽罗,只有你才配做我伊利可汗的女人。跟我回草原吧,你属于那里!”

“伊利可汗?”轻蔑挑眉,不屑地冷嗤道,“哈,突然想起我父汗的话:尔,我之锻奴也!你不过是我打铁的奴隶。嫁给你,做梦!”

“郁久闾家的女儿,只给天下最有权势的人。”玩味着这自以为是而又市侩无比的言语,“一定要我突厥铁骑踏平柔然,你才会心甘情愿的做我的妻?”

“不,永远都没有那一天。”凤目圆睁,愤愤地睨着他,“若真有那一天,你便是我不共戴天的仇敌!我又怎么会跟自己的仇人在一起?”

扬手抚弄着柔美的下巴,迫使她直视他海子般深邃的眸,“那就等着瞧。我向天神腾格里起誓,用不了多久,我会叫你尊贵的父汗亲自驾车把你送到我的王庭。”

阳光破出云端,鸟儿在耳边聒噪不止。高洋率数名护卫在驿路上疾驰如风,远远望见路边的树林里横七竖八的尸体,即刻调转马头,循着落叶间蜿蜒的辙印驰入丛林。屏息凝神,刀已出了鞘,隐隐听见马儿焦躁的嘶鸣,挥手示意众人跟上,目光所到,耳力所及,谨慎搜索着林木间每一个角落……

稀疏的灌木背后人影晃动,停下马蹄,蹑手蹑脚地凑了上去。

女人惊诧回眸,刀已架上了她的脖子,四目相对,彼此竟是熟面孔。

“让我猜猜,你一定是个大人物……”高洋压低嗓音,望着令他记忆犹新的大嘴,以两人初次在金铺见面时的寒暄打趣道,“石国人?”刀锋陷入皮肉,对方应该听得出他在盘问。

“呸!”女人朝他狠啐了一口,一副视死如归的坚贞表情。

刀锋寒光一闪,猩红如柱自颈侧喷涌而出,震惊与恐惧撑大了空洞的眼睛,她再没有回话的机会了……

战马惊啼,侧目间一名护卫砰然坠下马背,细看竟是半截尸身,滴血的头颅还悬在半空的绳套里。耳边不由回荡着阿史那手握“颅器”时的一番笑谈——

敝国某日将要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敌人,狗屁不通,凶残无比……

恐惧与兴奋参半,瑟瑟发抖,同时享受着紧张的筷感。像搭在弦上的箭,紧绷着,隐忍着;又像一柱擎天,亟待释放的那一瞬间……

一道金光划过长空,直逼眼前,旋身一闪,翻转的板斧“吭”的一声戳进了树干。跃过低矮的荆棘丛,直追一闪而过的秃瓢,惊觉一柄弯刀自背后袭来,躬身一躲,手中利刃自腋下向背后狠狠刺去。

“啊——”秃瓢口吐鲜血,踉跄倒地,口中似在咒骂,只剩下断续的气息。

一缕寒光直指侧腹,敏锐地弹开锋利的匕首,方才看清是那个十四五岁稚气未脱的漂亮男孩儿,太过年轻,年轻到叫他有些于心不忍。男孩儿扑倒在地,拾起匕首再次冲了上来,那碧绿的瞳子让人不寒而栗,仿佛扑向猎物的野狼。

刀锋只差一寸就刺进了男孩的胸口,林中嗖然飞出一直冷箭“噗”的一声刺入男孩的大腿。稚弱地身躯一沉,刀锋削断毡帽擦过头顶,心跳骤停,几缕毛发飞扬在风中……

“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那熟悉的嗓音,无疑来自阿史那土门。

高洋寻声望去,只见晃动的枯草。片刻,那异域的面孔在风儿卷动落叶的沙沙声中现了身,“我以为你是个对手,眼下看来,你还不配。”

“他只是个孩子,还不配祭我的刀。”昂首,歪头打量着马背上的男人。

“不不不,你错了,他是一名凶悍的战士。”扬手指向他身后,“转身看看吧,你的仁慈,或是轻慢,让你的手足因此而丧命。”

高洋猛一回头,男孩手中的匕首已刺穿了一名护卫的脖颈。不疾不徐地转回身,一边走一边说道,“你的话太多了,浪费了唯一一次机会。方才那支箭该射向我,而不是那个小杂种!”

“呵呵,我手痒了。”弯刀“嚓啦”一声出了鞘,“凭你还配同我过几招。”话音未落,策马冲向横刀以待的敌人。刀光划破长空,初几招并未占到什么便宜,对手身手敏捷,躲过了削首的利刃,俯身之间折了他一只马蹄。腾身下马稳稳落了地,由衷赞叹道,“好身手——果然有伏虎的本事!”早听说这位“尚书大人”曾于虎口之下救了伽罗的命,今日一试,传言不虚。

高洋才没心情听他废话,挥刀就砍,步步紧逼,刀刀索命。二人闪转腾挪,自林外一直战到林内,余光瞥见一队人影,几个黑衣人当中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女人,下意识地唤出她的名字,“伽罗——”

“伽罗岂是你叫的么?”刀锋撞出了火花,推着走神儿的对手退了几大步。

伽罗循着兵刃交战的铿锵之声,看清了林中来往厮杀的人影,担心他受伤,担心他不是土门的对手,双手拢起嘴巴抄着柔然语惊慌大喊,“不要打了,你们不要打了!土门——快住手,你们不要打了!”

女人声如鹤唳,刀锋铿然相抵,两张男人的脸近在咫尺,仿佛两只斗兽狰狞较劲。

“听见了么?她唤的那个人是我……”土门屏息挤出几个字,眉宇间分明透着几分得意,“想不到你在她心里竟如此的不堪一击。”

“你懂个屁!她是担心我。”旋身推刀,利刃噌的划破了对方的衣襟,虽伤的不深,却也见了红。

土门迅速将目光从受伤的胸口移到了对方挂彩的脸颊上,恳切地奉劝道,“忘了她吧,我要带她回于都斤山,做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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