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府,西厢房萧太医坐下撩起苏烟的袖子,铺开银针,为她疗伤逼毒,当他看到苏烟手臂上那一抹青色的胎记时,萧太医双眼一张,一向沉稳的手在那一刻颤抖起来,神色显得异常的惊诧。
“太医,她的情况如何?”就在这时上官睿推门而入。
萧太医立刻将苏烟的袖子放下,应声道,“苏姑娘的毒已经大体被逼出了体外,目前已经度过了危险时刻,老夫开几服药给她按时服下,修心静养一段时日便可。”
上官睿没有起疑心,点了点头走到床前,看了一眼尚在昏迷中的苏烟。
苍白的面容在紫纱的掩隐下显得异常的怵目惊心,那薄如蝉翼才睫毛微微颤抖着,彷如风中受了伤,瑟瑟发抖的彩蝶,令人心生怜悯。
上官睿忽然感到一阵的心痛,萧太医恭敬地退下后,他坐下伸手握住苏烟那冰冷无血色的手,那仿若无骨的柔软和细腻柔滑的触感让他一阵心悸,上官睿一惊忙收回手,紧盯住蒙住她半张脸的那道紫色纱巾,藏在袖中的手握住又松开,松开又握住,那日她那清灵的话音依旧萦绕在耳边。
王爷,这个世上掀开我的面纱的人只有两种下场一是死,二是娶我王爷想做哪种人上官睿第一次对除了她以外的女人有这种好奇的心情,那种好奇争胜的心情竟然这般的强烈,明明只是一层紫纱,他却仿佛感觉有几千金的重量,怎么也无法掀开,几番挣扎后,他最终还是放弃了那个念头。
这时候门开了,飞影走了进来。
上官睿收回了手,正色道,“他还是不肯开口。”语气却是肯定。
“禀王爷,无论属下如何拷问,他就是不开口。”飞影第一次见到古月时,看他那一身的细皮嫩肉,原以为他挨不过几下便会招认,谁知他竟然可以坚强到这般地步,倒是让飞影刮目相看。
上官睿倏地站了起来,冷声道,“本王倒要看看,他的骨头究竟有多硬!”
地牢,阴暗上官睿脸色阴沉,一步一步朝地牢走去,锐利的目光紧锁着眼前被锁在墙上,已经血肉模糊的人。
古月听到上官睿的脚步声,他艰难地抬起头,浮肿的脸上扯起一抹难看的讥笑。
“你倒是笑的出来!”上官睿拉过一张太师椅在他正对面坐下,冷傲地拿过皮鞭将他的下颚勾起,目光冰冷,“看来,你的张脸是毁了。”
“呵呵……”古月咳笑出一口血,那模样甚是狰狞,根本看不出之前的倾国之貌,“不过是张皮罢了,我不在乎!”
啪的一声,一鞭甩在了古月的脸上,那张原本白皙精美的脸上顿时纵横交错,鞭挞淋漓,甚是惊心。
“本王让你嘴硬!”上官睿的眼底划过一抹狠厉,“没了这张脸看你如何再蛊惑人心!”
上官睿犹记得那时古月看苏烟那暧昧的眼神,虽然距离不近,但却看得清楚,古月看苏烟的眼里带着一丝的缱绻。就是那一眼,他竟然嫉妒了,嫉妒得想要毁了他这张脸。
“哈哈,哈哈……”一阵狂野不羁的笑声突然回荡在阴冷的地牢中,古月忽然仰头放声大笑。
“你笑什么!”上官睿对他这种嘲弄讥讽的笑声甚是厌恶。伸手捏住他的下颚。
古月张了张浮肿的眼皮,讥笑道,“上官睿,你嫉妒了!”
上官睿拧眉。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嫉妒吗?”古月咧嘴一笑,“因为,你爱上了她,可惜啊,可惜她永远也不会爱你……”
“混账!”上官睿先是一愣,随即狠狠地甩开了他,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古月的嘴角顿时鲜血直流,不过他依旧狂笑,“没想到一代英王也有这么一天,为爱痴狂,可惜终究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因为……”古月突然凑近上官睿的耳边低语一阵,随后仰头大笑,“哈哈,真是痛快啊,哈哈,哈哈……”
上官睿闻言,脸色惨白,双眼在瞬间张得老大,眼底翻涌起惊涛,浑身开始颤抖,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该死!”之后上官睿扬鞭死命地朝古月抽去,“本王倒要看看,你的骨头硬,还是本王的铁鞭硬!”
声声鞭挞,次次惊心。
飞影大惊,他从未见过如此狂怒的王爷,如此的失去理智,仿佛一头陷入了疯狂的狮子,那份痛苦与不甘随着那声声的怒吼响彻整个阴沉的地牢。
不知过了多久,牢房里不再响彻古月那狂傲的笑声,只剩下上官睿那近乎疯狂的怒吼,飞影一惊,冒死冲到了上官睿的身边拦住他。
“王爷!”飞影用尽全部内力才止住了上官睿的铁鞭。
上官睿抬头,那纷乱的鬓丝下,却是一张几近扭曲的面容,那双平时深邃内敛的眸底,此刻却充斥着无尽的哀恸与苍凉。
飞影惊诧得后退了一步,他在上官睿身边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战役,几次在生死边缘挣扎,王爷却连眉头都不曾皱一回,而如今王爷却露出这般哀恸,近乎绝望的神情。
“王爷?”究竟古月对王爷说了什么!
“为什么!”上官睿扯着干涩的嗓子问道,抓住飞影的肩膀,用力地摇着,“为什么,为什么!”声声的嘶吼几近悲痛。
飞影低头不语,眉头紧锁,目光瞥向一旁早已奄奄一息的古月,这个人究竟和王爷说了什么,竟让一向冷静内敛的王爷露出这般痛苦的表情。
“王爷,属下先扶你回屋休息吧!”
上官睿忽然回神,一把推开飞影,背对着他深吸了口气,长长地叹气道,“本王要闭关,记住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准来打搅!”
“遵命!”飞影不敢多问,低头恭送上官睿。
上官睿来到马厩,仆人见他神色异常,大气不敢出一个立刻为他牵了匹马。上官睿神色阴沉,拉过马缰翻身上了马背,大喝一声,扬鞭策马朝外奔去。
王爷府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一匹矫健的墨色良驹迎着夜色朝前飞奔而去。
睿王府,西厢房苏烟微微皱眉,她感觉一阵刺痛从手臂处传来,苏烟猛地睁开眼,却看到一头白发的萧太医正坐在床榻边为她施针。
“你醒了。”萧太医连头都没抬一下,专心地拔出扎在她手臂上的银针,然后一个个放入针带里。
苏烟的目光顺着手臂往下看去,当她看到手臂上那一块青色的胎记时,眸光一沉,她立刻抬头看向萧太医。
萧太医依旧低着头,似乎没发现苏烟探寻的目光般,自言自语道,“你身上的余毒已经都清除干净,已无大碍,如今只需每日定时吃药,便可痊愈。”
“萧太医!”苏烟坐了起来,喊住他。
萧太医转身看向苏烟,目光睿智中透着深邃,“素鄢姑娘,你放心,我什么也没看见。”说完他淡淡一笑,提起药箱往外走去。
“为什么!”苏烟不解,单手按住床沿急切问道,“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不问问我原因?”
萧太医转身,目光慈祥,眼底却是看破沧桑的无奈,“我与素将军本是旧识,同袍之义不曾忘,姑娘是将军唯一的亲人,老夫定当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