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亚男。”郑七妹不愿意相信内心的猜测，可是想到刚才新闻的报道，她有一种直觉。
“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汤亚男拿出了衣服正要穿上，听到郑七妹这样问，动作停了一下，转过身看着她。
“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郑七妹不介意再问一次，她有点喘，刚才一路从楼下跑上来的，此时甚至还感觉到胃里有些不舒服的。
不知道是因为吃饱了这样跑，还是因为看到那些画面。汤亚男的眉心微微拧起，看着郑七妹。
“有事？”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去……”杀人了。那三个字郑七妹说不出来。眼里有些迟疑。
杀人？
汤亚男看起来像是混黑的，可是会杀人吗？会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这是在关心他的行踪？汤亚男的眼神因为这个想法而柔和了许多。
“昨天那六个人。”郑七妹让自己平静下来，不一定是汤亚男做的：“就是昨天在那家中餐馆后面巷子里那六个黑人死了。”
“哦。”汤亚男点头，拿出衣服扔在床上，扯下浴巾就要擦干净身上的水珠。
“啊。”郑七妹叫了一声，汤亚男浴巾底下的身体就那样遇入她眼中：“流氓。”
汤亚男看着她转开脸的动作，眉心未动：“又不是没看过。”
“汤亚男……”郑七妹想吼人了，谁要看他的身体了。神情十分尴尬，视线都不知道往哪边看才好。
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他后背的那些伤痕，闪避的动作一时停下。盯着他的后背，那些伤已经好了，但是交错的伤口还在。看起来十分狰狞。
不光是鞭伤，在右肩外侧那里，还有一个枪伤一样的痕迹，上次就发现了。只是当时鞭伤太深，她没有问。
汤亚男将衣服套上，也遮住了那些伤痕。郑七妹因为这个动作收回思绪，看着他的背。
“昨天那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那个字在嘴边两次了，郑七妹就是说不出来。看着汤亚男的脸。
汤亚男一直没看她，将衣服穿好。打理好自己，走到她面前站定。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呃？郑七妹看着他的眼睛，他懂自己想说什么。
“你，你真的杀了那几个人？”不是吧？虽然那几个不是什么好人，可是罪不致死吧？
郑七妹脸色发白，这几天汤亚男早出晚归，不会就是想着对那几个男人动手吧？
汤亚男看着她，此时他脸上那道疤在她看来格外狰狞。缩了缩脖子，郑七妹固执的要一个答案。
“你说啊，那几个人是不是你杀的？”
说出第一次第二次就简单了。郑七妹听到了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小脸发白，身体退后一步。
汤亚男看着她脸上的惊悚神情，向前一步。逼近了她的身体。
他高大的身体对她产生了绝大的压迫感。他冷冷的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冷意。
“你觉得，那几个人不该死？”
“……”该死吗？郑七妹不知道，那也是人命啊，活生生的人命。六条人命。就那样一夜之间没有了。
“他们，他们罪不致死。”
“哦？”汤亚男挑眉，脸上的刀疤随着他的表情动了动：“你的意思是，就算那天他们把你轮歼了，他们也不该死？”
“他们，他们没有不是吗？”郑七妹话都说不完整，只觉得恐惧：“你来了不是吗？你救了我。那些人并没有……”
对她造成实质的伤害，她只是受了点惊吓。可是那六个人却没有命了。
“我懂了。”汤亚男冷笑，不明白她的害怕是哪来的：“你的意思是，需要那六个人真正的轮歼了你，然后你才会觉得那些人真该死。是吧？”
“汤亚男，你胡说什么？”郑七妹听不下去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些人犯了罪，自然是要得到惩罚。如果事情真是那样，就是另一回事，可是现在不是。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可是脑子里确实觉得乱。
非常乱。汤亚男杀了人啊。
不是一个，是六个。六条人命就这样没有了。
她觉得怕，眼前的男人此时变得十分可怕，那种惧意让她的身体开始颤抖，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看着眼前的人，身体退后一步，再退后一步。
“不管怎么样，你杀人都是不对的。”虚弱的声音，有着自己都不确定的指责。郑七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跟一个杀人犯呆在一起，而且还跟他有亲密关系。
杀人不对？汤亚男的鹰眸染上几分阴郁，看着眼前的郑七妹，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往外走。
“汤亚男，你放开我，你听到没有，你放开我。”
郑七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身体拼命的扭动起来。力气却敌不过他，依然被汤亚男带着下了楼，她的脚步没有他的大，几乎是被他拖着往前走的。
出了门，身体被他塞进了他的车子里。汤亚男快速上车，用力踩下油门，车子如箭一样驶了出去。
郑七妹紧紧的攥着安全带，身体靠着车窗，一脸害怕的看着汤亚男：“你这个疯子，你放了我，你听到没有？你放了我。”
汤亚男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就转过头继续认真开车，那个眼神成功的让郑七妹闭嘴，而他侧面的疤痕此时在她面前也被放到了无限大。越看越恐怖，越看越害怕。
她一直骂他，说他是混黑的。她怎么可以忘记了？
她缩着身体，不知道汤亚男会带她去哪里，她会看到什么。更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她知道他杀了人，他不会是想把自己带去灭口吧？
那种可能性让她的身体抖得更厉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紧紧的拉着自己的外套。内心一阵纠结。
车子开得很快，到最后，两边的风景在她看来，有些眼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的时候，车子已经停下了。
目光扫了一圈，在路边看到了那天的那家中餐馆。郑七妹不明白他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下车。”汤亚男的声音十分的冷，郑七妹在那样的眼神下，颤着腿下车。
他看着她的动作，伸出手攥着她的手臂将她往那家中餐店里拉。
郑七妹此时才发现门口有封条，上面打着police。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这家中餐馆为什么会被警察封起来？
汤亚男也不管，扯下那些封条，上前推开了门，攥着她的手臂用力将她的身体一甩。郑七妹的身体撞跌进了店里。
她努力平衡住自己的身体，抬起头看着前面。不明白汤亚男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只是一眼，她就愣住了，眼前的中餐馆哪里还是自己那天看到的样子？七零八落的桌子，到处一片狼籍。她的脚边是一大滩的血渍。
血已经干涸，此时看起来依然触目惊心。她有些害怕的转开眼，桌子上，其它的地方，很多的血。
“汤亚男？”
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为什么要带自己来看这个？
“你逃跑的那天，这家店的老板，老板娘，还有在这里见工的几个伙计，被那几个黑鬼杀了。”
“……”不，不可能。郑七妹摇头，捂着自己的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为，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跟你一样，黄皮肤黑头发的中国人。”汤亚男瞪着她，冰眸泛着腥红。那天，他把那几个黑鬼打伤，晕了，几个人醒了之后没有气出，把目标盯上了这家中餐馆。
他们不是汤亚男的对手，却是这些普通百姓的恶梦。
用力的攥着郑七妹的手臂，汤亚男指着店里的那些血，一向冰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意：“你知不知道？那个老板娘被他们轮歼致死？你知不知道那个老板身中十一刀，刀刀致命？你知不知道这里有一个工读生刚刚大一，人生还没有开始？”
“不……”郑七妹听不下去了，脑子里闪过那天那个一脸和善的老板娘，为她指路，好心的让她逃跑，可是此时已经死了。
捂着耳朵，郑七妹呆不下去了，身体颤得厉害，想要出去，汤亚男却强迫她睁开眼睛。让她看着这一切。
“你知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惹出来的。”
如果她不跑，如果她不乱窜进那条巷子，就不会发生后面那些事情。
“不是的。不是这样子的。”郑七妹不要看，不要听，不是这样子的，她没有背负人命。她没有。
汤亚男抓起了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指着店铺里那些已经干涸的血渍：“现在告诉我，那几个人该死吗？”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郑七妹真听不下去了，用力推开了汤亚男，捂着耳朵奋力的逃了出去。因为跑得太快，就要靠近车门的时候被脚下残留着的积雪绊了一跤。
身体重重的向着倒去，外套口袋里装着的手机掉了出来。郑七妹像是看到救星一样，快速的捡了起来。指尖不停的颤抖，按下了几个她默背于心的数字。
“喂。”电话那边清朗的女声让她的心神安定下来，没看到身后追出来的汤亚男，对着电话她想也不想的开口：“盼晴，救我……”
她没有害死那些人，她没有背负人命，没有，不是这样子的。不是这样子的。
救命……
中国C市。
“七七你在哪里？”左盼晴对着电话叫了起来：“你快告诉我。你在哪里？”
“盼晴，救我……”
“你在哪里啊？你告诉我啊。”
“我在美国。盼晴，盼晴……”
最后只有一声声叫声，左盼晴再没听到郑七妹的声音。她急了，也不管自己现在是在马路上，对着电话不停的叫了起来。
“七七？七七？你说清楚啊，你在哪里？”
她说美国？怎么可能？
电话那边没有回话，很快传来的就是忙音了。左盼晴傻眼了，看着手上的电话。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郑七妹在美国？这大过年的，她不回家，跑去美国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