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奉好茶出去的下人背影,十四端起茶啜了一口,又嗤笑了一声:“哥哥们这么忙,怕是连去看戏的时间也没了。聚云楼这几日可热闹的很,前日‘瑞霞班’戏刚开场便被‘金河班’的人冲进来砸了场子,一段《甘露寺》生生的被唱成了《大闹天宫》,这倒是便宜了那才来京城没几日的‘如意班’,爷这几日也就尽看他家的戏了。可昨日又听说‘如意班’的台柱子玉如意竟被拐跑了,连带着我最爱看的一台压轴戏《长坂坡》,也演不成了……”
他放下茶碗,手指在桌面轻轻敲着,讥嘲的一笑,接着说道:“这帮兔崽子,台下的戏比台上唱得可热闹多了,这不是让我这看戏的闹心嘛?八哥,你说呢?”对着八阿哥心无城府的一笑。
九阿哥脸青一阵白一阵的,素来知道这平日看似没心没肺的十四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今日说起话来这样含骨带刺,夹枪带棒,果然是为了墨玉的事要来找自己的麻烦了,一时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他,只觉这一番言来辞往被他占了上风,有些郁闷。
八阿哥听十四问到,再也不能装作没有听见,抬起头,云淡风轻的一笑:“那你就让他们闹去,过几日再看不就行了?你也不是只指着看戏这一件过日子不是?又何必为着这个闹心?”
十四愣了愣,哑然一笑:“果然还是八哥清明,我可真是犯浑了。”
说罢转头看着九阿哥,站起来向他走了一步,正色道:“九哥,既然是这样,当着八哥面,我索性就明人不说暗话,你们要唱戏拆台什么的,我都不管。只是,我十四想要保住的人,就容不得有一点闪失,若是有半分差池,九哥……可不要怪我翻脸无情。“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竟有些阴森森的寒意。
九阿哥砰的一声把茶碗墩在桌上,溅了一桌的茶水,打湿了摊在桌上那幅他专程带来,想让八阿哥鉴赏的古画,八阿哥皱了皱眉,看了看门外,安安静静,没有一个人影,家人们早已熟谙规距,如无特别吩咐,几位爷来的时候,门前从不留人侍候。
“十四弟,看来你今日是故意找碴来了?是在哪里受了气没地儿出,就找我来撒气么?你倒是想怎么给我翻脸?啊?说来听听。”九阿哥火冒三丈,看似控制不住情绪,实在是有些疑虑,这平日斗鸡玩狗,无所事事的十四,到底知道了什么?
他这样的形容看在十四眼里倒象是气急败坏的样子,十四见了反而退后又坐回到椅子上,目光平视着他,不愠不火,轻哼一声道:“那女人身份,你们不告诉我,我也没兴趣知道,不过待她一出宫,咸宁宫往外传密信一事便案发了,这可真是巧得很啊。”
十四的目光在九阿哥和八阿哥之间来回游移了一下,玩味的一笑,端起茶喝了一口,神情莫测的道:“我记得那年高士奇进宫,皇阿玛赏戏。容华和废太子在园子里下棋,原本已胜算在握,居然故意出了昏招,输了一子,倒是颇有心机啊。不过,她这一手,连我都看出来了,我想,老十三应该不会看不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