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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无奈何痛心失柳霞(1)

安文忠突然发现白妞出现在院子里,她四下张望一回,便径直朝这边走来。安文忠急忙阻止他们说话。

白妞来到黑屋门前,把门打开,推门进来后又赶紧关上,冲安文忠悄声说:“这位大哥,你还认得我吗,咱们见过两次面。头一回是在大路上,我披着兽皮蹲在那里。第二回是在我家门口,你送给我一身新衣裳。”周胖子和货郎刘一听这话都愣了,看看安文忠,又看看白妞。

安文忠也一下子愣在那里,半天才说:“是了,是了,就是你!你怎么……”白妞有些伤心地:“俺是被崔化龙抢来的。崔化龙那天骑着马从俺门口过,硬是把俺抢了来。到如今俺爹娘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白妞说着落下眼泪。

安文忠长叹一声:“啊,原来是这样。这个崔化龙,真是无恶不作!喂,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白妞答:“俺叫白妞。”安文忠说:“白妞,崔化龙不是说派人去他老家嘛,派去的人还没回来?”“哪派人去了,没去。崔化龙心眼鬼着呢!他倒是派人盯着偷听你们说话来着。他说你说的是真话,他信。”周胖子赶紧问:“啊,崔化龙信了,他没说啥时候放我们出去吗?”白妞答:“他说了,不能放你们出去,说你们出去后肯定还要跟着西征军卖货。他说你们那是帮助西征军。”安文忠听了这话一愣,想了片刻才问:“崔化龙带着人马干啥去了?”白妞答:“去劫西征军的军粮。整天打打杀杀的,总是让人揪心。唉,这哪是过日子。

我偷着给你们带来几个馍,快吃吧!”白妞把馍递给他们,又说:“山寨快要断粮了,都吃不饱。这一回要是劫不来粮,只怕面糊糊都喝不上了。”几人正在狼吞虎咽地吃馍,门突然被推开,一身武行衣的金凤闯进来,严厉地大喝一声:“二夫人,你干得好事!原来你与这个货郎有私通的交情!”白妞吓一跳,惊慌地说:“没有哇,大夫人,我只是与他认识。”金凤怒声道:“我全听见了,还说没有!他给你买过新衣裳,这不是你说的?一个姑娘家,啥人能给你买新衣裳?”安文忠辩解说:“大夫人,按说我该叫你嫂子。我跟你说……”金凤柳叶眉倒竖,嗖地拔出佩剑,直抵安文忠心窝,毫不客气地说:“不要解释,我有充足的理由马上把你和这个贱人杀掉!但是我不愿意这样做,看你还是个好人的份儿上,你们赶紧把这个贱人带走,快离开这里!”金凤又冲白妞说:“知道为啥吗?我不希望崔化龙身边睡着两个女人!快走吧,走得慢了,要是被崔化龙发现,我就立刻要你们的命!”这真是万万没想到的大转机,几个人一下子都没转过魂来。等金凤又喊一嗓子时,安文忠才如梦方醒,赶紧向外走。几个人挑起货郎担子就要跑。

金凤喊住:“回来!你们要去追寨主吗,找死啊。走后山!”文将军正在大营中巡视,忽有兵马来报说军粮又遭到土匪抢劫。文将军十分生气,说:“这股土匪人马太多,抢居家农户不解渴,专盯西征军下手。看来,不彻底解决是不行了。

”文将军立即命令骑兵营:“土匪抢了粮车,一定走得慢,我命令你们快速追赶,务必要将粮车追回。我会派大批人马随后赶到,去端土匪的老巢!”彪悍的骑兵营将士立刻集结,呼啸而去。

经过一段长途奔袭,骑兵营追上了崔化龙。崔化龙赶紧摆开阵势迎战,怎奈西征军的骑兵营训练有素,骁勇善战,一阵横冲直撞后,把崔化龙的兵马冲乱了阵,土匪只好落荒而逃。

文将军亲率后续部队很快赶到,接过夺回的粮车,命骑兵营继续追赶崔化龙。崔化龙逃到古刹还没来得及喘息,西征军已经赶到,他只好带着人马放弃古刹,向敦煌县城逃去。

文将军收军回营,在路上遇到安文忠一行。安文忠急忙站在路边,等文将军到身边时,大声说:“文将军辛苦了。”文将军看一眼安文忠,立即勒住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货郎安文忠。”安文忠急忙回答:“文将军好记性,我是货郎安文忠。”文将军问:“你们无精打采的,这是怎么了?”周胖子和货郎刘抢着说,他们是被土匪劫上山了,钱财被洗劫一空,只剩一副空着的货郎担子了。安文忠说:“好在命还在,只是没有了进货的本钱,这货郎也没法干了。”文将军生气地:“这些土匪,真是无恶不作!货郎生意不做怎么行?你们没了生活指望,西征军也少了日用百货的供应,那可不是好事。你们跟我回军营,先从军需官那里每人借十两银子,货郎生意一定要接着干!”三货郎连声感谢,周胖子和货郎刘还跪下磕头谢恩。

文将军刚回到军营大帐,就收到上峰的信件。信上说,朝廷已经下来圣旨,同意西征军用兵收复新疆,以保西北边塞屏障之安全。信上还说,此次塞防与海防之争终于有了结果,李鸿章在这次争论中没能取胜,实在是国家和民族的一大幸事。为确保打胜收复新疆的战役,军机处拟定为西征军加强军力,特调金顺的满洲兵四十营、张曜的汉军三十营归西征军统领。文将军看后十分高兴:“哈哈,皇太后终于想通啦!又给西征军配备了七十营兵将,这样,西征将士就达到十六万之多,足矣,足矣。”文将军又说:“上峰说,已经派张曜的三十营汉军开进新疆哈密,去建造营房,开垦土地,以备日后所用,派金顺的四十营满洲军进入戈壁滩苦八站,去沿途建官店、修路、挖水井。好啊,这些事都办好了,收复新疆失地就有几分保证了。”营官听后很振奋。

杨柳青运河岸边,文昌阁的铃铛风吹作响,运河上的船只在晃晃悠悠。

柳霞心事重重地看一眼文昌阁,又看一眼运河上的行船,无精打采地走着。一抬头,她看见高旺正匆匆朝胡同里走,便喊:“高旺,你慌慌张张干吗去?”高旺一愣:“没事。魏梆子找我去牌局玩。嘿嘿,我这不是去看看嘛。”柳霞惊讶地:“你也赌博了?”高旺:“别大惊小怪的,我不过是去看看,找个地方开开心。”柳霞提醒道:“魏梆子那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尽早离他远一点,跟那样的人一起没好处。”高旺:“这个我知道。我的钱来得太不容易,不会糟蹋的。”柳霞:“还说呢,瞧你穿的,又是绫罗又是绸缎,杨柳青比你富的有的是,谁像你这样张狂了。我看呀,你这一张狂,就把魏梆子引来了。”高旺:“没有,没有,大妹子,是你想得太多了。要说张狂,我是张狂过,嘿嘿,我当了一回善人,掏三两银子给二丫头治好了瘸腿。”柳霞吃惊地:“什么?你花三两银子给二丫头治瘸腿?”高旺不知是福是祸:“哦,是啊。”柳霞生气地啐了高旺一口:“呸!二丫头是个大坏蛋,你还管他!你说你会做好事吗?你这不是在帮坏人吗?”高旺委屈地:“你是不知道,他说我害了他。”柳霞:“你怎么害了他?”高旺有话又不能说:“嗨!别提了,别提了。”高旺说着,扭身就跑。

柳霞生气地:“这个没出息的,净干没出息的事!”高旺走进牌局。牌局内乌烟瘴气,四个人在赌博,边上站着几个人围观,其中有男有女。魏梆子迎上来:“哥们儿来了。你整天扎在家里守着娘们儿多没劲,哪像个老爷们儿。你瞧这几个弟兄,活得多自在。怎么样,我陪你玩两圈解解闷儿?”高旺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没玩过,我不会。”一个膀子上文龙的人说:“这有什么,打两圈就会。这玩意儿好玩极了。”魏梆子拉高旺:“过来吧,一块玩会儿。我给你钱,赢了是你的,输了算我的,保证让你回家生不了气,保证你媳妇让你进被窝儿还不行吗?”文龙人也帮着魏梆子拉高旺,高旺盛情难却,只好就试着玩起来。高旺开始一窍不通,总得魏梆子指点。魏梆子点着一根自卷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指挥高旺。高旺开始输钱,很快出了汗。魏梆子鼓励着:“没事,输了算我的,你只管大胆玩。”高旺开始聚精会神。魏梆子的那支烟已经抽完。高旺已经入了门,魏梆子的指点他开始不听了。高旺终于赢了一局。

魏梆子高兴地:“你看,会了吧?高旺就是聪明,这么会儿工夫就能赢钱了。怪不得他出去一趟就能发财呢。”高旺有些得意:“原来这玩意儿也没有多难,一学就会呀。”牌桌上的人异口同声,都说这玩意儿好玩,有意思。说高旺就是聪明,他们学的时候没有那么快。高旺开始飘飘然,兴致也大增。

天渐渐黑下来,主人端来了油灯。高旺看看窗外:“呀,天黑了,得回家了。”魏梆子:“数数你的钱,看是输了还是赢了?”高旺数完后惊喜地:“你给我三百文,现在是五百文。我赢了二百文呢。”魏梆子:“啧,啧,你看怎么样,你学得真快,你真聪明。你要是这个玩法,时间长了,我们都得甘拜下风。”高旺心情舒畅极了,满脸笑。

魏梆子:“高旺,你得够意思。你得请我吃饭。”高旺爽快地:“好,我请你吃饭。”高旺和魏梆子来到同合居饭庄,他们推杯换盏,很是投机,也很亲切。高旺因为高兴,很快喝得有些醉意。高旺摇摇晃晃地由魏梆子搀扶着出了饭庄。

魏梆子把高旺送回家。这是一个青砖瓦房的小院,座虎门楼很讲究。门开处,巧云露出漂亮的脸蛋。到屋里,巧云埋怨说:“不回来吃饭,原来是喝酒去了。”高旺得意地:“相好的,我喝酒没用花自己的钱。”巧云:“哦,是有人请客呀。”高旺:“没有,谁请我呀。我是在牌局上赢的钱。”巧云吃惊地:“啊?你赌钱去了?天哪,你怎么能干那个!”高旺把脖子一梗:“咋呼什么,赌钱怎么了?我是赢了,没输!”巧云生气地:“赢了也不行,那是好人干的事吗?干那个的哪一个不是狗食罐子!”高旺把眼一瞪:“啊?反了你,你敢骂我!”高旺借着酒劲,拉过巧云就打。巧云先是与高旺对打,最终没能战胜他,坐在地上呜呜哭。通往新疆大路的一个十字路口处,有几家小店铺。在其中一个小吃店中,坐着安文忠三个货郎和白妞,他们正在吃饭。

安文忠说:“白妞,你不能再跟我们走,去新疆的路很荒凉、很远,你受不了那份罪。

”白妞为难地说:“那我怎么办呀?离家两千多里路,我一个女人也无法回去。”周胖子出主意说:“要不,在这儿找一户人家嫁出去?”货郎刘:“你瞧瞧这地方,穷得炕上都没有席子,你让她嫁这儿不是遭活罪吗?”过一会儿,安文忠突然问白妞:“你会不会做饭?就是这些简单的饭。”白妞答:“会呀,俺娘有病,在家时,就是我做饭。”安文忠眉毛一扬:“有了。白妞,我看这样吧,在这儿给你开一个小吃店,你就当一个店主吧。这里虽说没有多大人气,可毕竟是个十字路口,还是有买卖做的,我想能养活你。要是向远处看呢,可能会更好,西征军收复新疆后,内地和新疆的生意人都要走这一条路,到那时说不定你这个小店还会发财呢!”几人听得眉飞色舞,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白妞更是喜上眉梢,好像已经把店开得很红火。但白妞马上又一脸忧愁:“开店是要本钱的,我一个铜子儿都没有,拿啥开呀?”安文忠说:“这事你不用管,我来办。”说罢,他起身去找小吃店掌柜。

安文忠把盘店的想法跟小吃店掌柜细说,希望他能给打听附近谁家有这意向,没想到小吃店掌柜马上说他的店就想盘出,原因是他老婆有病,急等用钱治病。经过协商,掌柜的愿意以五两白银的价格出让。就这样,白妞总算有了归宿。

几人正沉浸在高兴中,突然见外面马路上有西征军大批马队在疾驰,几人急忙出去看究竟。经细问方知,是崔化龙的匪兵占领了敦煌县城,进城后无恶不作,杀人放火,抢掠财物。西征军的马队是去敦煌救百姓。

安文忠听罢叹道:“崔化龙啊崔化龙,你真是恶贯满盈了!”文将军率骑兵来到敦煌城下,命部将逼近城门,将准备好的招安劝降书射向城头。少顷,崔化龙果然出现在城头上,但他不是受降,而是举起火枪瞄准西征军部将就打。西征军按计划立刻后撤。崔化龙见西征军人马不多,便想打一次漂亮仗,立即带着大部分人马出城去追。西征军部将逃到一个沙丘的转弯处。崔化龙赶到这里时,有一大队人马突然出现,迎头痛击崔化龙。崔化龙没想到会有埋伏,知道寡不敌众,只好折回头去,向城内逃窜。

文将军挥师急追,没有给崔化龙关城门的时间,大军就掩杀过去。崔化龙如丧家之犬,进城后没能停下,急着去喊金凤,两股兵马合为一处,又出城而逃了。

崔化龙在前面跑,文将军在后面追,直追到安西县城下。文将军眼见得要追上,竟不顾危险,身先士卒,打马冲了上去,后面的骑兵都拼命追上去。金凤回头看得真切,偷偷掏出飞镖,向文将军发去,正中文将军左肩。文将军受伤,立刻偏离马鞍,失去重心。后面的骑兵赶紧围拢来抢救文将军。

崔化龙满以为能冲进安西县城喘息一会儿,抬头一看,城头上已经飘起西征军的大旗。

崔化龙仰天叹道:“狡猾的文将军,居然占了我的先!”城头上的西征军开枪向匪兵射击,崔化龙赶紧带着队伍逃跑。金凤中弹,躺倒在马上险些摔下去。崔化龙见状,兜马回来,把金凤拖进自己的怀里,飞马而去。

在一个山冈上,崔化龙把金凤放在地上,这才发现她已经停止了呼吸。崔化龙悲愤欲绝,紧紧抱住金凤大声呼叫:“金凤,我的正宫娘娘啊!”众匪徒个个面色凝重,一片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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