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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真相与结局

刘裕用招安的策略,稳住了南方,他开始考虑解决北方的问题。胡人时常派兵马南下,抓人、抢物、牵牲畜,闹得边境不得安宁。东晋采取在边境屯兵的做法,治标不治本,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反而使边关将领成了割据的军阀,弄得朝廷不好控制。刘裕认为只有带兵北伐,将胡人打死打痛,把他们赶出中原,才是治本之道。

刘裕做着准备,他要进行一次真正意义的北伐。他最不放心的,是自己的后院,南方的卢循。

间谍送回消息,说卢循又在大举招兵买马,估计军力已达十万。如他无造反之心,用得着养十万人的军队吗?先解决南方,还是先征北方,刘裕在反复思考与权衡。能不能想个妙计,一石二鸟,两件事情一起做?

与胡人勾结,可恨!

刘裕写信,说有要事相商,要李流到建康详谈。

刘裕打出这张牌,使李流为难起来。如不去,两人之间的信任就荡然无存,发展下去可能就是军事对峙,甚至刀兵相见;如去了,是鸿门宴怎么办?西汉初年的吕太后对待韩信,就是将其骗到京城,然后杀害,这可是前车之鉴!

林巧怕李流去了回不来,坚决反对他前往。在部众中,大多数人都持反对意见。

去,还是不去,最终还得李流拿主意。

李流决定去,而且只带一名照顾生活的随从,可谓只身前往。出发前,他交代后事,如真回不来,军中事务由石勇负责,府内和家中事务由林巧打理。

半个月后,在林巧、石勇等人的期盼中,李流平安地从建康回来了,众人皆喜。

李流则显得心事重重。在建康,刘裕除了热情接待外,还亲口交代了一项任务,要自己去引诱卢循反叛,调动他的人马北上,再寻机歼灭。李流心想,你要征剿卢循,如果需要我参与,只要以皇帝之名下令就行了,反正我已归顺你了,现在叫我去诱骗卢循,从谋略上讲,的确高明,但以我为饵,心里有点不舒服。

前面讲过,李流是有城府之人,刘裕说起此事时,李流并没反对,心理状态没让刘裕看出来。说实话,他佩服刘裕,在说这件事之前,刘裕给他讲了驱除胡人、收复中原的宏伟目标,他觉得刘裕目光深邃,是个能成大事之人。

纠结于这种矛盾的心理中,李流一时难以决策,他想拖上几天再作决定。没想到即将到来的一件事,促使李流下了决心。

第二天,李流吃完早点,门卫来报,说有一中年人求见。李流问来路,门卫说这人来自广州,有重要事情禀报。来自广州,莫非是卢循派来的?“请他进来,客厅相见。”李流说。

李流没猜错,此人是卢循的信使。他从鞋底里取出一封信,说是卢循亲手所写,请李流过目。

卢循在信中,先是回忆了往日情谊,再讲了刘裕独揽朝纲等罪恶,最后讲共同起兵反对刘裕。他具体的谋划是:与北方胡人联系,南北同时进攻,分散刘裕的兵力;自己从广州北上,经长沙取荆州;刘裕南北皆顾,建康守备一定空虚,李流可趁机抄刘裕的老窝。

李流看完信,略为思考,问信使:“你在卢将军府上做事吗?”

信使回答:“实不相瞒,我不是街头的送信人,而是卢将军的幕僚。”

李流说:“那好。我就不写信了,你把我的意思记下来,带给卢将军。第一,卢将军所言,正合我意。第二,卢将军谋略,我认为可行,三个方向齐动手,他刘裕没有三头六臂。第三,我手下只有三万人,攻下建康无绝对把握,卢将军可否分出一支兵向我靠拢,同攻建康,以断刘裕后路。”

送走信使后,李流叫来石勇和红莲,叫红莲用密写术写了一封信,安排他俩一起送到建康,亲手交到刘裕手中。

自从与林巧完婚以来,李流多次听到林巧讲胡人残害汉人的故事。没想到卢循为一己之私,就与胡人勾结,可恨!所以李流决心帮助刘裕,彻底除掉卢循。

妻妾殉葬

后面的事情就写简单点,刘裕轰轰烈烈地祭拜天地,率兵北伐,但出建康不远,他就悄悄地回来。

卢循听了李流之言,亲率六万人从长沙北征,令徐道覆率四万人,从福建到磬安,与李流合兵北进。

在磬安北郊,徐道覆受到北府军的阻击。在最关键的时刻,石勇带人断了徐道覆的后路。四万人马全军覆灭,徐道覆也死于乱箭之下。

荆州地界上,卢循与京口将军刘毅交上火,战事成胶着状态之时,传来了徐道覆全军覆灭的消息。当知道了徐道覆惨败的原因时,他把李流恨得咬牙切齿,但,又能改变什么呢?

攻下荆州,占领建康,席卷全国,登上皇位,还现实吗?肯定不现实了,各方面的情况对自己都不利,还是回广州吧。卢循撤兵了。但,刘毅仍一直在他屁股后面追着打,到广州郊外时,卢循只有三万多人了。

还有更糟的事情。卢循到广州城下,抬头一看,城上插着晋军的旗帜。原来,打败徐道覆后,李流命石勇带一万人轻装前进,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广州。石勇安排卢循所部的俘虏去叫门,守城的以为是自己人,就打开了城门,石勇鱼贯而入,广州城就此易主。

卢循只好带着残兵败将朝海边逃去。在陆丰县的一个半岛上,卢循被刘毅包围,石勇也带五千人前来助战。卢循知道,自己插翅难飞,跑不脱了。

该安排后事了。卢循无儿无女,有什么好安排的?当初离开广州时,卢循以为自己此去,就到建康登基称帝了,所以妻妾也随军带上。他看着十几个衣衫不整的妻妾,心想我死了,把她们留给谁?自己当不成皇帝,她们就给我殉葬吧!

卢循拿着剑,叫妻妾们到海边,说:“我就要飞升了,你们也跟着我去仙界。”卢循用剑往海的方向一指。妻妾们懂了他的意思,有的哭,有的骂,有的跪下求饶……

孙恩死时,有几个妻妾自愿跳海跟随,因为她们深信天师信仰,愿意为信仰而疯狂,甚至献出生命。这几年来,卢循早就脱掉了宗教伪装,变成一个军阀。就连从江浙跟来的老天师兵,也对天师信仰越来越淡,基本上不相信飞升那套理论了。卢循的妻妾中,还有几个是广州本地人,根本不知飞升为何物。到这时,卢循又搬出飞升那套把戏,妻妾们当然不愿意。

卢循杀了一个小妾,大声叫道:“跳,跳,跳进海里,就到仙界了!”

几个妻妾被迫无奈,跳入海中,很快就被海水卷走。不愿跳的,也被卢循用剑刺死,丢入海中。海滩与海水的连接处,卢循孤零零地站着。他的部属远远地、无声地看着这一幕。

卢循对着天一阵大笑,笑声中传递着绝望的气息。他笑够了,嘴里叫道:“去仙界了!去仙界了——”他丢下了剑,朝着大海深处走去。

一个大浪覆盖了卢循的头,淹没了一个乱世枭雄最后的疯狂。

接近尾声

当南方战事快结束之时,全国精锐之师已在建康集结,刘裕要亲率大军北征胡人。

李流叫来张如峰、慕容冬和杜正海,说:“你们各领本部人马,去建康加入征北大军吧。”他们三人都表示愿永远跟随李流,不去建康。

李流说:“你们的心意,我知道。但,你们都是有家有口的人,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家人想想。依我看,晋朝气数已尽,天下归刘裕将军,乃天意,无人能阻止。你们这时投其麾下,随其北征,建些功业,对国家有功,对个人有利,何乐而不为。”

三人低下了头,气氛沉闷。说实话,李流势力虽不强大,但作为一个大哥,他很称职。

张如峰、杜正海领兵走了,慕容冬留了下来,他说自己并不想为官。他官瘾不大是事实,但更深的原因是他不想离开李流。

崔堤求见李流,要求带本部人马到建康参加北征队伍,人各有志,李流同意了。几个月后,李流得到消息,崔堤违反军令,贪功冒进,致使全军打了一个败仗,被刘裕军法从事。

石勇从广州回来,见张如峰、杜正海等人领兵上了前线,李流可调动的兵力,只有寥寥几千人。这支部队是自己一手看着成长起来的,同时也是李流的心血,他为何要这样处理,白白地送给刘裕呢?李流回答:“很多人认为,在乱世中拥兵才能强大,以前我也这样认为,但今日之局面,主动将兵权交出去,反而更安全。再说,刘裕胆识过人,谋略超群,又胸怀大志,致力于收复中原。只要天下能安稳,百姓们能过上好日子,谁当皇帝,都不重要。”

石勇似懂非懂,也没有再说什么,多年的经验表明,实践最终会证明李流的话是正确的。

十个月后,刘裕班师回朝。此次北征总体顺利,收复大片国土,新疆域抵达黄河。这是东晋开国以来最成功的一次北伐。

石勇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了,李流携林巧前来祝贺,看见两家人兴高采烈、喜笑颜开,李流作出一个决定。他交给石勇一项任务,令他带着士兵挖“飞天苑”,寻找传国玉玺。石勇说:“我记得你说过,传国玉玺那是惹祸的东西。既然大家都以为孙恩将它投海了,就让它在海里沉睡吧。”

李流说:“我这样做,也是为你好,同时也为我好,为我们两家人好。”

石勇照办,亲自带人从“飞天苑”大门挖起,下挖三尺,第三天时,果然挖出一个生锈的铁匣。在密室里,李流与石勇打开铁匣,里面装的果然是传国玉玺。对照古书进行鉴定,这应该是真品。

李流对石勇说:“我叫你挖传国玉玺,是想让你带着它去献与刘裕。”

“什么?去献给刘裕,而且我去?”石勇有些不解。

“是的。”李流坚定地回答。

石勇说,就算要献给刘裕,也应该由李流拿去献,自己算什么呀。

李流说出了真实想法:我不想为官,只想归隐山林,在田埂漫步,与鸡鸭为伴。而你石勇,除了广州一役有些战功外,在刘裕那里并没有多少印象,将来刘裕称帝,不会给你安排太好的位子。现在你拿着传国玉玺前去,就是立了奇功。

石勇还是有些不愿意,说实在不行,自己也辞官而去。

李流慢慢地说:“我与你不同,你知道的,林巧是死过几次的人了,对荣华富贵看得很淡,辞官归隐,我与她商量过,她完全赞同。这些年的风风雨雨,我见了太多的杀戮,太多的阴谋,太多的血腥,我厌倦了这种生活,只想悠然自得地过下半生。而你呢,还有红莲,还有红莲的父母,他们都很不容易,你是家里的顶梁柱,有义务为他们创造一个好的环境。”

见石勇还转不过弯,李流说:“你在朝中混好了,也是对我的一种保护,如万一我遇到困难,我会向你求救的。我们是儿女亲家,我安顿下来后,会将地址告诉你,平时我们少些来往,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女儿十八岁时,你叫人带上媒婆,带上彩礼,到我家里提亲。到那时,你也别说我们曾经认识,因为我归隐后,会隐姓埋名,不与官府来往。”

李流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石勇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拧着,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石勇答应了李流,说一定按他的吩咐去做。

李流再三叮嘱,说朝中关系复杂,官场沉浮难料,万事要多长一个心眼,多想几个为什么,再作定夺。

石勇的眼睛湿润了。

众人结局

刘裕功勋卓著,威望达到顶点,再加上有了石勇献上的传国玉玺,水到渠成地称了帝。他建立了宋朝,史称刘宋,成为南朝的第一个皇帝。

刘裕在位期间,文治武功,开疆拓土,颇有建树。三年后刘裕病逝,将皇位传与儿子。

石勇有攻占广州和献传国玉玺两大功绩,再加上为人忠厚,到建康后得到刘裕的信任,刘宋建立时被封为徐州刺史。

张如峰、杜正海也有战功,成为刘宋政权的高级武将,在朝中听用,世袭官职。

刘裕收复了中原的大部分土地,部分南迁的汉人思乡心切,想北归故里。林巧是北方人,也想回去,她试着将这种想法给李流讲了,没想到与李流不谋而合。

为在哪里定居的问题,李流想了很久。如果在南方定居,不论到哪里都是外来户,拖家带口,钱财又多,容易引起官府的注意。如回到北方,都是回迁之人,谁都不认识谁,谁都不知谁的前世今生,不怕有人来打扰,可以过安稳的日子。

慕容冬拿出多年的积蓄,在离李流不远处购买田地,当起了员外。他做起了慈善事业,一生收养了近百名孤儿。

血案真相

十六年后,北方的一个庄园。黄昏田间,李流与林巧一边散步,一边欣赏天边的彩虹。

林巧说:“大女儿就要到十八岁了,石勇、红莲他们会如约来提亲吗?这些年,我们两家没有什么来往。再说,人家是朝中大员,不知还是否看得起我们这些乡野之人。”

李流答:“会的。我想一定会来的。”

他们走到溪边,在一块草地上坐下。看着东去的流水,林巧禁不住回想起了以前的事,林巧问:“有一件事情,这么多年你一直没问,我也一直没说,心里总有那么一点不舒服。”

李流说:“那你就讲呀,什么事情,说出来就好了。”

林巧说:“当年,你到东阳破孙萌的案子,审了我一半,你还没问究竟是谁杀了孙萌,就被徐道宴打断。后来,就再没问过我。”

李流笑了起来,说:“我知道你是我未来的夫人,所以就没往下问。其实我知道,孙萌的死,肯定与你有关。”

林巧也笑吟吟地说:“你以前一本正经,现在这把年纪,倒学会油嘴滑舌了。我曾说过,只要你问我,我就讲实话。”

李流说:“那我现在问,孙萌是不是你杀的?”

林巧说:“其实,孙萌是吃了道士的药,产生了飞升上天的幻觉,自杀了。你也许会问,那心脏不见了,是怎么回事?这事是我干的。当时那些人信天师教,想飞升都想疯了,如孙萌的心脏完好,肖明珠无论如何都要跟着飞升,我想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保全她的性命,没经过多少思考,就把孙萌的心脏挖出来,拿去喂了那条大狗。我将手洗干净后,假装回床睡觉。红莲来叫我时,我到现场,装出受了惊吓的样子,大喊大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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