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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阿纳姆还没有睡醒

早上醒来,迷瞪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身在何处,我不仅不在苏州,甚至不在中国,感觉怪怪的,隐隐产生了一种空落落的感觉,用我外婆的话说就是“脚不落地”的滋味。窗外是挂满金黄树叶的树木,整个城市安静极了,很难用语言形容它有多美,只能说想象有多美它就有多美,仿佛住在风景画里,或者是童话世界里。10点多钟,我们另外两个荷兰朋友来找我们,其中一个叫“@”——埃特,另一个我没记住,名字太复杂,念起来舌头一时还转不过圈儿,我们就叫他“太复杂”吧。他们要带我们参观整个城市,“太复杂”随身带了一张地图,上面详细标注了我们住的地方,另外还有一张局部地图,上面标明了火车站、市中心以及各个购物场所。最后他们特别提醒我们:街上的coffee shop并不是出售coffee的,而是提供软毒品的地方,喝咖啡的地方没有“shop”。星期日几乎所有商店是停止营业的,除了很小的便利店,平时超市营业到晚8点。最温馨的是我看到“太复杂”自己的备忘录:不要忘记给他们买一张地图,不要忘记给他们买一本荷英词典。

阿纳姆因二战盟军空降惨败出名,这个地方被称为欧洲的后花园。二战时盟军准备占领此地,伟大的蒙哥马利将军精心制订了一个作战计划,代号叫“市场—花园”。不过上帝那个时候觉得希特勒还没疯狂到要灭亡他的程度,还由着法西斯兴风作浪,而德军也刚好制订了一个占领此地的计划,让人哭笑不得的事儿从一开始就有征兆,德军的计划代号叫“花园行动”。由此可见不仅两军统帅心心相印,棋逢对手,也充分说明了此地是一个风景秀美的大花园。

谁料德军从一个死去的盟军飞行员身上把“市场—花园”计划副本搜出来了,结果可想而知,盟军的行动完全被德军所掌握。德军统帅笑得嘴都歪了,不紧不慢地安排部署,就等着盟军往花园里钻。由于这个城市太小,事先又没计划好,盟军的空降兵们到了地面才发现他们竟然降落在市中心。这个市中心啊,在一个大坡底,道路也不宽,建筑还不少,盟军只好跋山涉水啊,翻山越岭啊,赶往预定的桃源深处。热情的阿纳姆市民一看到盟军,那叫一个激动啊,真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亲人子弟兵。市民们一窝蜂拥上街头欢迎盟军的到来,只送上问候和祝福怎么能表达内心的激动呢,更有人从家中拿出食物、鲜花、美酒来表达喜悦的心情,完全就是一幅庆祝解放的场景。这么多人,这么高涨的热情,挡也挡不住,推也推不掉,盟军的士兵一时也反应不过来,恍然觉得自己不是来打仗的,简直就是凯旋嘛。这下军队前进的步伐更慢了,那边德军慢悠悠地开着坦克,哼着小曲儿,往公路桥处集合。这短短的路程,盟军整整走了4个小时,而盟军另一支部队则降落在一片大森林里,一时半会儿都转不出来,最后眼睁睁看着盟军空降兵一个一个全部被德军收进网内。经过10天的苦战后,盟军不得不承认“市场—花园”行动彻底失败,那座盟军永远也未能到达的阿纳姆大桥成了二战历史上“最遥远的桥”。它离市中心到底有多远呢?站在市中心请稍稍抬头往前看,桥上的车辆清晰可见,视力好的能看到驾驶人的表情。此花园败给了彼花园。盟军统帅一听到阿纳姆这个词儿就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阿纳姆市民一提起这事儿也郁闷得不行,这壶不开,没事别乱提,他们会认为你是在讽刺他们。

阿纳姆果然像个大花园,尤其是大片的树木和绿地,里面有梅花鹿、松鼠跳来跳去,小河里有天鹅和野鸭子在游。最让人吃惊的是,街边绿地上竟然还有奶牛在悠闲地徜徉!好一片世外桃源!我心情有点点小复杂,想起了我生活的地方,在我脑子里就像是电影的片段在来回切换。

我们走在街上,街边是一户户人家,房子都很精致可爱,街道非常干净。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所有人家都不拉窗帘,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屋里的人或者在吃早餐,或者在谈天。他们在窗台上摆了各种花、雕塑、水晶制品,并且毫不娱己专门娱人地把装饰品全部面朝窗外摆放。一户人家就是一个艺术品展台,蕴含着浓郁的西欧风情。有些房子前有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院子,但是主人很认真地种满了植物,还煞有介事地围一个栅栏,还有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门,高不过五十厘米。按我的想法,是生怕小偷进门不方便。埃特告诉我这是荷兰的文化,因为荷兰人认为正人君子不应该有隐私,生活是光明正大的,所以没有必要拉窗帘,并且通过这个窗台向行人展示每个家庭的装饰和品位。我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我家的客厅让我感觉有点像舞台了。

整个街区除了美就是安静,这个安静发自内心。他们先领我们逛了一圈中国超市、广州餐馆,还有专门卖中国土产的“新华行”。我在里面发现了李锦记的辣酱、康师傅冰红茶、粉条、泡菜以及各种粗粮,价格比国内贵两倍左右。肉类和国内价格相近,水果要贵些,苹果折合人民币5块钱一斤。我这个反应迟钝的家伙没觉得陌生也不觉得多么兴奋,路边的行人都会热情地向我问好,还有人用中文对我说“你好”!看到我在拍照,就有一个人主动过来,非要替我和My only relative合影,他坚持说一个人在镜头里太孤单。

我们来到了市中心,虽然是周六,但是街上人并不多,所有的商店都是小小的,非常有特色,橱窗美轮美奂,几乎没有相似的店;也有出售中国艺术品的店,里面挂着旗袍、绣花鞋、香炉,还有石磨、佛像之类,有很多在中国都很难看到。沿街弥漫着浓郁的烤面包的香味。路边有一家橱窗里有许多像是波斯或者中东的艺术品,感觉有一种特别的蛊惑味道。我想象里面一定有一个绝色的肚皮舞娘,妖娆起舞,眼神充满挑逗,红唇欲滴。当我用摄像机对准它时,埃特告诉我这是一家“coffee shop”,就是那个要特别提醒,出售软毒品的地方。走在街上,路上行人态度都很友善,除了一些严肃的土耳其人。

整个城市非常安静,好像还在沉睡未醒,但其时已是当地时间中午了。

没想到街上有很多骑自行车的人。欧洲的自行车比中国的大,功能也明显增加了,比如我就看到父子四人同骑一辆车。有很多人在车后座上加了两个袋子,开始我以为是邮递员,可又想一个城市不可能有这么多邮递员,后来才知道这是用来装东西的。阿纳姆是一个丘陵上的城市,道路不是平直的,而是上坡下坡,盘旋曲折。

埃特热情地领我们到市中心的教堂广场,那里有周末集市,他们叫Open Market,也就是自由市场,出售奶酪、海鲜、各种小吃、花,还有水果,据他说比超市还要便宜许多,但只有周六上午有。经他介绍,我大概知道周末集市有点像吉卜赛的大篷车队,每天到一个城市,来回转悠。我在那里看到了1.5欧元一个的中国馒头,15块钱一个馒头,吃一个得管三天饱才超值。埃特请我们吃一种生鱼做的小吃,他说这是阿纳姆的特产,很好吃。我婉拒了,好奇心能杀死猫,但在吃的东西上好奇心少点不失为一个保本儿的好习惯。他们还要求奶酪店主切下各种奶酪薄片让我品尝,这次我没抵挡住,因为奶酪看起来好像很好吃,再说我想和奶沾边儿的,估计难吃不到哪儿去,但是我忘了还有一种奶叫发臭的酸奶,味道真不敢恭维,吃的时候就像身边有个刚踢完球的半大小子把鞋脱了。在埃特的带领下我们参观了市中心的大教堂,并且上到顶部鸟瞰全市。怎么说呢?在悠扬美妙的教堂钟声中俯瞰一座大花园,到了春天这里将会开满鲜花。

出门的时候阳光明媚,不一会儿就阴云密布,开始下起小雨。我们来到一家店里吃东西,和我想象的午饭不同,他们一人点了一杯咖啡,然后叫了一份苹果派,我则好了伤疤忘了疼地又在侍者的建议下(主要原因是该名侍者长得比较帅),点了一份闻起来很香很诱人,吃起来很难吃的东西,有鸡肉,还有面包块,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酱,看起来也很恶心,却分量十足。这是我第一次由老外伺候着进餐,感觉还有点小拘谨呢。闲谈中我得知埃特已经五十多岁了,我有点不好意思,让他这么辛苦地陪了我们一天。

埃特把我们带到火车站,告诉我们怎么在自动售票机前买票,然后带我们进火车站踩点儿。他们的车站就像是一个人行通道,人们可以随便进出,在站台上走来走去,然后通过天桥走到街对面,而且没有一点异味,如果没有停靠在旁边的火车,你完全感觉不到这是车站。最后埃特在我们百般感谢下,终于放弃了带我们去更多地方的念头。我们穿过一个极其美丽的公园回到我们的家。那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公园,有参天大树,而且树枝长得极低,几乎看不到树干,无边的绿地,小道上落满黄叶。

回到家里,我光明磊落地把窗帘全部拉开,虽说不太习惯,但作为一个来自中国的正人君子,我必须这么做。我不顾先生的时差反应,热情地邀请他同去超市。我得意扬扬地对先生说:“你看我多适合住在这里,连时差都不用倒!”于是我领着他,注意,是我领着他,在大街小巷如鱼得水。先生不时发出惊叹:“你怎么知道路是这么走的?你怎么知道该拐弯了?这是多么让人吃惊的一件事!”我真的不想告诉他是为什么。

我们来到一个超市,我熟门熟路地找到自动门,后面是惊奇万分的先生,好像曾经来过这里的是我不是他。这种感觉真的让我很有成就感哦。超市里食品很多,生活用品则比较简单,进去后得反应一会儿,因为标签上都是一块两块的,容易产生错觉,以为跟白捡似的,实际上得在后边加个零,加上以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我大惊小怪地说这个这么贵啊,那个更贵啊。先生一再劝我镇定,再镇定,要用理性思维来看待价格问题,比方说把收入也加个零什么的。我勉强恢复了一点理智,但只限于言行,心里仍然跟刀割似的。先生跟个土财主似的对我说:“只要没吃过的、没见过的,只管买来尝。勇敢点,要不怎么叫体验呢?”虽说我经过教育不再嫌这嫌那,但还是略有收敛,没敢全放开了选。先生也有大惊小怪的时候,他吃惊地问我:“你怎么能分清洗衣液和柔软剂?你怎么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上面是荷兰文啊!”没办法,我就是这么时不时地给人点儿惊喜,我越发拿捏起来,就是不告诉他原因。在买肉制品的地方,我发现墙上方有一个小电视屏幕,开始还以为是超市的监视器,再仔细一看,画面不对哦,有一个工人正在娴熟地分割半只猪,原来这是给顾客看的,用来监督库房里肉制品的加工过程。这让我觉得好新鲜,仰着头看了半天,别人一看就知道我是新来的。结账的时候一看:38元,我故态复萌地说:300多块哦,没买到什么东西啊。回去的时候当然还是我领着他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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