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吃饭的人们,见他们打起来,吓得呼天喊地,四处逃避。
原来,这女子就是徐缨!她是昨晚到天津的。昨夜,她跑了好几家旅店,都没有找到康先生。她计划吃了早饭,继续再找,没想到在这里碰到秦刚父子。
经过交手,徐缨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想找机会脱身,但他们步步紧逼,她没有一点机会。为了康先生,她面对高手,毫不胆怯。
正巧,王裕安受崇礼之命,来找阎罗。作为九门提督,阎罗曾多次通过熟人,与崇礼接上关系,想进他的步兵营,找个前程。崇礼在这个时刻,知道阎罗的优势,便叫王裕安去找他,要他助自己一把。王裕安看到秦刚爷仨和徐缨打了起来,叫声“不好”。秦刚认识他,他不能出手帮忙,只能站在一旁干看着。他脑子里激烈地盘算着:能否上前帮忙?如果上去,自己怎么向秦刚解释?不上去,徐缨命在旦夕!他一时不知怎么才好,急得抓耳挠腮。
果然,秦刚一掌,打在徐缨的后心,早以伤得浑身是血的徐缨,一下子倒在地上,还未等她还手,三只脚重重地踢中了她的前心,一下子不能动了。
王裕安正在犹豫中,见徐缨倒了,一下子惊出一身冷汗来。他怕自己忍不住叫出声来,忙将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
秦刚父子将徐缨的短剑拿了过来,看了一会儿,将谭嗣同的信,从剑柄里找了出来。秦刚看到谭嗣同的信,非常兴奋。他感到自己出师大捷,他们收拾好信,顾不上那支铜箫,急忙会阎罗去了。
待他们走后,王裕安这才飞跑过来,从地上抱起徐缨,看着气息奄奄的她,悲痛欲绝,声泪俱下地喊着:“徐缨,你醒醒……”他发现她身上没有自己给她的“小八音”,动情地问道:“你怎么没有带枪?”
是的,如果有“小八音”,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良久,徐缨睁开了眼睛,看了看王裕安说:“康先生的信……”
“我的剑……”
“在这里。”王裕安从地上拣起短剑,放在徐缨手中。
王裕安见她醒过来,第一个关心的是康先生的信,更为感动,哭得语不成声,只是一个劲地向她摇头。他们早已将谭先生的信拿走了,可他不忍说……
“对不起你……我知道你……其实,我早有知心人……”
“不……我才是你的知音!”
徐缨艰难地摇了摇头说:“我的心上人是……康先生……”话未说完,她的头一歪,瘫在自己怀中。
“徐缨……徐缨……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一定会……”
4
这个旅馆食宿一起计费,餐厅也很豪华,让康有为十分满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三人来到餐厅,见有一对年轻男女先来,已开始吃饭了。康有为暗暗打量,他们衣着很新潮,像是大城市或者是从国外回来的。他们是什么关系?是出差还是……
“你好,先生,”那女子很活跃,她走过来,主动地向康有为他们打招呼。可她的话,打断了康有为的思绪,他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她。姑娘见这位先生在关注自己,非常高兴,仍是说个没完,“看你的举止,气质,我觉得你肯定是位大学者,是吗?”那女子笑着说道。她机灵的眼神里,还有几分少女的那种天真的调皮趣味。
“学者?”康有为不觉得大笑起来。心想,自己是学者吗?不,何止是学者,还可以加上政治家,改革家……
“啊哟,”姑娘不知发现了什么,突然尖叫起来,“先生的辫子好长好粗喂。”
康有为见姑娘看到自己的辫子,竟这样大惊小怪的,心里有些不高兴。
姑娘见他老半天没有吭声,大为失望:“对不起,先生,是我猜错了,惹你不高兴吧?”
“不,”康有为笑道,“你真的说错了,我是个教书匠,你那么高的评价,惭愧,惭愧!”
姑娘伸了一下舌头。她身边的那位青年男人在一旁不高兴地说:“你呀,总管不住自己的嘴,就喜欢瞎摆弄。”
康有为见这青年男人跟她很亲近,难道……他觉得,这男子不管是相貌还是气质,跟姑娘比,差得太远了,她怎么会嫁给他呢?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好像是为这姑娘惋惜。
姑娘见康有为不停地打量自已身边的青年男子,便大方地对康有为说:“我们是新婚夫妻,来北京度蜜月的。”
康有为听了,没有一句祝福的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青年男人也许看出来康有为对自己不友好,他虽然没说什么,但吃完饭后,对他们没打声招呼,就把姑娘拉走了。康有为吃完饭,也回到了房间。
康有为见姑娘看到自己的辫子,竞这样大惊小怪的,心里有些不高兴。姑娘见他老半天没有吭声,大为失望:“对不起,先生,是我猜错了,惹你不高兴吧?”“不,”康有为笑道,“你真的说错了,我是个教书匠,儒那么高的评价,惭愧,惭愧!”
这时,旅店里大堂经理高兴地回来,到康有为的客房,对康有为说:“先生们好运气,我到码头,正好遇上几位上海珠宝商退票,我就帮你们要了三张。”
康有为听大堂经理这么说,忙接过船票,原来是一艘英国太古公司“重庆号”轮的头等舱船票一,脸上立即露出少有的微笑。“什么时候开航?”他问。
“今天上午11点。”大堂经理说。
康有为觉得,这船是白天启航,又是头等舱,不管是开船时间还是舱位条件,都比昨天的“海晏号”好多了,觉得自己换了船,还是划得来。大堂经理出房间时,见隔壁的新婚男子站在门外,没在意,便匆匆走了。青年男人见大堂经理对自己也没有个好脸色,便赌气拉着妻子,出去逛街去了。
大堂经理走后,李唐说:“老爷,上午就要开船,我们现在就要去了。”
“也行。”康有为说,“早上船好,免得人多了拥挤。”
那两口子买了好多东西准备回来,站在街边等黄包车,这时,新婚男子看到身后的墙上贴了一张追捕逃犯的像,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不是同旅店的那位中年汉子吗?原来他就是官府缉拿的康有为!特别是看到后面的奖金达十万两,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十万两!我的天,得到它,就是上海十里洋场的风云人物了。想到他那样看不起自己,这口恶气也该出一出了。他主意已定,拉着妻子就走。
“你这是干什么?”妻子问。
他指着墙上的通缉令说:“你看吧!”
她一看,一下子认出了康有为,吃了一惊:“天哪,是他?”
“我们要发财了,”那男子高兴地说,“我要去举报他!”
女人说:“干这样的缺德事,你疯了?”
二人正在推扯中,那位贴通缉令的巡捕过来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那男人说:“我知道康有为!”
巡捕听男人这么一说,一把将他拉住,兴奋地问:“你知道康有为呀?”
“是的。”
巡捕将手中康有为的像,放到那男人面前,问道:“真的是这个人?”
男人认真地看了看像片,说道:“是他!”
“真的没错?”
“错不了!”
“能带我们去吗?”
“能!”他说完,又想起什么,反拉住巡捕:“这十万白银真的会奖赏给我?”
巡捕犹豫地打量了他一眼,说:“能!”
那男人要引路。巡捕没动身,问道:“他们有几个人?”
“三个。”
三个?巡捕有点犹豫,自己一个人,如果敌不住他们怎么办?于是吹了一个响哨,立即来了一伙,那领头的就是阎罗和京城来的王裕安!
阎罗听完情况后,看了王裕安一眼,这是询问的眼光,王裕安把手向前一指:“赶快,目标,‘塘沽湾’酒店!”
王裕安的话刚落音,一群人便飞快地赶到“塘沽湾?旅店,他们先封锁了前后大门,阎罗领先,如同饿虎扑食,冲进旅店,上下楼找了个遍,没见有康有为!阎罗抓住那青年男人的衣领,恶狠狠地问:“康有为呢?”
“他……”那男人一下子吓懵了,“刚才我出去的时候,他还在旅店呀。”
“在?人呢?”那青年男人早已吓破了胆,女人也吓得痛哭起来。男人看到垂手站在一旁的大堂经理,指着他说:“康有为哪儿去了,他肯定知道!”
阎罗顺手看去,见是一位中年汉子,二话没说,将他拉了过来:“康有为走了吗?”
“刚刚出门。”
“他到哪里去?”
“不知道。”
他话未落音,旁边的一位大个子巡捕,一拳将他打个仰八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