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暖暖的笑容如春风拂过,北唐魅凤眸中的怒火微敛,但一想到她近日的作为,脸色益发不善,挥手便甩开奚阳阳,但也不舍得用太大的力气。鼻翼微动,冷冷一哼。
奚阳阳眼一瞠,立时有些错愕。
王将军见情况不对,立刻跪地拱手道:“陛下,今日一事全是微臣的错,与两位娘娘无关。是微臣对良妃娘娘起了妄念,若要责罚,惩治微臣一人便可!恳请陛下饶过两位娘娘。”
良妃一双杏眼登时含泪,紧咬着下唇不语,陛下此番大怒,他们定是在劫难逃。陛下的冷血不近人情,宫内谁人不知?她幽幽望向奚阳阳,美目中含着无限祈求。
奚阳阳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这有什么可怕的,就算王将军入了狱,凭她的本事,救他出来还不是绰绰有余,不过这是下下之策。她脑中一转,胸中已有主意。
北唐魅冷厉地瞪着王将军,视线黏在他的左肩上。刚刚她是把手放在这里是吧,等下朕便砍了你这边肩膀!凤眸微眯,嘴边勾起残忍的笑容。正欲开口,耳边却听得一阵啜泣之声,他一怔,移目望去。
奚阳阳见北唐魅看过来,清目盛泪,泫然欲泣,脸上一副十足受伤的表情,颤抖手指着良妃道:“你喜欢她,你喜欢她是不是?”话至末尾,简直就是低吼出来的。
北唐魅呆滞,她脸上的泪珠一颗一颗,好似在他心上划过,带起大片的灼烫。有些疼惜,更多的是恼怒,忿然甩袖吼道,“朕没有!”
“你骗人!送了那么多个妃子也没见你发怒,为什么偏偏轮到她时你会如此气愤!为什么?你说呀!”奚阳阳飙着泪,满脸怨怒。
众人默,不少人额冒冷汗,齐齐埋头,视而不见。良妃与王将军更是深深佩服起奚阳阳来,睁着眼说瞎话,还能做出如此憋屈的样子,强人啊……
北唐魅心头大颤,上前一步抬手想抹去女子脸上令他怜惜的泪水,奚阳阳却愤恨地扭过头去,如受伤的小兽般死死地瞪着他。
北唐魅深折剑眉,心头紧缩,胸口一阵起伏,一把拉过奚阳阳,大掌在她脸上擦拭。一腔怒火,被这几滴眼泪就给浇灭了。
躲一次就好了,奚阳阳挑眉,保持着浑身轻一阵重一阵的颤抖。
“算朕拿你没办法!”北唐魅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句话,冷冷瞪向跪在地上的两人,寒声道,“你们两个起来罢,朕给你们赐婚!”
奚阳阳一乐,仰头看向北唐魅,破涕为笑。
北唐魅狠狠弹了弹她的额头,看她吃痛地抚头,凤眸中才渐渐涌上笑意。怎么办,真的拿她没办法了。
良妃和王将军大喜,赶紧磕头谢恩,“谢陛下!”
德喜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这幕,不可思议地摇头,想他伺候陛下十多年,还从未见过暴怒之下的陛下能如此轻易就收了怒火的情况!他还是太低估阳美人的魅力了!
这时,小顺子刚好带了一帮拿铲子背锄头的太监大汗淋漓地赶到了御花园,事关脑袋,怎么能不着急?
奚阳阳奇怪地看着这伙人,扯着北唐魅的袖子问道:“他们是来干嘛的?”
北唐魅脸上飞速闪过一丝尴尬,接着皱起剑眉朝小顺子他们冷声道:“谁要你们来的?”
小顺子内伤未愈,傻傻地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是陛下您要我们铲平御花园么!
德喜擦擦额头,一脸似哭似笑地上前道:“回陛下,是奴才要他们来御花园给花草松松土的。”
算你明事,北唐魅假咳了一声,挥手道:“那还不快去!”
德喜朝小顺子使眼色,小顺子猛地抖了下身子,哆嗦着双腿带着一干人开始包抄御花园。
奚阳阳蹙眉,觉得有点蹊跷,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到目前为止,后宫内只剩下生下大皇子的贤妃和生下西天王的皇后了。她呼了一口气,眸光坚毅,打算不日攻破最后两个堡垒。
八月初一,旭日高升,九驾红木鸾辂自皇城东泰门鱼贯而出。随侍禁军骑马执戟,身着两裆片甲,金镶银缀,约有百队。礼官司仪碎步行于鸾辂两边,吹拉弹唱,回环朗诵诗歌,排场极为盛大。
鸾辂上的红盖左右,画幡密排,上面绣着祥云与花卉,晨风吹来,便哗哗作响。朱斑巨轮描饰金粉,在朝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九驾九嫁。
今天是北熙帝送嫁九妃的吉日,满城百姓或坐或立翘首而望,期待之色溢于言表。
“陛下为什么要把妃子都送给自己的臣子呢?”百姓甲疑惑。
“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其实啊,这都是阳美人的主意!”百姓乙凑过来小心翼翼道。
“阳美人?”百姓甲迷茫。
“我跟你说,这阳美人,可真真是个奇女子!据说……”百姓丙兴奋地絮叨。
“出来了出来了!”数人喊道。
大街上,九驾鸾辂施施行来,悬在盖檐边的金铃玉铛咚咚脆响,夹杂在震天礼乐中,透出一股股的欢欣。霎时间,百姓们的呼声连绵不绝,声势浩荡。一波一波的人流追随着鸾辂,畅快大笑。整条街都沸腾起来,喜悦似波浪般飞速传递开来。
礼官大声朗诵着诗歌,让阁楼上的书生听清,不由摇头晃脑随之吟诵:雾夕莲出水,霞朝日照梁。何如花烛夜,轻扇掩红妆。良人以灼灼,席上自生光。所悲高驾动,环佩出长廊。
皇城首例多人送嫁,令全城百姓热情高涨,虽不是自家嫁娶,欣喜之意却胜似自家。九嫁的新人都是权贵大家,在京城有头有脸有产业,这样的吉日,自然大有表示。醉云楼、飘香楼、知味轩和锦食堂,皇城四大酒楼广设宴席,酒水菜肴,免费供应。百姓们吃得酣畅,哪能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