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清晨，当晨曦的太阳从那皲裂的天空中破层而出的时候，这座沉睡中的城市便在刺眼的光线中苏醒过来，睁开惺忪的双眼，迎接着这如初生婴儿般新鲜的一天。 依然坐在那根又高又长的门槛上读着道德经的李云岫看了一眼嫂子的房间，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到是自己嘴巴里吐出来的文字让自己思考起来： “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已愈有；既以为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什么意思呢？圣人毫无保留，尽全力帮助人，他自己反而富有；把一切给予人，他自己反而充实，天的运行规律是施利于万物而从不损害他们，圣人的处事规则是只帮助别人而从不与人争夺。 李云岫读着这样的哲学伦理句子，想起了李秀娘，李翠娥，李云清，还有李云睿，还有自己，还有那刚刚来的邵芊芊。这些凡夫俗子中的人都是有欲望的，自己付出的就希望像那种果实般硕果累累的在自己眼前得到自己播种所得。
如果真的看开一切，做到那么的无为无制，那么就真成了圣人了，圣人是已死之人，已死之人怎么会留在世上呢？ 阁楼上的大奶奶打开了窗子，远远的就看到那菡笑端着盘子往这边赶来。从她来的方向来看，应该是刚刚从后院过来，因为从上面往下看，因此只看到她低着头的样子，并不能看到她的神情。大奶奶顺着窗户向外喊了一声：“菡笑，上来一下！”菡笑看到阁楼上大奶奶在向她招手，便“哦”的回一声，然后向着阁楼上走。 古旧的时钟“咚咚咚”敲响了九下，菡笑给大奶奶回了个礼，有些不明意的问道：“大奶奶，你找我？” 大奶奶朝着菡笑慈祥的一笑，手搭在旁边的那张平头案上，“你刚刚往哪去的？” “回大奶奶的话，我去了邵芊芊的房间里给她打水，”顿了顿，“大奶奶，我看到香草一早上便去小姐秀娘的房间，然后我便想去看看芊芊姑娘有什么需要，可是，可是——”菡笑昨晚的时候没有睡好，今早看到香草进了秀娘少爷的房间，可是菡笑却没有看到少爷，便疑心是不是去了邵芊芊那里，于是便打着去看看要什么需要，便去证实自己的猜想。
“可是什么？”大奶奶将“什么”两个字分开而拖长音节，重音落在了疑问上。 “可是我，我看到少爷在芊芊的房间里，然后少爷说让我拿盘荔枝去，说芊芊姑娘想吃。”菡笑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在去邵芊芊的房里却是小心翼翼，如今秀娘已经失宠了，而邵芊芊前些日子的到来，自己对她很是不意，如今菡笑想着这个女人也不是秀娘般弱弱的性格，以后方小心行事才是。 大奶奶眉头一皱，但是又舒缓开来，就好像那褶皱的衣服被熨斗烫平了，“去，去将李大爷找来。”大奶奶看了一眼菡笑，在菡笑退下去以后又皱紧了眉头。大奶奶寻思了昨天的动静，半夜的时候的确是听到那吵闹的孩子的哭泣声，大约一小活后便涿渐安静了下来。所以大奶奶便也放下心来睡着了。 李大爷在敲了三下门后，拧开玄关，走了进来，大奶奶坐在了那张椅子里，眯起了眼睛，看到李世昌进来后，依然没有动，只是将那双眼眸睁了开来。“你来了。” “娘，你找我来有何贵干？”李大爷好似因为大奶奶的急切将自己叫来而有些不满。 “跟你谈谈清儿的事情，”然后从座椅中站起身，指了一下旁边的座位，“世昌，来坐。
” 李世昌顺着大奶奶的意思坐了下来，吸起了烟斗，“云清怎么了？”伴随着一丝烟味从他的嘴唇中吞吐出来，带着一种安定下来听大奶奶解说的神情。 “如今你也看到了，云清带着邵芊芊回来，两个女人中间隔着一个男人，你怎么看” “娘，你操心的太多了吧！”李世昌看了一眼眼前操心太多的老母，“他们又不是小孩子了，娘，孩子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可是昨晚云清去了邵芊芊的房间了，没有回秀娘的房间，”顿了顿，“他们的情况不容乐观啊！” “如今只能这样，让云清跟着你去祠堂学习怎么处理事情，这样也避免了两个女人的较劲，一来云清迟早是要继承你的掌祀权的，二来也让他学点经验不要再像上次去祁红茶庄那样做事情又弄出一件事情来了。”大奶奶看了一眼李大爷，低头思索的样子，那根烟斗在腿上袅袅的弥漫着烟圈。“不过值得喜庆的是，李家总算有后了！” 李大爷低着的头闷声不响，然后过了一下子，觉得当娘的这么说自己也没有更好的意见，便点了点头，将那烟斗重新放入做种摒弃抽着，终于从那大鼻子中闷声闷气的发出了一个“嗯”字算作回答了。
躺在床上的秀娘想起了昨晚的一夜，尽管太阳晒到屁股上了，可是心里不舒服的是看不出天气的晴朗的，因为自己的心里下了一场雨早就将阳光熄灭了，只剩下一地的凉意。 现在的秀娘想来那邵芊芊就不是一根摆着的花瓶那么耐看了，天知道她有什么样的心思。可是我秀娘偏偏不会，那昨晚看到的屏蔽上的粉衣女子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分明就是她的化身。 香草看着躺在床上愁云不辗的小姐内心也跟着小姐难受起来了。“小姐，起来吧，不要再躺着了，要是一伙被大奶奶看见了，又要说了！”香草噘着嘴巴一边看着外面的动静，一边为小姐担忧着。 可是想着心事的秀娘根本没在意一边香草的话，依然胳膊肘撑着脑袋想着邵芊芊，想着李云清。 “秀娘，李云睿大哥昨天回去的时候一直在看你房间的方向，现在看来，云睿少爷比起云清少爷来至少有情有义，可是为什么，秀娘，老天就是这么的不遂人意呢？”香草咬着手指琢磨着。 “对了，我要起来，我要赶紧一点，”秀娘好像突然间的想起了什么，“香草，帮我去拿那件紫色蝴蝶绣花图案的那件外套过来。
香草以为小姐被自己的劝说说通了，便“哦哦”的回答道一边则赶紧按秀娘说的赶紧去拿那件衣服了。 秀娘和香草从屋子里出来，往院子里走的时候，恰巧便看到李云清和邵芊芊从另一条小径那边出来，往大奶奶的屋子里走去。而这时，李云清与邵芊芊也看到了隔着一条小路的这边的秀娘和身后的香草。邵芊芊的双后拉着李云清的胳膊，看着这边，脸上就好像那雪人的表情一般冷漠的很。李云清看着这边有些尴尬，嘴巴里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却拉着邵芊芊的手默默的走了。 秀娘叹了口气，和香草一起走出了李家的大门。秀娘想去找李云睿商量。 到了后李家大院的时候，秀娘和香草还在想着该怎么说明自己的来意，怕自己的言语有让那让人刁难的李翠娥找到了歪理与借口误会自己。
可是一到李家，让香草去说明来意的时候，不想却听到那报告的下人说道：“请进来吧，李夫人，我们家夫人回娘家去了，少爷这几天都喝着酒，在书房里呢？哎，好好的两个人，怎么说闹就闹了呢？” 秀娘若有所思的听着，跟着那下人与香草进了屋子。李家大爷也不在家里，秀娘去了李云睿的书房，书房里的书桌上满满的都是那一瓶瓶的酒杯子，有的东倒西歪的倒在一边，有的则掉到了地上。李云睿背对着秀娘，弓着背，手托着腮帮子。连秀娘进来也没有察觉到。香草看了看小姐，便留下来呆在了外面，让她们两个人交谈。 “云睿，云睿，”秀娘叫着他，秀娘想知道李云清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她真的有好多话想要问他。可是云睿却没有回答自己，一个人嘴巴里低着头嘀咕着什么。 待走近了才听到，原来是在一遍一遍的叫着自己的名字。
“秀娘，秀娘，秀娘……”秀娘的心不觉的那么一动，好像很久了，这种感觉隔着天涯海角的距离又回到了自己的胸腔里，让自己的心不觉的那么一紧。秀娘想今天喝醉了的云睿早就不省人事了，自己问不出什么，便在他手边翻着的那本诗经里夹了张自己写的字条便想转身走，可是才转过身，那李云睿好像清醒了般一把抓住了秀娘的芊芊玉手。“不要走，秀娘！” 秀娘站住脚步，震惊的回转过身，李云睿拉着自己的手的温度透过那手指的握力传向自己，这个温度一直是那么熟悉，只是好像久违了。秀娘看着那汗毛长密的李云睿的手，这双手曾经牵起过自己的手，用一个吻给了自己承诺。却没有一直握下去，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就被一阵风吹走了，如今秀娘看着这双手，轻轻的将他抹去了，“云睿，记住：如果你给的承诺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心意，不能给别人带来真正的诺言的话，那么还是别轻易许诺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