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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张稚的爱情 (2)

老古划船,舒缓有力,不急不躁,稳当,安静。赵俊林坐在船头,看着青山碧水从眼前慢慢的退去。

小船在水面上平稳地行驶着,桨声伴着一道道水花,并发出哗哗的响声。赵俊林把手伸到手里,水清凉凉的,从他的手上滑过,丝绸一般。赵俊林一扬,一串水花就飞起来了。

老古划着船,看着赵俊林在戏水,高兴地问:“老板是做啥生意的?”

赵俊林说:“小买卖,现在赚点钱难了。”

老古说:“要不是和尚找到我,一般人我是不送了,到处都在打仗,土匪横行,现在出门风险大了。”

行了一个时辰,水面渐渐的宽阔起来了,山也低矮下来了,太阳也升到了头顶。到了一片芦苇中,老古把船划了进去,说:“到吃饭时候了,我们来做饭吃。”赵俊林问要不要帮忙,老古说你帮不上忙的,坐着好了。赵俊林坐在船舱里,看老古做饭,老古揭开船头的一块板,从里面拿出一小袋子米,和一个小铁皮炉子,看来这都是早准备好的。老古把米放到锅里煮,就开始拿起佛珠一边用手指掐着运动,一边嘴里念起经来。

饭简单,但两个人吃得都很开心,饭后,老古从船舱里拿出一床铺盖,给赵俊林说,你睡一会吧,赵俊林回到船舱里休息了,老古站在船头继续划起来。

第二天一早,小船到了一个码头,水面上泊着一片小木船,船与船相连着,有的船上载着货,有的船上住着人,宽阔的水面上,不时漂起生活的垃圾。一只狗站在船头,对着空荡的水面,汪汪地叫着。

老古小心地在船中间穿插着,把船靠上码头停下来,对站在船头的赵俊林说:“你从这儿上去,再走一里路,就到城里了。”

赵俊林起身,拉着老古的手,一再感谢,直到老古上了船,赵俊林跳上了岸,沿着一条大路往城里走,很快就进到了城里。

眼前的王子城,一条大河穿城而过,河上有一座大桥,横跨在河面上。这座大桥都是大块的青石砌成,弧形的桥洞,青石缝间,生长着弯曲的小树,这座桥据说在明朝时就有了,是王子城的八景之一。

桥两边是长长的街道,店铺林立,行人熙熙攘攘,赵俊林看着眼前的一切,想到就要找到女同学张稚了,旅途的疲劳,顿时消失了。他对张稚家的信笺太熟了,他决定到老城隍庙街去找一找张稚。

过了桥,就是一条宽阔的南大街了,这条街新开辟不久。两旁的店铺在阳光下散发着新的光泽,有的老房子正在拆除,断垣残壁的,看起来刺眼。

走过钟楼就是东大街了,东大街是一条古老、破旧、拥塞的旧街道,路面很窄,用青石板铺成,两旁全是一些小商铺,这儿的商铺都是在自家的房子里,开一扇窗户,或在自家的门口摆一个摊子,经营一些生活用品。

大街的墙壁上,到处都可以看到张贴的安民告示,和所谓的十杀令:“参加共匪者、私通共匪者、窝藏共匪者……”皆杀。

赵俊林找了一家小饭馆坐下来,要了一盘炒青菜和一碗饭。老板是一位长者,戴着老花镜,身穿长衫,一边招呼生意,一边和顾客涛涛不绝地说着话,对谁都是见面熟的样子。

赵俊林在等饭的时候,就和老板聊上了。

赵俊林故作惊讶地问老板:“王子城好啊,我们那儿天天打仗,害得老百姓没法过日子。”

老板说:“先生刚来吧,对本地的情况还不大了解,我们这儿国民党和共产党还在打仗哩。乡下里闹土匪,城里闹的是共产党,前些日子又杀了一批,据说牢里还关着一批。啧啧。”

赵俊林唉声叹气地说:“你打我,我打你,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老板说:“现在城里天天在闹杀人,说是杀共产党,天知道哪来这么多共产党,越杀城里的共产党越多,乡下比城里更糟,说是人人皆匪。”老板说着,又摇了摇头。

看来这里的形势严峻多了。吃完了饭,赵俊林站在门口问:“老板,去老城隍庙街怎么走?”

老板来到他的跟前,给他指了一下说:“往前走,遇到一个十字路口,往左拐,就是了。”

赵俊林按老板指的方向走,走了一会儿,果然来到了十字路口,往左是老城隍庙街了。

这时,他的脚步慢了下来,他不知道来到这个地方对不对,几年没见了,张稚会不会欢迎他。

路不宽,两边都是小店铺,店铺的幌子长长的垂着,巷子曲曲弯弯的,身边走过三三两两的行人,也是悠闲的。

赵俊林想像着,他仿佛看到张稚的身影也在这条巷子里匆匆走过。终于,看到那面店幌子了:老银器店。赵俊林把脚步停下来。

赵俊林按捺着激动的心情,走上前去,迎面是一节老木头柜台,玻璃下面是一个个格子,里面放着银手镯、项链、手链等饰品。一位老妇人在柜台后面坐着,面容恬和、慈祥。

赵俊林上前问:“老人家,请问这是张稚的家吗?”

妇人抬起头来,打量他一下,说:“你找张稚有啥事?”妇人异乡的口音里婉转,轻柔,不像北方的口音生硬而腔直。

赵俊林说:“我是她的同学,路过这儿,来看看她。”

正说话时,有两位妇女过来,要看银器。妇人忙着接待她们了,然后,朝里面一指对赵俊林说:“张稚在里面,你自己进去。”

赵俊林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天井,走过去,是一间厅堂,堂中央站着一个女孩子正在吃饭,赵俊林一看,正是张稚。

赵俊林喊了一声:“张稚。”

张稚转过身来,看到赵俊林站在门口,眼睛睁得老大,双手一抖,碗掉到了地上,“叭”的一声碎了,白白的米饭撒了一地。接着她伏在桌子上嘤嘤地哭泣了起来。

赵俊林一下子懵了,站着,不知所措。赵俊林说:“张稚别哭了,我老远来看你,你高兴才对啊。”

张稚的哭声小了下来,但仍伏在桌子上,身子随着轻轻的抽泣而不停地耸动,好大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眼睛红红地望着赵俊林说:“你怎么来的?这么多天没收到你的信了,外面天天在打仗,我还认为你出事了呢?”

过了一会儿,张稚平静下来,眼睛红红的,打来水,把毛巾浸湿,拧干递给赵俊林说:“快把脸洗洗,我妈马上要来,看你这样,怎么见。”赵俊林接过毛巾洗脸。张稚拿来扫帚,把地上的饭扫了,撮到外面。

两人坐了下来,刚才在外面卖银器的老妇人也走了过来。赵俊林站了起来,张稚介绍说:“妈妈,这是我的同学赵俊林。”老太太笑容可掬地应了一声,对赵俊林说:“你坐你坐。”张稚又对赵俊林说:“俊林,这是我妈妈,姓谢。”赵俊林喊了一声:“谢伯母好。”

谢老太对张稚说:“给你同学倒茶,我去外面照顾生意啊。”说完就走了。

张稚拿来茶杯,给赵俊林倒上水,两人说着话。

几年没见了,张稚还是以前的样,高高的个子,苗条的身材,一头黑发披在肩上,翘翘的鼻子,两只大眼睛一转水灵灵的。从张稚的口中,赵俊林知道了这个家庭的变化。

那年,张稚被母亲的电报催回来后,父母就没再让她回学校了。

张稚很气愤,说父母不该骗她,还要回学校去。

父亲是个严厉的老学究,他说:“一个女孩子家,在学校闹什么革命,疯疯傻傻的,叫人看不起,到时连婆家都找不到。”

张稚说:“现在是革命的时代,男女都一样,你不要用这种封建的眼光看问题。只有革命了,中国才有前途。”

张稚与父母亲的冲突越来越厉害,有一次,她背着包袱要走,母亲拉不住她,就说:“你要走,我就跳井去,死给你看。”

姐姐大稚也劝她,你现在就是去学校了,蹲不了几个月也就毕业了,还要回来。没得意思,还把家里搞得鸡犬不宁,如果革命,那里都行,不一定非要去学校。姐姐大稚理解张稚的心情。张稚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心静也就平静了下来。

不久,王子城就暴发了反内战的游行,张稚走在队伍的前面,高呼口号,站在讲台上演讲:要推翻一个旧世界,建设一新世界,这才是中国唯一的出路。

张稚的活泼和先锋的思想,引起党的地下工作者的注意,他们很快与张稚建立了联系,这才知道,张稚在学校时,就参加党组织了。从此,张稚就参加了王子城的地下组织,出油印小报,宣传革命道理。后来,王子城被国民党占领了,组织活动也转入到地下。

张稚和赵俊林从学校分手后,一直没有再见过面了,但感情却没有断,自去年以来,书信也断了,她担心起来。但三年的爱情生活给他们在感情上打下了牢固的基础,在更深夜静时,对着春风秋月,想起这些,愁绪万千。没想到,现在赵俊林却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张稚怎能不激动哩。

今年,国民党在这儿打仗,经常到城里来搜刮民财,张稚家的银器店也是他们搜刮的对象。张稚的父亲也清楚,这些兵匪们得罪不起,尽管捐出了家底,还是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老头经常坐在家里唉声叹气。

有一天,两个国民党士兵背着枪到银器店来闲逛,要拿两个银手镯看看。张老头说,没有了,柜子里的两个手镯是样品,不是真银子的。张老头想打发走他们走,知道给他们拿到手里就要不回来了。两个士兵把枪靠到柜台前,说,拿来看看有啥了不起,没有老子在前面卖命,你们能在这里安稳地做生意?张老头只好拿出来让他们看,两个人左看看右看看,装进口袋就要走。

张老头急了,抓起一个不让走,两个士兵操起枪托就砸过来。

张老头气急败坏,说:“老子跟你们拚了。”抓起一只板凳就朝一个士兵的头上砸去,士兵的头顿时破了,血流如注,另一个士兵见状朝张老头开了一枪,枪没有伤着张老头。事后,张老头却被逮了起来,判了三年刑。

现在,张稚的姐姐大稚出嫁了,家里,就母亲和张稚打理了。

说到这儿,张稚很生气。赵俊林坐在张稚的对面听后,也很愤怒,大骂国民党兵是匪兵。

张稚问赵俊林来王子城有何事。赵俊林就把区委解散了,自己一路找来的经过,给张稚说了一遍。赵俊林说得缓慢,张稚专注地听着,两只眼睛望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想不到,他受了这么多的艰苦。

赵俊林抬起头来,望着张稚说:“我从报纸上看,国民党和华东野战军,在这一带打仗。想来这里找到组织。”

张稚说:“我们这儿是在打仗,但部队运动大,今天在这,明天到那,不好找。你不如先在这里住着,我去和当地的地下组织联系。”

赵俊林想了一下,便同意了,他对张稚说:“你母亲同意我住你家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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