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御书房内郁瑾睿翻看大臣们上奏的折子,无一不是关于削藩一事,虽是处罚了几个藩王,可他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当初他曾对高祖说过要以仁治天下的话犹在耳边,可现在当真坐上了这个位子,才发现好多事情真的是身不由己。
小安子端着茶轻声走了过来,放下茶时郁瑾睿也丢掉了手中的毛笔,小安子才道:“陛下,方才容妃娘娘来过了。”
“她说什么了吗?”
“没有,只是来看看陛下,听说陛下繁忙,便没敢打扰。”
郁瑾睿点点头,心道近来这个容妃倒是安分多了,可能是宫中的生活渐渐磨平了她原先尖锐的棱角也未可知。看了看桌案上的奏折,郁瑾睿起身道:“带上这些没批阅的,随朕到蕙兰殿再批。”
蕙兰殿郁瑾睿近来时,荔非兰心正在写信。郁瑾睿恐扰到她休息,故没有让小安子通报,且走得极轻,以至于进了正间雪雁才听见。荔非兰心抬头恰迎上郁瑾睿的目光,这时收信已晚矣,于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起身迎驾。
“每次朕来蕙兰殿,都看到宫女在外伺候,屋里独留雪雁一人,难不成你俩在此商议什么密谈?”郁瑾睿伸手握住荔非兰心,一边笑着打趣地看着她和雪雁。
“咳咳!陛下说笑。”荔非兰心有气无力地说道:“臣妾向来不喜热闹,所以让他们都下去忙,咳咳,这里有雪雁就行。”
“这是什么?”郁瑾睿看到桌上的信笺,表情好奇地拿起细细观察一番,又问:“这是字?朕怎么一个都不认识?”
荔非兰心掩嘴娇笑,另一只手不经意伸手将信笺夺了回来,道:“这是臣妾胡乱写着玩的,歪歪斜斜缺撇少捺,陛下不要笑臣妾。”说着便将信笺揉成团丢在了香炉里。正要开口说话,抬头却见郁瑾睿迷茫地看着她,荔非兰心的胸口突然咯噔一下,心想难道他看出什么不成?于是又笑着似撒娇地向郁瑾睿靠了过去,“陛下要是怕臣妾累着,臣妾以后不写便是。”
郁瑾睿携着荔非兰心坐在临窗的炕上,回头对周围人道:“以后不要让娘娘再碰纸笔,累坏了为你试问。”郁瑾睿说着手却指着雪雁。
这下荔非兰心再也笑不出来了,只觉嘴角的弯度僵硬了般收也收不回。不过是玩笑话,郁瑾睿竟然当真下令不让她碰纸笔,还让雪雁负责,这让她以后还如何给郁宸写信。荔非兰心眼角瞥了眼郁瑾睿,小安子已经将奏折放在了黄花梨炕桌上,郁瑾睿低头在看奏折。荔非兰心不说话,只是回想服毒当日,郁宸去抱她时的情景。事实肯定是郁瑾睿什么都看到了,当时她只道命将休矣,旁人都没有理会,以至于后来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可是既然郁瑾睿知道她和郁宸认识,并且极有可能已猜到他们有着私情,那为何还要封她为妃呢?
听不到荔非兰心的声音,郁瑾睿抬头,却见她一副有心事的样子,捂着她的手又问:“朕不让你写字,你生朕的气了?”
荔非兰心展颜微笑,唯恐郁瑾睿起疑心,“生气是有点,不过,皇上是为臣妾好,以后不写也罢,反正臣妾写的也不好。”
郁瑾睿也开心地随她一笑,伸手又抄起一本奏折,展开来看突然又皱起了眉头,将奏折摔在一边,叹道:“这个沛国公!”
荔非兰心收了笑容,敛声屏气不敢对国事发表言论,谁知郁瑾睿自言道:“怪道最近容妃频频来往御书房和乾清宫,想必是跟沛国公一个主意了。爱妃,你说给白蔻仁之子白石英何官职妥帖?”
“呵呵,咳咳陛下不要开玩笑了,臣妾就连前朝有多少官职何种职位都不了解,怎会知他适合哪个!”
郁瑾睿无奈将奏折单独放置另一边,荔非兰心小心地又道:“陛下,后宫女子不得干政,陛下在蕙兰殿批阅奏折,恐怕。”话虽如此,可荔非兰心内心还是希望郁瑾睿来此批阅奏折,这样她可以准确地了解前朝的决定,只有一点,郁瑾睿每次来都要留宿蕙兰殿,这让荔非兰心不胜困扰。
“爱妃只是看着朕,并没有参政,不会怎样的。”郁瑾睿低头边写边说。
荔非兰心倚着靠垫若有所思地看着郁瑾睿,没有再说话。
春和殿,白美莲懒懒地吃过了晚膳,倚着靠枕闷头想主意,两边侍立的宫人各个屏气凝神不敢多说一句话。
“陛下现在还在蕙兰殿吗?”白美莲突然问道。
门口上疾步走来一个太监,那太监一辑到底,看着地板诚惶诚恐道:“回娘娘话,还--在。”
白美莲袅娜地站了起来,弹了弹衣服微笑道:“走,陪着本宫去蕙兰殿看看。”
“娘娘?”百合诧异地抬头看着她。
“对了,把爹爹前几日着人送来的那盒西洋参带上。”白美莲说着款款朝外走去。
百合愣了下,突然眼前又一亮,急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