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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婴孩啼哭时(下)

圆觉的身影隐入树林,渐渐消失不见,站在阵法之中的周小树万分焦急。

周小树并不擅长阵法,如今只能强行破阵。好在这个阵法只能限制周小树的行动却不能限制他的意识。

周小树深吸一口气,把他周围围绕着的烟雾全部吸入身体之中,然后暗暗地调动体内黑暗的力量。虽然他很抵制黑暗意志的力量,但是现在阿善一家的情况万分紧急,容不得他多想。

“呼”的一声,一团黑色的烟雾从周小树的口中喷出,然后笼罩在法阵上,法阵散发的金光也慢慢地被烟雾所吞噬。

……

木屋里,千手抱着笑儿坐在椅子上,笑儿还在哭,不管她怎么安慰都没用。阿善正在屋里来回踱步,还时不时看向窗外。

“小千,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你说周先生到底去哪里了啊?不知为何,我自从今天听到周先生说有个专门除妖的和尚在附近以后,这心里总是忐忑不安的。”阿善焦急的说道。

千手摇了摇头,强笑着对阿善说道:“我也不知道大人去了哪里。不过,你也别担心,既然大人说过会帮助我们,那他就不会食言。我们耐心地等待就可以了。”千手笑的很勉强,眉宇间的那一抹忧郁,证明了她此时的心情也是万分不安。

突然,一股危机感冲上心头。千手站起来,一脸惊恐地看向窗外,然后紧紧抱着怀里的笑儿,慢慢向后退去。

“怎么了?”阿善走到千手旁,紧张地问道。

千手慢慢冷静下来,没有说话。她把怀里的笑儿递给了阿善,然后挡在他们之前,警惕地看着大门。

这时,木屋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老和尚出现在阿善他们面前。圆觉看了看他们,然后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原来是这样。”

千手的脸色很难看,她挡住刚要开口的阿善,然后对圆觉说道:“这位长老,我们夫妻二人在此隐居,从未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还请您高抬贵手,放了我们。”

圆觉重哼一声,对着千手喝道:“大胆妖孽!你蛊惑人心、罪孽深重。事到如今,居然还在这里巧言雌黄,贫僧今日便要替天行道!”说完,圆觉手里的佛珠便泛起一阵金光,朝着千手飞了过去。

千手尖叫一身,一股绿色的妖气便从她身上爆发出来,袭向正在向她飞来的佛珠。

虽然妖气在佛珠耀眼的佛光下慢慢消融,但是它却生生的阻挡在佛珠前。千手吃力地阻挡着圆觉的攻击,不断从脸上滑落的汗水和渐渐苍白的脸色预示着她支撑不了多久。但是她必须坚持下去,在她的身后还有她深爱的丈夫和孩子。

“阿弥陀佛,世间居然还有如此污秽的妖气,连我的佛珠都难以突破。不过,你的修为确实如此的不堪,今日你必死无疑!”说完,圆觉大喝一声,一掌隔空拍出。顿时,一道蕴含着深厚佛力的掌影出现在半空中,然后重重地打在妖气上。

“轰!”的一声,屋子被它们撞击时所发出的冲击波轰成了废墟。

雨不知道何时停了。

阿善抱着笑儿从碎木之中站起,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惊恐万分。

废墟之中,他的妻子已经消失不见。半空之中,一串散发着佛光的佛珠不停地旋转着,在佛珠之间有一条一动不动的蜈蚣。

“小千?小千!”阿善抱着笑儿跑了过去,腾出一只手,把佛珠从半空中拿了下来。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把千手从佛珠的禁锢中解救出来。

“没用的。”圆觉的声音突然响起,此时的他身上的僧袍破破烂烂的,还时不时有血从他的手中滴下,十分狼狈。就在他打出那一道佛掌的时候,千手抓准时机向他喷出了一口毒水。毒水蕴含了千手仅剩的修为,她变回了原型,被困在佛珠之中,但却给了圆觉不小的伤害。

圆觉站起身来,深吸了几口气,然后对着正跪在地上的阿善说道““年轻人,你受到了这个妖物的蛊惑,贫僧不会责怪你。你快把你手里的两只妖怪拿过来,让贫僧消灭它们。”

话音刚落,便看见阿善慢慢放下怀里的笑儿和千手。然后从地上捡起一个碎裂的木板,转身就朝圆觉砸去!

“愚蠢!”圆觉喝道,然后对着阿善又是一掌。就在佛掌马上就要击中阿善的时候,一团黑色的烟雾突然从地底喷涌而出,推开了阿善,吞噬了佛掌。

“这是什么!”圆觉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黑色烟雾,那烟雾散发出来的力量让他不寒而栗。接着,烟雾散尽,出现的是不久前被他困在阵法里面的周小树。周小树的状态也很不好,他脸色苍白嘴角隐约残留着些血渍。

“你,你竟敢强行破阵……这个妖物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拼命!”圆觉吼道。

“她并没有给我任何好处,我只是单纯地想帮助他们而已。”说完,周小树蹲下身来,抱起已经昏迷的阿善,然后朝着正在放声大哭的笑儿走去。

“你给我站住!我不允许你救他们,你这样不怕遭到天谴吗!”圆觉厉声喝道。

周小树没有理会圆觉,他慢慢地放下阿善,把笑儿放到到他怀里里,然后解开了千手身上的佛珠。转身对圆觉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不管是人是妖,都是天地间的一部分。依我看,会遭到天谴的是你才对。”说完,周小树一把捏碎手里的佛珠,闪闪金光从他手中滑落,消失于虚无。

圆觉愤怒的看着周小树,然后从怀里又拿出一串佛珠,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看看,谁说的对吧。你强行破了我的阵法,必定遭到反噬,你到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然而,就在圆觉准备发动攻击的时候,突然,一股寒意从他背后传来,是他毛骨悚然。这时,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圆觉身后,它挥动着利爪就向圆觉拍去。圆觉头也不回,脚下一动,瞬间向一旁闪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他清晰地感到背部撕裂般的疼痛,他痛苦地惨叫一身,摔落在一旁,在他背上出现的是四道恐怖的血痕。

那个黑影慢慢地走向倒在地上的圆觉,身影慢慢显露出来。这是一只巨大的老虎,它咧着嘴,露出獠牙,然后抬起右爪,势要将圆觉的脑袋拍碎。

“住手吧虎妖,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先放他一马。”周小树说道。

听到周小树的话,老虎不甘的低吼了几声,又低头瞪了圆觉几眼,接着身上一阵红光泛起,一个十分壮硕的青年出现在周小树眼前。他走到周小树身前,对周小树鞠了一躬,说道:“小妖刃牙,见过周小树大人,我曾经从我父亲那里听说过您的事情。”

“哦?你父亲是?”

“我父亲是赤眼虎。”

“恩,原来如此。”说完,周小树便蹲下来,捧起地上已经化为原型的千手。

“大人,千手妹子没事吧。”刃牙担心地问道。

周小树把千手轻轻递给刃牙,说道:“她是修为耗尽,我们帮不了她,短时间内要恢复人形也不可能,不过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多休养一下就好了。我会给你一个去处,你把他们送到那里……”

周小树还没有说完,突然,他们眼前金光一闪,一串佛珠从他们眼前掠过。他们赶紧转头看去,出现在眼前的是浑身是血的圆觉,在他的手里有一个婴儿。

周小树愤怒地看着圆觉,手里的烟雾慢慢腾起。刃牙也是双目圆瞪,双爪向前,恨不得立马就冲上去把圆觉碎尸万段。

“和尚,你疯了吗?那可是个孩子啊,快把他放下来!”周小树说道。

“孩子?周施主你别说笑了,这明明就是妖物的小孽种,只不过有着一具人的皮囊而已。”说完,圆觉慢慢地举起手中的笑儿。

就在这时,一只手打在了圆觉的手臂上。一个身着大红袈裟的老和尚突然出现在圆觉身边,说道:“收手吧。”

圆觉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和尚,说道:“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和尚笑了笑,说道:“你忘了?我们小时候不是经常到这里来钓鱼吗?”说完,老和尚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个池塘。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这里的事情了。”圆觉甩开老和尚的手,向后退了两步,怒吼道:“既然你早就知道这里有妖物,为什么不除掉他们!”

老和尚看着圆觉,然后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师弟,你杀心太重。这么多年来,你的怨念还是不得缓解,再这样下去你会堕入魔道的。”

“我不管,只要是妖,我就得杀!”说完,圆觉又举起手中的笑儿,表情十分愤怒。

周小树和刃牙冲上前来,准备阻止,突然,一阵笑声传进了众人的耳中。

圆觉不可思议地看着被自己高高举起的笑儿。此时的笑儿正在放声大笑,两只小手不停地在空中乱抓,仿佛想抓住那初升的太阳。

“两位请不要急躁,我师弟是不会伤害那个孩子的。”老和尚对周小树他们说道。他慢慢地走到圆觉旁边,从他手里抱过笑儿,然后对圆觉说道:“我看着孩子,就想起当年被师傅救回来的你。当时你也是像这样,在师傅怀里笑个不停。”

说完,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再看看现在的你,又和当年杀你父母的妖物有什么两样呢。”

圆觉身体一震,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低声说道:“师兄,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没有,你没有做错,今天在场的所有人多没有错……”

山谷之中,初晨的鸟啼和婴儿开朗的笑声是那么动听。

…………

村子后面有个高坡,高坡上面有个小屋子。

浊生正在教一个三岁大的小孩识字,周小树则在一旁安逸地抽着烟。

这时,门开了。阿善从屋外走进来,笑着对周小树说道:“周先生难得你今天到村里来,到我家里喝点酒怎么样。浊生小姐,你也一起来吧,小千今天做了好多菜呢。”

不待周小树说话,那个小孩便立马站起来,说道:“好啊好啊,吃饭吃饭。笑儿的肚子早就饿了。”

浊生点了下笑儿的额头,笑着说道:“就知道吃,你要是今天不把这些字给记住,就不许你吃完饭。”

“啊?好吧……”

顿时,笑声充满了整个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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