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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日本传统妖怪(6)

4.撒沙婆婆

熟悉《鬼太郎》的读者对这位老婆婆一定不会陌生。在《鬼太郎》里,开旅店的撒沙婆婆虽然平日贪财吝啬,总是催着房客们交房租,可一到关键时刻就完全忘了钱财利益,舍生忘死地用自己的法术对付敌人。在水木茂笔下,她和危急时刻能把身体变成一吨重的石头的“子泣爷”是一对欢喜冤家。

撒沙婆婆出生于奈良县,常在兵库县的深山里出现。这位头上积满了沙子的婆婆喜欢恶作剧(发现日本的妖怪们一般都有恶作剧心态),常常躲在神社的树林里,有人经过的时候就一边大叫着一边朝他们撒沙子——她也正是由此得名。撒沙婆婆的沙子不单单是“玩具”,还是危急时刻的武器。当她竖起头发向对方发射沙子的时候,威力还不小呢!据说撒沙婆婆有“恋沙情结”,动画片《鬼太郎》中的撒沙婆婆,对各种各样的沙子视若珍宝,以向大家展示自己收藏的“绝世奇沙”为乐。有时候还要把沙子撒到别人身上,让大家亲身感受一下它们“像棉花糖一样的质感”。由此看来,撒沙婆婆向人们撒沙的时候并没有恶意,甚至是满怀爱心的,只是她的爱好和人类不大相同而已。我们常常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还有“己所欲,施于人”,意思是不要把我们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强加给别人;而自己喜欢的东西,则要和别人一起分享。然而撒沙婆婆把自己视若珍宝的沙子慷慨地与人分享的时候,却只让人感到不舒服。比如在电影《鬼太郎》中,撒沙婆婆在招待客人的饭团里掺进了沙子,还自认为是对客人的重视。如果她招待的客人是你,看着她期待夸奖的眼睛,你又能说些什么呢?

5.长手婆

出没在水池边的妖怪。长手婆会去吓唬在水深的地方玩耍的小孩,这大概是父母出于安全考虑,想要让孩子远离水深危险的地方而编出的故事。

6.登户婆

传说在过去的山村里,在风雨大作的晚上,有时会有一位老太婆登门拜访村民并请求投宿,这位老婆婆就是登户婆。对她的请求人们只能接受,因为一旦遭到拒绝,恼羞成怒的老人家就会诅咒这户人家,让其家破人亡、后世不得安宁。

日本传统妖怪中的女妖为数众多,除了老婆婆们,更多的是年轻貌美的姑娘,如雪女、桥姬、鬼女红叶、山女郎、蛇女房、蜘蛛女等等,她们构成了日本妖怪世界中一道独特的风景,本书将在第四章分析具体作品时对女妖们进行详细的介绍,在此就不赘述了。

四、动物、植物和物品幻化类

1.动物类

山里不仅有山男、山姥、山精等人形妖怪,还有许多具有神奇法力的动植物。比如一些禽鸟类妖怪,它们一般栖息在山林里,但是由于能够自由地飞翔,也常常在人们群居的地方活动。比如起源于中国的姑获鸟(うぶめ),白天是鸟的样子,一到晚上就会变成女人的模样在村落里出没。姑获鸟又名鬼鸟、夜行游女、产女等,是个与生育有关的妖怪。据说,姑获鸟由难产而死的女人的怨念所化,没有见过自己孩子的遗恨使姑获鸟耿耿于怀,因此她常常想方设法把别人的孩子偷来养。然而养到第七天她就妖性大发把孩子吃掉,然后再去偷别的孩子。日本一些地区有这样的说法:有新生儿的家庭到了晚上一定要把孩子的衣服收回来,否则一旦被姑获鸟留下记号,孩子很快就会被偷走。姑获鸟还常常以可怜的母亲的模样出现在路边,怀抱婴儿,身上沾染着鲜血,十分悲惨地请过路人帮她抱一下孩子。动了恻隐之心接过孩子的人马上就会察觉自己遇上了妖怪——怀里的孩子比岩石还重,一下子就能将人压倒。

入内雀是一种由人的魂魄化成的麻雀。传说中,藤原实方本是一条天皇的侍臣。有一次他和一条天皇发生了争执,在气头上由于举止失态被贬职到日本东北地方的陆奥国。当时的陆奥是一个十分荒凉的孤岛,身为大臣的实方一朝遭贬,仿佛一下子从云端跌到了谷底。臣子遭贬在古今中外其实很常见,然而中国的陶渊明、韩愈、苏东坡等人被贬之后不是用诗文抒发一下苦闷、争取东山再起,就是寄情山水、修身养性、获得精神上的解脱。同样的遭遇放在日本人身上就不一样了,仿佛一定要把自己活活愁死、气死才作罢。比如这位实方,来到陆奥国之后前思后想,对此前发生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直到最后失意地在陆奥死去。

京都方面得到实方死讯的同时,一个奇怪的传言也在宫里宫外散布开来。据说,每天早晨都有一只麻雀飞入清凉殿,不知不觉间就把台盘里的食物吃完了。人们说那只麻雀是由一心想返回京都的实方的魂魄所化,或者是那只麻雀被实方的魂魄附体了。这种雀不仅能飞入皇宫,还会吞噬农作物并造成饥荒,因此人们对它十分恐惧。由于它常常飞入宫内啄食食物,人们就给它取名为“入内雀”。

在宫里发生这件怪事的同时,藤原家大学曹的劝学院也发生了不寻常的事。劝学院的住持观智上人的梦中也出现了一只麻雀,它自称是实方的化身,还像诵经一样地诉说着自己的遭遇。第二天早晨,上人在院内的林子里发现了一只麻雀的尸体,他肯定这就是实方的化身,便筑起了坟墓以凭吊实方。

关于入内雀的来历,鸟山石燕在《今昔画图续百鬼》中有简要的文字叙述。然而不知何故,现在所能看到的中文网上对入内雀的介绍却与之大相径庭,说入内雀是一种能在不知不觉中将人置于死地的鸟,它的蛋比人的毛孔还要小,因此能轻易地把蛋下到人身体里面。小鸟在人体内孵出以后专吃人的内脏,直到把内脏吃空才飞出人的身体。这种说法是没有根据的。鸟山石燕《今昔画图续百鬼》的《雨》篇虽然描绘了入内雀从人口中飞出的情境,但画中的人表情平静,姿态悠闲,丝毫看不出被吃光了内脏的迹象。石燕的本意也许只是要表现藤原实方的魂魄化为麻雀的情景而已。

住在山里的妖怪除了鸟类以外,还有一些是哺乳动物。比如鸟山石燕笔下的“幽谷响”长得像猴子,据说山谷里的回声就是它发出的声音。居住在山里、喜欢恶作剧的镰鼬,是一种乘着旋风出现的妖怪。由于它长得像鼬又手拿镰刀,故而得名。它会以飞快的速度在人身上留下很深的伤口,但不会疼也不会出血。《火影忍者》中手鞠的招式,就是以这个妖怪命名的。另一种喜欢恶作剧的山妖猥裸,常常潜伏在山路上戏弄行人。它们会突然从隐蔽的地方跳出来吓唬人。而且,猥裸是一种无所不知的妖怪,能够丝毫不差地说出眼前行人的各种情况。看着行人在自己面前被吓得魂飞魄散,是这个妖怪最得意的时刻。另外,据说还有一种叫“比比”的妖怪。在山里走路的人如果遇到了“比比”,就不止是被吓一跳那么简单了。这种外貌像猛兽的妖怪力大无穷、尖牙利爪,能像老鹰捉小鸡一样轻而易举地将赶路的行人扑倒吃掉。另外,狸和狐也住在山中,而且在日本传统妖怪中赫赫有名,在日本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本书在谈到《百变狸猫》、《犬夜叉》等动漫作品时对这两种妖怪会作详细介绍。在日本,蟾蜍和狐狸、狸猫一样被视为灵异的动物。传说中,蟾蜍会使妖术,特别是与金钱有关的妖术。在有些传说中,蟾蜍还可以变成精通中国和印度古代妖术的妖姬在人间活动。

2.植物类

位于鸟山石燕《百鬼夜行绘卷》卷首的妖怪就是“木魅”,虽然描绘的是幻化成人形的老树精,已经不再以植物的形态出现,但从中可以看出“植物成精”的信念在日本是由来已久、根深蒂固的。日本人相信,山里的一些树木本来就具有灵性,再加上经年日久吸收了日月之灵气,很容易成精成怪。比如说,山里有一种古山茶树,能够投人所好,幻化成各种模样引人上钩。比方说,如果面前是年轻男子它就变成美女的模样,吸取其精气之后再把他杀掉;它还能变成玩具、小动物等来吸引孩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妖怪。鸟山石燕的《今昔百鬼拾遗》中还描绘了一种叫做“彭侯”的树妖。它本是一株生长在山里的古树,长到一千年的时候,这株古树成了精,慢慢获得了动物的形体:人面狗身而没有尾巴,全身黑色,经常出现在山路边杀害过路的行人。

3.物品类

在日本,由被遗弃的废旧物品幻化而成的妖怪也有很多。水木茂的漫画《鬼太郎》中经常出现的草鞋妖、唐伞、扫帚精、琵琶精等等均属此类,鸟山石燕的《百器徒然袋》中也描绘了多种多样由废弃物品的怨念凝结而成的妖怪。比如,由用旧的抹布化成的妖怪叫“白容裔”。据说用旧之后被长期闲置、无人问津的抹布,一到夜晚就会变成蛇一样的长条状怪物飞到人们的屋子里,把屋里的摆设弄得乱七八糟。被丢弃在储藏室里的旧伞会变成一种叫做“骨伞”的妖怪,它每次出现都会有狂风暴雨降临。日本古代有一种叫做“角盥漱”的盆形容器,用圆木制成,装有长长的支架。由于比较占地方,这种容器后来渐渐被木桶型的器具所代替,心怀怨念的“角盥漱”就变成了妖怪。另外,历经百年的古镜吸收天地之灵气后会变成叫做“云外镜”的妖怪,透过它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据说古代的猎人捉到貉之后总要把它装进袋子里背回家,但狡猾的貉常常在半路咬破袋子逃走。后来,猎人们就不再用袋子装貉了,这些被丢弃的袋子就变成了叫做“袋貉”的妖怪。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由乐器变成的妖怪,比如“琵琶牧”、“三昧长老”、“琴古主”等等。

有一把被高僧用旧的拂尘后来变成了“拂子守”,它每天晚上都会变成僧人的模样在蒲团上像模像样地打坐念佛。另外,和尚化缘用的盛饭的托钵和盛水的葫芦,被抛弃后会变成“乳钵坊”和“葫芦小僧”,夜里以和尚的样子出现。木鱼、禅杖等法器也会变成妖怪,不过这些器具幻化之后的模样都与和尚脱不了干系,可谓近朱者赤。

还有一把曾被英勇的武士使用过的长枪,武士去世之后它也被封存起来。然而它却不甘心被闲置,终于变成了叫做“枪毛长”的妖怪,全身长满了枪毛一般赤红的毛发,手中还拿着一柄怪模怪样的长枪。“古空穗”原本是一种箭头可以拆下来的兵器,在主人去世后变成了武士模样的妖怪。“虎隐良”这个妖怪本来是一个象征着权力和身份的虎皮印盒,主人死去之后,它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渐渐变成了怒目圆睁、手拿锤子的妖怪。“禅釜尚”是由被人忽略和冷落的煮茶器具所化,忙碌的人们没有时间品茗,久而久之茶具就变成了脸上长着三只眼睛、耳朵上戴着两只大铁环的怪物。由马鞍幻化成的“鞍野郎”和由马镫变成的“镫口”都和战争有关。据说,保元之乱中,目睹了“镰田正清救主”的马鞍受到了惊吓,变成了夜夜出现在战场上的“鞍野郎”;而在战争中被箭穿过的马镫,则会在主人死后变成叫做“镫口”的妖怪。

《咯咯咯的鬼太郎》第58集中出现的妖怪白波,是被抛弃的旧抹布和布类经过上百年的修行而变成的妖怪。白波原本是被人类当做宠物饲养的可爱的小妖怪,可养他的孩子们为了让它长大,变得更有趣,让它吸收了大量的脏东西。结果,长大了的白波能够吐出使建筑物发霉的白霜,腐蚀掉完好的楼房。它的身体里存了太多的污垢,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开始到处乱飞,所到之处都被霉菌笼罩。这似乎在说明,妖怪的产生和它们妖性的发作,都是由人类自己造成的。片中的伞怪,也是由于曾经被人类抛弃才不再相信人类的。这林林总总的由旧物化成的妖怪们,身上都凝结着一种怨念,这些怨念到底能形成怎样毁灭性的可怕力量,水木茂在电影《妖怪大战争》中表现得非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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