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城市的观看之道(7)

作为一种以视觉信息为主要表现对象的媒介，电视在城市生活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无论是真实发生的新闻，还是虚构的电视剧，都能够成为人们了解城市空间的方式。随着城市的发展，工作节奏的加快，生活状态的变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开始变得紧张。电视作为可以进行互动和交流的媒介形式，逐渐成为人们依赖的情绪宣泄的出口，越来越多的以讨论现代人情感状态的访谈类节目也开始成为电视的主角。一方面可以展现一种真实的生存状态，另一方面也可以满足人们窥视他人私生活的好奇心。例如东方卫视的《幸福魔方》，是一档以都市人情感、道德等为话题的节目，强调当事人与主持人、心理专家、观众的互动性。从节目的名称来看，“魔方”本身就是一种极为复杂的状态，用以指代都市人之间的密切联系但又纠缠不清的现实，十分贴切。这种相互关联又难以梳理的空间状态能够提供丰富的话题，让更多原本不相关的人参与其中。

在节目的场景设置中，更能够体现出这种城市中的空间感与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摄影棚内，除了主持人与当事人所在的中央玻璃立方体是光亮的，作为旁观者的观众席则在黑暗之中，当谈到具体事件时，与当事人相关的人会出现在魔方之外的聚光灯下。如此的位置关系以及空间设置极为生动形象地展示出城市生活的真实情形。即每个人都是以自己为生活的中心，但他并非一个孤立的存在，而是与其他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因此而形成复杂的人际交往的网络和多样的城市空间。大多数的情况下，人都是与自己有着某种交集的人产生较为稳定的关系，但其他原本不相关的人也可能加入进来，扩大交往的对象群体。该节目有心理学专家介入，帮助分析当事人的情感困惑和内心状态。他们通常是旁观者，会以指导者的身份适时进入到他人的世界。但对于大多数处于黑暗中的观众而言，强烈的好奇心会产生一种不断增长的偷窥欲望，促使他们以探视他人的私生活为乐趣。而这些旁观者在观看他人生活的时候往往未处在灯光之下，所以会有安全感，这也使得人们的窥视欲望日益强烈。《幸福魔方》一类的电视节目一方面通过话题、场景的安排再现城市人群的空间距离和人际关系，另一方面也更助长了人们窥探他人生活的欲望。这种状态的形成与电视媒介的表现特征密不可分。因此，电视与城市交织在一起，通过各种各样的节目内容与形式，传递着城市的信息，成为人们观看城市的一种方法。同时它也介入到城市的景观中，演变为其中极其重要且无法忽视的一部分。

三、广告与城市

作为传媒业的一部分，广告业的进程与城市的发展密不可分。从招贴告示到平面广告，加上电视、网络媒介等的更迭，广告有了多种多样的承载方式。从20世纪中期开始，广告迎来了它发展的黄金期，美国曼哈顿的麦迪逊大道，也成为广告业的代名词。广告与城市的关系日益密切。影像成为20世纪最为主要的媒介形式，广告所占据的空间有增无减。城市中所拥有的影像景观，有极大部分都是由形形色色的广告所塑造。无论是现实中的，还是想象中的城市，都有广告所留下的印迹。

现今广告已经成为一种常用的表现方式，它有效地结合了文字和视觉手段，融合了对社会和文化的观察，建造并传递了现实世界的信息。约翰·伯格在《观看之道》一书中分析了大量的绘画作品之后，对由广告所组成的现代影像城市进行了分析。他详细地对比了现代广告对传统绘画中视觉元素的借鉴，精辟地指出广告相对于绘画的不同，并冷静而直接地表达了对广告影像的质疑。伯格认为，我们身处的城市被广告影像所包围，因此我们无法不注意到这些信息，哪怕是“匆匆一瞥”。书籍、电视、街角、车辆，这些城市中常见的事物，都留有广告的痕迹。最为突出的标记则是城市里高楼上的霓虹灯广告和巨型广告牌，显示着商品的极大丰富和人们选择的自由。

鲍德里亚对广告给城市带来的影响进行了尖锐的批评。他指出：“广告现在渗入到每个领域，而公共场所（街道、纪念性建筑物、市场、旅游景点）则消失了。广告使各种污秽的东西化为实在具体的东西（也许有人赞赏这些东西）。广告无所不在的陈示，垄断了大众的生活……这是我们今天唯一的建筑：巨大的屏幕上闪烁着运动中的原子、粒子和分子。已经没有公众活动的场景或真正的公共活动空间，只有庞大的旋转、交换和短暂连接的场。”鲍德里亚关注的是消费社会中广告对于人们生活所起到的负面影响，广告那让人眼花缭乱的影像只是构建了种种虚幻的假象。

按照伯格的观点，广告倾向于为人们提供未来的一种状态，提供一种改变现状的可能性。广告中所出现的城市景观和城市人群，都是经过了视觉加工和艺术化阐释之后的形象。例如繁华摩登，物资充沛、生活富足，这样的城市形象反复出现在广告的文字与影像中，逐渐形成人们对于城市景观的认知。当然，某些广告也会刻意制造怀旧的效果，比如突出城市的拥挤与繁忙，都市人的空虚和压抑等等，并打造富有诗意和浪漫色彩的乡村景色，实际上广告的目的是为了推销乡间别墅或者其他相关消费品。

城市人群的生活从早到晚都可以在广告中被安排：从日常生活到办公环境，以及闲暇时间使用何种产品和休闲工具都在广告中能够找到相关信息。各种广告产品可以告知受众所有他们想要或需要知道的内容，并为他们打造一种完美的城市生活和工作状态。大多数商业广告都是如此。以绚丽的影像来营造一种欢乐美好令人炫目的城市生活景象，而掩盖了城市中客观存在的阶层不平等现象。即是说，广告展现的是城市光鲜的一面，以追求消费、休闲和娱乐为主。但另一面更为严肃的、不公正或更为严重的问题，却很少出现在广告之中。

无论是现实生活中的细节，还是遥远的理想，广告都可以通过创意或者具体商品帮助人们去实践。而且能够借助各种杂志与电视、户外媒体等搭建起购买、出售和交易的空间。城市就是完成广告意象的最佳场所。现代家庭的生活、现代都市人的工作休闲、现代城市的规模与发展趋势等，都可在广告中予以生动再现。伯格的描述毫不夸张，因为无论是在城市的建筑、公共汽车车体、地下铁还是站牌上，我们都可以看到以各种影像出现的广告，广告信息与这些现实中的方位互动而形成了丰富的影像文本，从而建构起虚幻与真实交织的城市空间。在现代的城市中，广告总是会出现在购物中心、体育场、游乐场等以商品消费为主要行为方式的场所，不仅传递信息，也构筑城市景观，为人们创造令人眼花缭乱的影像。

广告与城市消费结合的最佳样本之一就是迪士尼乐园。作为一个风靡全球的品牌，迪士尼选择了几座有代表性的城市进行主题乐园的打造，如洛杉矶近郊、巴黎、东京、香港和上海等。虽然迪士尼乐园的建筑风格和内容具有同一性，由于城市及城市所代表的国家所具有的文化差异，在这几个不同城市的迪士尼乐园中，总是会强调异文化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