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全球报业向何处去

次贷危机和金融危机，不仅引起了经济危机，而且也凸显了报业危机。美国报业向何处去？欧洲报业向何处去？全球报业向何处去？

“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糟糕的时代；那是智慧的年头，那是愚昧的年头；那是信仰的时期，那是怀疑的时期；那是光明的季节，那是黑暗的季节；那是希望的春天，那是失望的冬天。”这是英国小说家、著名记者查理·狄更斯在《双城记》中的开篇之语。这段话似乎也适用于当下互联网革命的时代。“www”的突然闯入让传统报业帝国陷入混乱，没人能说清互联网技术到底是代表希望，还是代表失望。

但人们对一个巨大的矛盾现象却达成了共识，那就是我们生活在一个对报业来讲最美好的时代，但也是最糟糕的时代。

读者增加报纸减少

理想与现实如此背离。这是一个从未有过的报业发展的最美好时代，但同时谁要是以报业为生，那也是碰上了最糟糕的时代。市场越来越大，但收入越来越微薄。这种趋势在美国表现得最为明显。与十几年前互联网开始进入大众生活的那个时期相比，美国零售日报的总发行量已经从6200万份降至了4900万份，大约有数百家报纸已经被迫停止印刷。同一时期，各大报纸的电子版的读者却从零激增至7500万人。作为报纸商业命脉的广告也在大量减少，导致了报社收入的急剧下降，于是被迫裁员，或者让一些资深员工“提前退休”。

2005—2008年担任《华盛顿邮报》执行总编的菲利普·贝内特，就曾在任内很不情愿地让大约250名员工“提前退休”。他说：“这是我必须做的，然而我的脑海里总在想着一个讽刺性的问题、一个十分矛盾的问题，那就是我们生活的这个年代对于报社来说是个可怕的年代，但对于新闻出版业来讲却是个黄金时期。”这位著名记者认为：“读者越来越多了，但报社的资金压力也越来越大。《华盛顿邮报》和《纽约时报》在2008年时都出现了50年来的第一次亏损。”欧洲媒体也有着同样的感受。虽然所有的经济部门都处于同样的境遇，但对媒体来说不同之处在于它所要承受的压力是双重的，因为它正好处于互联网风暴的中心地带，而全球经济危机的作用就是加大了数字革命的影响。

三种论点

报业的过去和现在都很辉煌，报业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呢？在过去几十年，报纸在大众生活中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一些不同的声音也加入到对报业未来的讨论，三大舆论流派主导了这一讨论。首先是博客写手，他们认为纸介质媒体势必走向灭亡；第二类是旧秩序的捍卫者，他们认为在经过无法避免的“重新洗牌”之后，报业中的旗舰企业不仅会生存下去，而且还会更加稳固地站稳脚跟；最后是那些思想开放，或者说有些茫然的人，他们困惑地看着这场“演出”，不知道结局将会是怎样。

博客写手中的代表人物克莱·舍斯认为：“那些致力于挽救纸介质媒体的人总在问：如果旧的模式被打破了，谁将取代这个位置？答案是没有谁能取代，没有任何一种模式能够取代被互联网破坏的这个模式。”

《纽约时报》执行编辑比尔·凯勒是第二阵营中的代表人物，他指出：“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下，我们必须抱有某种程度的怀疑态度，我们不清楚如何把经济危机的灾难后果与各种新技术带来的长远变化分开看待。未来两年里，我们必须对各种选择作出评判，什么都可以试一试。我个人希望的是，在可预见的未来我们仍然可以把纸介质媒体与在线内容结合起来，让网络带来的增长弥补报纸衰退带来的后果。”

菲利普·贝内特则属于思想较开放，但却有些迷茫的那群人。他的看法介于上述两个流派之间。菲利普·贝内特虽然不能认可否定一切的观点，但却认为许多报纸采取削减开支的策略不能从长远上解决问题。他指出：“大编辑部的形式已经不可行了，报纸时代正在终结，大家讨论的重心不应该是报纸的存亡，而是整个新闻出版业的存亡。”

如果说美国新闻业的未来不容乐观的话，那么一定是与这个国家网络用户之多有关。英国的情况也类似。旗下拥有《卫报》和《观察家报》的英国卫报传媒集团的数字战略负责人西蒙·瓦尔德曼坚定地认为，报纸的电子版将取代纸介质媒体成为“实际上的”新闻工具，传统报纸的发行量将会很有限。但是，也许这是一些热衷于网络媒体的人才持有的观点，因为在一些地区，网络用户仍然有限，传统报纸仍然拥有大量市场。即使在网络已经很发达的日本，报纸受到冲击的程度也很有限，《读卖新闻》的日发行量长年保持在1500万份左右。

既要赚钱还要省钱

不过，网络版“吞食”纸介质版的趋势不能回避。拥有西班牙《国家报》的普里萨集团的执行总裁胡安·路易斯·塞夫里安指出：“美国报业面临的问题可以成为欧洲报业的前车之鉴。”他认为，西班牙的现实情况是，宽带上网费用昂贵，而且速度相对较慢，这大大制约了网民数量的增加，“但大趋势是只会有少数的传统报纸继续生存下去”。

西班牙的《阿贝赛报》就是少数者之一。该报的创新和发展部负责人本哈明·拉纳认为，在西班牙，报纸仍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继续赢利。他认为，部分原因是网络在西班牙尚未像在其他国家那样普及，“另一个原因是存在了200多年的报纸文化不会在一代人中就消失，报纸仍有它的生存和发展空间，至少在西班牙是如此”。

他认为，报社要注意到人们只在某些特定的日子阅读报纸的这一习惯。例如，很多人把看报当成是周末的休闲娱乐活动，“于是，在周二这样的没有太多时间看报的日子，可以出版更加精炼的报纸，刊登一些解读和分析类的文章，甚至可以面向精英人群，从而把更多的资金节省下来用于出版周末版”。这正是《纽约时报》的做法。

此外，塞夫里安还认为报纸可以与读者建立非常紧密的联系，有时候阅读一份特定的报纸会成为某些人的身份象征。但是，随着手机和电子阅读器等数码终端的出现，报纸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包括《纽约时报》在内的一些老报，都对电子报纸这一模式产生了兴趣。所谓“电子报纸”就是通过网络获取信息，但是结合了报纸的外观形式。纸介质媒体面临的最大挑战还是成本。20世纪90年代中期离开《新闻周刊》、加盟当时最大的第一家网络杂志《连线》杂志的斯潘塞·赖斯，清楚地解释了“博客”这一新兴传媒代表的革命性意义：“一种方案是用传统方式出版报纸，例如在马德里，报纸的整个生产流程是先伐木，将木材加工成纸张，然后用船将纸张运送至某个港口，然后再用卡车运往首都。在高成本支撑下的编辑部里，数台印刷机不停地转动印刷出一份份报纸。但至此还缺少最后一个步骤，就是把成品报纸运送到各地的销售网点。另一种方案是，用一台电脑把相同的产品传播给更多的受众。比比看，哪一种方案会赚钱？哪一种方案会省钱？”

报纸和记者不会消失

早在互联网出现以前，新闻业就已存在，而且获取信息一直是人类永远的需求。3万年前，在山洞里围坐在篝火旁的一个家族或者部落，他们已经有了获取消息的需要。虽然那时没有摄影师，但已有了可以完成类似工作的人，即那些在山洞墙壁上画下猎杀猛犸象的人。那时也没有记者，但却有讲故事的人，这些人热衷于观察周遭发生的一切，并用一种娱乐或是令人信服的方式讲给他人，而围坐在篝火旁的人则带着热情、惊恐或是微笑聆听讲故事者讲述早上打猎的故事，他们想知道打猎的时间、地点和过程，是不是危险。

今天没有猛犸象，却有足球、政治、战争、经济危机、艺术、名人生活。人的思维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对于讲故事的人来说，可讲的故事很多很多。这一点是每个新闻从业者的共同看法。

菲利普·贝内特认为，并非一切都前途渺茫，至少新闻从业者还坚信人们乐意听故事，而且是讲得精彩的故事。就像狄更斯生活的那个年代一样，如果不能为今天处于网络包围中的传统媒体找到一条未来生存之路的话，那么报纸的数量势必继续减少，而且新闻从业者也会越来越少。但是，更糟糕的情况是优胜劣汰，正如本哈明·拉纳所说，将有越来越多的人在电脑上写东西，“可是这么多人要讲什么样的故事？”如果你有精彩的故事可讲，就不会缺少阅读的人。

书写与敲击键盘之间是有区别的。美国民主党前总统候选人约翰·克里的疑问是：所谓的市民记者或博客写手是否有能力撰写出高质量的新闻？约翰·克里的答案是否定的。他认为，那些具备更多专业知识的人、带着更多热情写作的人、知识丰富的人、专心投身于本职工作的人、严格的人、敢于冒险的人和上街采访的人才会是成功的新闻从业者——往往有价值的新闻，不是用“手”写出来的，而是用“脚”写出来的。

电子版报纸默多克要收费

好像是报纸兴亡，舍“他”其谁？随着美国报业不断衰弱，一个不太可能的人物站出来了，他可能会成为它们的救星，他就是美国新闻集团主席鲁珀特·默多克。

这位在澳大利亚出生的媒体大亨经常遭到人们的攻击，目前正准备与报业很多媒体奉行的一项惯例作斗争。该惯例是报业陷入窘境的主要原因，也就是将报纸的相关内容免费刊登到网上，这是问题的根本所在。

78岁的鲁珀特·默多克宣布，以后将不再提供这样的“免费午餐”。

鲁珀特·默多克说，他计划在12个月内开始向新闻集团旗下一些报纸的读者收取费用，将试着“从我们实力较强的一些报纸”开始。

鲁珀特·默多克说：“我们目前正围绕电子版的价值展开一场具有重大意义的讨论，很明显，对很多报纸来说，目前的模式运转不灵。”鲁珀特·默多克旗下的报纸包括《华尔街日报》、《纽约邮报》、《伦敦时报》、《太阳报》、《澳大利亚人报》等。

《华尔街日报》电子版早已开始向读者收取订阅费，但随着鲁珀特·默多克一改传统观念，不断将收费扩大到其他出版物，美国其他各家报纸正在密切关注此事。

鲁珀特·默多克本人也是最近刚刚转变了态度，认为报纸网站应该收费。两年前在收购《华尔街日报》前，他曾打算取消报纸电子版的订阅费，以增加该报网站的访问量。

鲁珀特·默多克收购《华尔街日报》后改变了主意，但也许正是因为那种灵活性，一些分析人士谈到鲁珀特·默多克时才会说，他是最适合带领报业进入数字时代的媒体大亨。

美国非营利性传媒教育中心佛罗里达州波因特研究所一名媒体分析人士里克·埃德蒙兹说：“以前的事情说明，鲁珀特·默多克做事非常大胆。我认为，他带头做这件事，一点儿都不让人觉得奇怪。”

新闻公司首报亏损

鲁珀特·默多克的新闻公司三年来首次报称亏损，此前，该公司减计资产84亿美元，涉及并购的道—琼斯、广播许可和其他资产。

即使除去减计因素，新闻公司的经营成绩也没有达到华尔街的期望：衰退使公司报纸广告收入迅速下滑并影响其他媒体资产。

新闻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默多克在一份声明中说：“衰退比之前预期得更严重，而且可能持续得更久。我们将在各部门大力削减成本，并适当减少人员。”

他在分析家召开的电话会议上说：“这是新闻公司50年前创建以来最严重的全球经济危机。”

新闻公司是最新公布惨淡业绩的公司。该公司称，在最新财季净亏损64.1亿美元，合每股2.45美元。一两年前，该公司的利润为8.32亿美元，合每股27美分。

新闻公司本财季收入减少8.4%，降至78.7亿美元，低于华尔街83.5亿美元的预期。

新闻公司还拥有福克斯电视网、20世纪福克斯公司和MySpace在线社交网站、意大利天空电视台和英美及澳大利亚的多家报纸。

（李文清编译）